《心理医师》穆珩

4、心理医师之•海棠

　　雪白的花瓣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晶莹得让人不忍触碰。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稀种海棠，晋玥殇若有所思地用指尖轻点嘴唇。
　　“矛盾心理很重吗，玥殇？”轻柔婉转的女声响起，抬头，只见一个长发及腰、身材高挑堪比模特儿的清秀女人受托一个托盘走来。宝蓝色丝质唐装与纯黑色宽摆长裤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健康的淡蜜色肌肤与粉色的唇，大大的丹凤眼明亮有神，是一位典型的现代古典美人。
　　“辽敏，说笑了，我怎么会矛盾。”晋玥殇笑吟吟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放在几上，复又坐下，“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最近很少有什么有趣的人了。”
　　司马辽敏看向眼前俊帅的男子，心中到底有了些不安：“玥殇，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十指相扣，晋玥殇目光清明：“我同样不知道。但是，只要可以裁决我想裁决的一切就可以了。”
　　“你说‘想’？”辽敏似乎很震惊，认识了那么久，她从未听过这个看似温和可亲的冷漠男子说出过“想”字。这个男子，与所有人似乎都不同，在这个人身上她感觉不到活“人”的感觉。因为，这个人似乎完全不具备“人”的情绪与感情。
　　“只是一个修饰。”平和的声音，晋玥殇平静的说道：“做一切都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只不过是实验，对‘人类’的极限做一些了解。你接受不了这样的实验那就停止。”
　　“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后悔我也没有退路。”辽敏勾起唇角，笑得始终有些勉强。
　　一切，从她见到这个男人之后就无法挽回了。那一次，当她无意中认识了一位有极度严重的自杀潜意识的病人时，身为心理医师的她想帮他。可谁料病人竟然完全拒绝相信她！之中只是怪笑着自言自语：“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我只信他！他是好人！他才是好人……”
　　病人的偏执已经到了让人吃惊的地步，两天后，病人自焚而死，她震惊了。在一次省级心理医师的学术会议上她提出了这一病例。散会后，她记得是晋玥殇主动拦住了她——
　　“司马辽敏医师？”她还记得那一天，晋玥殇一袭白衣，温和地笑着向她点头。
　　“是的，请问您是？”她大量遮掩强温和的男子。在会议上，这个人始终是一言未发的，想来不会是什么很有资历的人吧！
　　“晋玥殇。”男子报出自己的名字时自己惊讶已极，这个未曾开口的年轻男子竟然会是年纪尚轻便已在心理学界崭露头角屡屡被人称赞的晋玥殇？但随后这个男人说出的话却更加让她震惊——男子微笑着告诉她“你所说的那位病人是我的患者”。是的，这个男人是笑着告诉她的，没有丝毫的难过的神色。
　　“玥殇，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交谈时你告诉我你关于你的患者自杀一事的看法时说了什么吗？”回忆就此中断，女人目光幽幽注视着对面的人。
　　“……”晋玥殇罕有地沉默了，怎么会忘！只不过是一句“他的死比我估计的晚了两天”罢了。是的，年轻气盛，他竟然无意中说出了不该说出的话，所以，他只能拉她下水，黑的和黑的混合在一起才不会夺去黑色的本真。
　　并不期望晋玥殇会回应自己，辽敏继续说了下去：“你始终在笑着，温文尔雅，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你，连我们这些心理医师都被你的外表完全骗过，至今，恐怕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你真实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司马辽敏双手紧紧相握：“但那一天，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怕。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冷血的人，非常冷血而且残酷。可是，面对我的质问，你却笑着告诉我你是‘裁决者’！！我想我是疯了，竟会觉得这是何其让人心魄动荡的事而提出与你合作！！”
　　“我记得我说过……”
　　“裁决谁与我无关。”辽敏接着晋玥殇的话说了下去，“我真是疯了！玥殇，你是个可怕的人。总是可以轻易让人染上你漠视生命的坏习惯。”
　　“但是这样的感觉让人上瘾，是吗？”眼中染上了嘲讽的神采，晋玥殇勾起了唇角。人类，总是容易本能地推去一些本属于自己的责任，就算是司马辽敏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看得出晋玥殇的不屑，辽敏却无法辩驳。她没有胜过这个男人的把握。指指那盆海棠，辽敏绽出笑意：“这株海棠送你吧！”
　　“这么稀有的品种，你还真是舍得。”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海棠墨绿的叶，晋玥殇并未露出什么喜色，“这些花花草草我还真是没有什么兴趣。你留下吧！辽敏，给你一个建议，实在无法忍受也不能停手，不断麻痹自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你会崩溃的。你现在只能用其他‘恶’的人的死来救你自己。”
　　辽敏微微打了个寒颤，美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涩：“玥殇，你真是个魔鬼。没有人可以逃脱你的盅惑，却心甘情愿。”
　　你错了，辽敏！我只不过是这个疯狂的世界中最为疯狂的一个而已。因为疯狂，反而比任何疯狂者都清醒。我们的本质完全不同，所以你无法像我一样对此全无感觉。你的精神已经接近临界点，我不认为你还可以撑多久。会突然请我来也不过时为了寻求“共犯”的安慰而求得心理上的些许解脱罢了。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将你的临界点向后推移而已。从你开始“裁决”他人那一天开始就无人可以再帮你。
　　“辽敏，不想毁了你自己的话就按我说的做。”晋玥殇将一本书放在了司马辽敏手边，“我们，都只是最清醒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