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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种一棵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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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 种一棵树
梦里混沌,年轻的身体、和生理年龄不甚相符的生物钟,徐蔚难得如正当时的青年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他睁开眼睛,思维还是停滞着,原来是窗帘没有拉开,薄纱制的窗帘稀疏透进了阴天暗淡的天光。
他撑臂坐起,腰腹上搭着的薄被滑到腿上,手边的木质小几上随意放着他离家带出的包裹。
他拎起来,轻飘飘的,放了近一个月,没有谁想到要打开,包括他自己。叱咤风云好多年,如今不得不面对重新来过的现实,那种潜伏于心底的不安感逐渐像二十年前一样,在这个早上,重新笼罩心头。
包裹里三两件陈旧的褂子,零星的日用品,有牙刷,两包烟,还有一张银行卡。徐蔚捏起卡片,无意摩挲两下,隔了很久才依稀想起一个大概密码。不甚在意地将卡片和其他行李重新系好,原封不动地放回小几上。
“唰”地一下拉开窗帘,天色看不出几点。叛逆期的人难得比他早起很多,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更不知是去哪里鬼混或者打架。
徐蔚思绪静得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眼底是无人时懒得伪装的寒冰,如果那个小姑娘推门进来大概会被得手足无措,张嘴大哭,徐蔚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讥诮。
书桌上笔记本大大剌剌地摊开,有时候无奈太好的视力,多了几行字一目了然。隐私什么的,干他这行,因为过于了解,所以没什么敬畏。徐蔚走过去,一点不带犹豫地扫了一眼那多出来的几行字——
拥抱......还行(√)是胸肌咩惊讶jpg.
关心(√)
亲吻???(why???)
是爱情!(疯狂爆灯!)
驻足在桌边的人敛了眉,什么东西?徐蔚翻了一页,硕大的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字出现在纸页上,他辨认了一下,全是“时野”二字,他心下一沉,却又觉得莫名熟悉。
时野......好像是,徐蔚脑海闪过几个片段,2005年——一个热情和严肃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的交叉点,横空出现无数后现代主义作品,却是昙花一现,从此几乎销声匿迹,趋于同一。而这个“时野”,如果没有记错,正是燕来力赞的师兄,也是他的“大客户”的成名角色。
质感朦胧,水汽蒸腾,坦诚相对,抵足而眠,十足展现了少年人的青涩和美。
叛逆的人想要叛逆什么,至此明了。徐蔚恍然回神,纸页已经被他捏皱,他无所谓地放开,面无表情地下楼。
叛逆什么都和他无关,可是偏不该招到他头上,让人生厌。
“小徐,这么早起了,今天还要去给梅玉家摘西瓜?”郑晴正带着安安在餐桌上吃早餐。
“嗯,这两天在下雨,张婶说要抓紧。”徐蔚没什么颜色的薄唇勉强扯出一丝笑,他看向安安,小孩果然缩了缩脖子。
徐蔚没什么感觉地错开视线,制止郑晴起身帮他拿碗筷,“我自己来就好。”
“今天燕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大早就跑没影儿,出去的时候我还叫住他,叫他早点回来帮你一起搬。”郑晴给安安喂了一口蒸蛋,笑得很和蔼,“就这两天下雨,帮他们搬一下,后面就不要去干活了,多玩几天。”
“也没多少了,他回来也不用叫他去了,我一个人就好。”徐蔚吃掉几只小笼包,就要出去。
安安拽住他,磕磕巴巴地说:“哥哥,你不要生燕来哥哥的气,他早上出去是给你买东西。”
“他能给小徐买什么,就是偷懒。安安你也别给他说话。”郑晴给小孩擦了一下嘴巴,“我们安安,看没看到今天早上张婶拖了什么东西过来?对喽,是香樟苗。”
香樟苗?都这么喜欢种香樟?
徐蔚并不欲多听,和郑晴打了招呼就往门外走。身后郑晴的声音渐小:“安安有没有,没有我们给安安也种一棵......等到......对......”
徐蔚出门又碰到张婶和梅玉,驻足和张婶打了一声招呼,才定睛看向这个风风火火看不出年龄的女孩子,一头草绿色的卷发,像春天刚抽芽的草,毛毛躁躁地一团,显得小脸白生生的,一双眼睛也大。
她正在和她妈妈据理力争什么,“你给我种十棵也没有用,我不谈就是不谈。 ”
张婶打了她一巴掌,神色复杂地对徐蔚笑笑算是回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女儿却不管她妈妈略显窘迫的表情,持续输出:“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个,我不但不找对象,我以后还要丁克!”梗着脖子,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活像某只讨厌的猫咪,很叛逆。
徐蔚无端笑笑。梅玉似有所感地向他看来,随即她也勾起了唇角,看热闹不嫌事大:“找也可以,要找就找燕来这样的,我就喜欢好看的。”
此话一出,引得张婶对她又打又掐,“天天瞎说,人多大,你多大!你马上三十了,人小薇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你姑娘我今年二十六,虚岁!”她一手挡住张婶净往上她腰上掐的物理攻击,一边看向徐蔚,后者并不言语,神色淡淡,正抬脚就要走,“徐蔚!”梅玉喊住他。
徐蔚顿足,抬眼看着她。
“你......”
张婶不等她说话,催她往屋里走,以免给自己丢人,“声音这么大,谁还敢来沾你,赶紧进去,丢脸!”
徐蔚并不关心她想对自己说什么,毕竟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张婶赶走了梅玉,也叫住了他,徐蔚再次停住,面露疑惑。
张婶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青年,几秒之后笑问:“小徐,今年多大?”
“二十二。”徐蔚回答。
张婶拍了拍手,“哎呀,我就说,你这么稳重,看着不像十八九,燕来从小就喜欢胡扯。”她拉住徐蔚的手,喜笑颜开,“你看,长得真好。”
“他记错了。”徐蔚微笑一下,似是随口解释。
张婶见他又不再说话,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惜是个木的,“你从这边走,这条路一直走,十字路口左转,再一直走,就到瓜地了,还记得怎么走吧?”热情的妇人给他指路,虽然不能结秦晋之好,但是瓜地还需要眼前的木头脑袋照料两天,“经过景区可以进去玩玩,你们那应该看不到这些,小桥流水!”
徐蔚点头,张婶犹豫了一下又说:“要不今天就让梅玉带你逛逛?”
“不用了。”徐蔚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腕,对张婶笑笑。
“也行,那让燕来带你玩,听说过几天你们一起去上海?”
“嗯。”
眉目疏朗,五官周正,站得笔挺,肩宽腰窄的年轻人,越是话少,越让人觉得可靠,越是觉得可靠,张婶越是遗憾,她不自觉又说:“要留在上海打工?”
这下不等徐蔚回答,梅玉就在屋子里喊:“你也进屋,不知道谁丢人!”
"你这孩子!"张婶被她戳破了心事,不免觉得尴尬,匆匆就往屋里走,作势要打她。徐蔚看向倚在门厅前的梅玉,后者话是对张婶说,眼睛却是看向他,满是促狭,对他勾起了唇角。
徐蔚皱眉。他十分厌恶别人一副自以为明白的神情,尽管他大多数时候有把握别人并非懂些什么。因此,他难得没有维持表面的礼貌,仅仅对梅玉抿直了双唇,这是耐心告磬的样子——没作任何回应,头也不回往之前那片瓜地走去。
他将西瓜一只一只地从叶子茂密的藤蔓上摘下,堆到扶手拖拉机上。腰背因频繁地弯曲又直起而酸软,就这样约摸搬了两个小时后,阴云渐散,日头露了出来,徐蔚这才一手扶着腰,静静地站在木头打的小凉棚前,微微抬首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山色。
青山如黛,他正处在山坳间,不远处就缭绕着白茫茫的雾气,远处有零星几人干活,只能听到闲聊的声音,却看不大真切人影,一切都隐蔽于山岚里。
其实徐蔚什么都没有想,紧绷了太久的人一懈怠下来,很难再情愿回到用脑过度的状态。他心里闷闷的,一如雨要下不下的天气,不受控制地想小傻逼,让他生气、让他冒出无数阴暗的念头,发疯。
下意识抵住额头,一层的汗已经被风干得差不多,几缕风吹到身上反而还有些凉意。绑起来吧......那需要多少钱?关进没有人知道的房子里。他想起自己市中心的公寓......单调的家居配色,可能不是很衬奶白的皮肤和浅浅的琥珀色瞳孔,不过那发红的眼尾会沁出泪,让长而密的睫毛沾上水,黏糊一片,整个人都陷进白色的床单里......不过他的床板很硬,换一张柔软的床垫吧,可以考虑买一张席梦思,枕头要两个,蓬松的,方便靠着,不够高的话还可以垒起来。
应该吃点什么呢?每天喂点精致的甜点,缀着草莓、蓝莓的那种,奶油不要太厚,他会抹到和奶油一样的皮肤上,涂开,他不爱吃甜,但是他会舔掉。享受着舌尖下战栗的皮肤,让每一个毛孔都打开,漂亮的脚背绷起,脚趾泛红蜷曲,抓着他的腿,讨厌的东西一定会狠狠踢他,他会选择一个好的姿势,尽量只让那不安分的脚抵到他的肩膀而不是其他地方。
他不会听他的求饶,他会让他彻彻底底地失去所谓尊严。
他无比讨厌那张嘴,无比讨厌这个人和他的一切,他不会让他得偿所愿,上一世那灰扑扑的样子明显是个失败者,徐蔚嘴角扯起渗人的弧度,仔细搜寻脑海里每一个角落关于那夜窥探到的一切。没有看到任何消息说燕来和他的师哥有什么交集。从始至终就没有得到过啊......徐蔚不无讥讽地想,既然他重新来过,那么燕来想得到什么更是想都别想。
只是......每天都关着,还要买那么些东西,旧了要换,那东西要是疯了还得哄,还有那什么梅玉说也要找他,这么多人惦记啊......需要多少钱呢?才能彻彻底底让他只从属于自己,让自己发泄这不为人知的阴暗欲望。
徐蔚不确定那张仿佛一折就断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二十多年弹指一挥间,无数细节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无力,他急需积累资本。
不远处传来朦胧的人声:“小徐,小徐在那儿呢!”
“今天还要下雨。”
“嗯,有点闷。”
“小燕你好久不来,梅玉家的瓜地在那儿!”
徐蔚猛地回神,眯了眯眼睛,眼看着水濛濛的雾气里过来一个人,浅色的头发似乎湿哒哒的,额前黏着几缕头发,遮住了刚才出现在脑海里的眉眼。
和想象里的一样。发红的眼尾,沾着水光的睫毛,琥珀色的瞳孔有点点星星,慢慢走近,徐蔚看见,只映他一人。
只是,最近连续添了两道小划痕的眼尾此时竟突兀地出现一条更长的伤痕,细看之下,徐蔚看见了细嫩的皮肉竟隐约外翻。他无端捏紧了手指,下意识要抚上去。
被躲开了......
徐蔚眸色阴沉。
燕来无知无觉,本来脸上伤口就火辣辣,看见徐蔚伸手过来,下意识歪了歪头躲开,眼睛却弯弯,“徐蔚!”水凌凌,像是山岚凝聚的精灵。
徐蔚定下心,才看见眼前人手里拎着的......树苗。
另一只手里抱着一条烟,臂弯里蜷着一只猫,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像死了一样。徐蔚看了数秒,小猫像是被如有实质的目光惊扰,突然睁开眼,冲他哈气,竖起的尾巴挠到燕来的下巴,痒痒的,也和小猫一样打了一个喷嚏。
徐蔚看着同步的一人一物,捻了捻手指。
燕来轻轻拍了拍小猫头:“不许对爸爸呲牙!”
“爸爸?”徐蔚接过他手里的树苗,是今早在梅玉家门口看见的香樟,也是昨晚这人带他摸过的树,也许会长成那样,也许中道崩殂。
燕来将烟也塞到徐蔚怀里,托着小猫前肢腋下,举到徐蔚面前,“你是他爸爸!”
“那你呢?”徐蔚问。
“我?”燕来将小猫脑袋举到徐蔚下巴处,橘色的小猫挥舞爪子抗议,燕来捏了捏梅花垫示威让它安静:“你是傻子吗?我也是他爸爸!”
猫耳朵蹭着徐蔚的下巴,爪子勾住他破旧的褂领,扯出了一根棉线。燕来将猫塞到了他怀里。
“怎么弄的?”徐蔚由着燕来又拿回那条烟,盯着他的伤口问。
“摔的。”燕来看起来不甚在意,看也没看他,自顾自将塑封拆开,一手竖着包装盒上下抖动,一手在开口处接着。徐蔚看到一盒花花绿绿的小包装落到了白嫩的掌心里。
水果烟。
“又摔的?两天摔三次,你是脑干缺失还是小脑残疾?”
徐蔚冷归冷,但是从未这么不懂礼貌,燕来瞪着他,涨红了脸。
徐蔚嗤笑一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燕来别扭地抽出一根,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塑料打火机,傻不愣登地迎着风,打了几下没点着。
徐蔚笑了一声,意料之中地——眼前人抬眸瞪了他一眼。徐蔚腹下紧绷。
“笑什么笑!你会你来!”燕来踩了一下他的脚,不拿开。
徐蔚臂弯里托着小猫,只好放下另一只手里的树苗,不言不语地从燕来手里抽出那只细长的烟——在燕来手里倒还相称,一到他手里怎么看怎么滑稽。
他熟练地叼起烟,上下牙齿轻咬着,唇缝溢出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随即微微低头,“点。”
那只细长的烟横在燕来眼下,他柯哒柯哒地按了几次打火机,就是不出火。
徐蔚不由分说又抽出他手里的打火机,将臂弯里的小猫往上颠了颠,将嘴巴靠近了燕来,含糊出声:“挡着。”
燕来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伤口更红了。徐蔚控制不住地“啧”了一声,“手,举起来,挡着。”
燕来这才恍然,一副“你好聪明”的样子,伸手卡在徐蔚的嘴角处。胡茬微微冒出来,扎手,他好玩地摩挲了一下,光顾着注意徐蔚打火,忽略指尖下不明显的僵硬。
徐蔚柯哒一声,火花冒出,他抿住了唇叼紧烟,点燃了。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抽!”燕来盯着他唇边的火星,问。
徐蔚不作答,他只是看着眼前人,眯了眯眼,吸了一口,突然将烟圈吐在燕来脸上。
燕来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眼睛差点睁不开,他扇了扇眼前残留的烟雾,气急败坏道:“我靠,你是不是找死?”
“徐蔚!”他一把抱住徐蔚的脖子,徐蔚被他扑得直往身后小凉棚里倒。
徐蔚躺在了小凉棚里的稻草堆上,燕来狗一样乱蹭,小猫趁机从徐蔚的臂弯里溜了出去,缩在凉棚一角,团成一团。
他感受着燕来的碎发蹭着他的下巴,他又吸了一口烟,叼着烟嘴不拿开,积在口腔里,轻轻摸着滑腻的腰肢,布满茧子的五指顺着脊椎深深的沟壑慢慢地划。
燕来感到痒意,乱蹭,蹭到了一处突起,大惊失色:“你要不要脸!”(审核:这章之前秒过,我只加了一句毒舌的话,毒舌的话没圈出来,这里倒是圈起来了,怎么回事儿小老弟,给我过!)
徐蔚这才将嘴里的烟吐出,“好抽。”
燕来嫌弃地躲开从徐蔚唇缝里溢出的烟,徐蔚偏要扣着他圆墩墩的后脑勺,往自己脸上按,烟雾喷在燕来脸上,呛得他趴在徐蔚胸肌上咳嗽,上扬的眼尾红彤彤,沁出了泪,盐分浸到伤口里,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怎么弄的?”徐蔚叼着烟嘴,大手扣住燕来纤细的脖颈,他细细地摩挲,和想象中一样地脆弱,另一只手看似轻轻搭在燕来的腰上,却不容摆脱,有力的大腿夹住////////////////////////////////////////////////////////////////////////
燕来不安分乱动乱踢的下半身。
“打架。”燕来将鼻子抵到徐蔚的下巴上,徐蔚动一下,他也紧贴着动一下,嘴里哼哼唧唧,就是不给徐蔚可趁之机,看他还怎么往他脸上吐烟。
“嗯。”徐蔚淡淡应了一声,下巴几天没打理,冒出一层青茬,对着那道猩红的伤口轻轻地触碰、摩挲。伤口周围皮肤细嫩,被胡茬磨得发红。
燕来痛得“嘶”了一声,反手把徐蔚的脸拨到一边,“你丫怎么这么坏呢!”
徐蔚不要脸,又凑过来,这次没用下巴,而是将薄唇贴了上去。他小心地避开伤口中心,唇瓣只在边缘处细细地磨,轻贴上,又移开,再贴上,再移开......
怀里人难得乖乖地,一动不动,不声不响。
“和谁打架?”徐蔚声音不大,一如既往语气平铺直叙,落在耳畔,可能因为距离近,有一种不容置疑。
“没谁。”燕来推开他的脸,侧头避开了灼热的呼吸,本来就湿热。却仍是两腿跪地,撅着pg/////////趴在徐蔚身上。
他试图转移话题,“树呢?我一早起来进城给你买的最漂亮的一株苗,被你扔哪去了?”燕来双手按在徐蔚肩上,左顾右盼,顺着徐蔚的视线看到落在西瓜地里的香樟树苗时,雨刚好泄了下来。
“我的树!别淹死了!”他一个箭步冲出去,拎起树苗,火箭一样“嗖”地转头,又冲进凉棚里。
速度之快,徐蔚尚未看清身影,就又被扑了满怀。他下意识环抱住一身的潮气。血液在流动,心脏湿漉漉。
夏天雨急,淋了几秒就湿了一身。燕来刚想掀掉T恤,手都抓到衣摆,又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徐蔚,因脑袋微垂,于是眼波自下而上,似是含羞。从徐蔚高了半头的视角看过去,凤眼溜圆,莹白的下巴尖尖。
徐蔚笑了一声,“你脱。”
燕来却举起手,玻璃珠子一样的瞳滴溜溜,笑嘻嘻:“你给我脱。”
徐蔚也不忸怩,倾身上前,一把卷起燕来的衣摆,往上一提溜,人就赤条条站在他面前了。
先是两颗红豆,乍一接触到空气,立即支棱起来,缩紧。徐蔚看得目光一沉又一沉。
少年人的身躯洁白、细腻,果然像奶油,徐蔚喉结不可抑制地上下滚动,无端将圆钝的指甲掐进掌心,过了一阵子松开后掌心发麻。
燕来无知无觉地拧水,抱怨道:“刚想回去种呢,这要下到什么时候?”
“阿嚏!”他打了一个喷嚏,将衣服铺到一边,整个人又没个正行攀住徐蔚,“给我暖暖,大火炉。”
徐蔚嘴里还叼着烟,此时将要燃尽。他一腿支起,一腿放平,坐在草堆上,燕来就赖在他怀里,在他放平的那条腿上不老实,动来动去,徐蔚“啧”了一声,拍了拍一弹一弹的浑圆,“老实点。”
“冻死我啦,哥哥,”燕来嘴上顽皮,他攀着徐蔚的脖子,“给我抽一口。”
徐蔚静静地看着他,就在燕来顶不住那湿哒哒的目光时,徐蔚突然笑了一下,趁燕来晃神,将嘴里的烟直接怼到了喋喋不休的小猫嘴里。
燕来下意识吸了一口,被呛得一阵猛咳,“我草......你,你,怎么敢的。你特么给我抽你口水呢。”
“不许再说脏话。”徐蔚拿掉他嘴里的烟,捏住他的嘴,笑道:“小鸭子。”
薄唇微张,燕来觉得他在说“欢迎光临”,于是就着徐蔚颇有手劲儿的手,将鸭嘴送了上去,“啵~”
“果然好抽,”燕来轻咬他的舌头,“是葡萄味儿。”
徐蔚并不回答,只是伸出舌头,任小猫磨牙,等小猫磨够了,他就去吃小猫的嘴,叼住肉嘟嘟的唇,往里探,“脱也脱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抽一支烟的关系。”燕来想说你要是喜欢,以后都给你买;但是抽多了不好,我会管着你。思及此,他看向徐蔚,那凌厉的眉峰此时又耷拉了下来,眼尾也微微下垂,一副失落样,燕来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不争气,心好容易软,“你想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嘛。”
顿了顿,他很认真地说:“徐蔚,我会对你好。”玻璃珠子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徐蔚,将他盯得心头起火,燥意翻涌,他听见燕来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但是烟不可以抽太多......”
殷红饱满的唇瓣在他眼前一张一合:“以后我养你。”
空气沉默,潮湿,徐蔚揽住了他,掌心之下是少年光滑细腻的肌肤,他听见自己喑哑的承诺:“好。”那就不可以逃跑。
徐蔚倏地收紧了力气,仿佛要将瘦削的肩膀捏得融进身体。
直到他感觉到胸口被轻轻戳了戳,“不要这么激动,你捏得我喘不过气了,徐蔚。”
徐蔚低头,撞进柔软的目光,带着怜惜、悲悯、甚至几分讨人厌的小得意,唯独没有恐惧,他将干燥的掌心轻轻覆上去遮盖住。
“等会儿回去我们就种树,好不好?”燕来顺势在他掌心之下闭上了眼,早上起得早,被宽厚温暖的大手一遮,困了起来。
“给我买的树?”徐蔚问。
燕来打了一个哈欠,感到嘴巴又被捏起来了,不满道:“你别动手动脚......”他被迫啾着嘴巴,“送你的,是你的树。”
徐蔚联想到早上张婶和梅玉的对话,以及小镇几乎每户都有的香樟,心下一动,他还是问道:“为什么给我种树?”
“哎呀,给你买了,还没给安安买,主要是没钱了,”燕来一把拨开徐蔚的手,“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得说是给安安买的,委屈你啦!”
“嗯。”徐蔚受得住道歉,没有丝毫自觉,不觉得自己再跟小孩子抢东西。
只是眉头又皱起了,燕来心痛,抱住他的脑袋,拍打着他的背,“我真的是像想给你买的,这就是你的!但是......但是我感觉我好没良心,我应该也给安安买的......”
徐蔚搂着燕来,自己却又躬身在他怀里,两人就这样你中有我地相拥于这一方在大雨中与世隔绝的一片绿色中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