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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再回蜀中新家异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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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咱们老爷好好的?
谢臻当时就象让雷霹了一下,身子一晃,差点没摔倒。身后一个温暖的手支撑住了她的身躯。是一个男人的手!而这个人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是张家的仆从。
是张九龄么?
可谢臻此时此刻却是已经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此刻,她只有大步奔向前方,一条路可走了。
故,待她站定后,便话也没有和身后人说一句便向巷子里跑去了。
罗家的大门晚是开的,而她一跑进院中,就看到小小的院子里挤了近二十匹高头骏马,青座银鞍,长鬃骏佩,一看就不是凡品。而更要命的是:随着罗小弟从屋里哭着奔出来的,竟然是整整十八名玄色劲装的高壮武卫。
谢臻不通武艺这行,可多少年的武侠电影小说电视剧至少教会了她,该如何看习武人的特长。这十八个武卫个个肌理匀称,肩宽虎背。可行止之间却是步履轻微,比妇人还身轻,十八个哗呀呀从屋中出来,一溜跪在了院中,齐哗哗的叫道:“叩见娘子。”
声如洪钟,整齐划一!
果真是好来历。
谢臻站在院井中,已经说不出话来。而罗小弟却是抱住阿姐,又哭又笑:“阿姐,舅舅没死,他好端端的呢。只是被人设计了才会如此。他们说几个月前舅舅便来长安找咱们了,可是没找到。那会子咱们正在张府躲着呢。想是这样才差开了。后来舅舅就回蜀中去寻那贱妇的晦气去了。恒一说,那贱妇并那县令一族已经都被太守抓起来了。咱们可以回家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
是啊!罗守诚可以回家了,罗婉娘却再也不回去了。而她,谢臻更是再也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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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经如此,便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谢臻当即挥手叫人收拾行李,福娘和这些人都是熟门熟路的,早就开始收拾行李了。可禄娘却是直等着娘子回来,发了话才开始收拾东西。福娘开始还得意她不过是外来的,可后来看到娘子把她叫过来,低声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却象是突然悟了。然后,禄娘就到了她跟前,指了指厨房和外面的人。
这是要她去做饭么?福娘恨恨的瞪了这个胡妇一眼,便气呼呼的去厨下做饭去了。而她才离开厢房,禄娘便趁机把娘子这几个月攒下来的装着三十八两黄金的小匣子收到了自己身上。故,待福娘招呼里里外外的人都吃完饭,再转回屋里时,便发现那匣子已经不见了。倒抽了一口冷气,才要去找娘子。却见正屋里,娘子已经换了轻便衣服坐在榻上,而禄娘则跪在地上正在给娘子换马靴。披着大氅的腰里鼓鼓的一块,竟是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福娘恨得要死!
可谢臻才不理她,次日城门才一开放,罗家上下便俱都上马出城去了。二十匹快骑,十八名护卫,空着的两匹马再加上原来驾着的马一共是三匹。谢臻抓了罗小弟共乘一骑,让禄娘自己骑了一匹,福娘则和旺伯挤在一匹马上。为此,福娘自然更加委屈。她竟是连一个不会说话的胡妇都不如了。
而这次,娘子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挟着大郎领着一概家奴飞奔南下了。
大唐,长安以外的风景到底如何?
谢臻从来没有想过。她一直以为她得在长安里耗上十来甚至二十年,待得罗小弟高中授官后,才会有离开这里的一天。却不想,老天爷的神进展让她总是措手不及。她才计划好了,也找到了如何在长安适宜生存的法门,便要去往那个她哪怕在千年之后,她也不曾到过的蜀中。
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她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事?谢臻一点底也没有。所以,一路上她极少说话。而罗小弟象是感觉到了阿姐的不快,一路上便块稀糖一样缠在阿姐左右。不敢多说什么,却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他的安慰。
因这队护卫接到的命令是以最快的速度接两位小主人回蜀,所以他们基本上不走人多的大官道,都是走的路径最短,人烟最少的狭少小径。不出两日便出了关内道,半月便已经过了山南西道,待到进入二月后,已经进入了岭南道。
只是进入岭南后,因山路崎岖难行,马队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晃了有近十日才到了合州。只是到了合州后居然没再往南走,而是往西去了。让罗小弟十分讶异:“咱们不回渝州么?”
那队武卫的领首唤恒一,一路上一直随在罗家姐弟的左右,闻声便解释:“小郎不知。原来那事虽说是府尹处置了那县令,可到底说起来也不是体面事。所以郎君已然把渝州那边的家业都处置了。如今,郎君已然在梓州那边买好屋宅了。”
梓州?
谢臻一楞,她看过大唐的域图。说来罗家真奇怪,居然会准备这些东西。而那个梓州的位子,便似乎紧领着剑南道的中心益州。
益州啊?
那个杨玉环的爹杨玄珪就是那里的刺史。
如此,一行队伍又往西走了有□□日后,终于到了梓州。因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了,好玄没有让关到城门外头去。
而待一行马队,终于停到了城东一处高门大院前时,马队才停,院门便大开了。然后,一大堆人呼呼拉拉的便涌出来了。竟是男的女的都有。谢臻一个也不认识,可这些人却象是认得她一般。一见大娘带着小郎从马上下来,就扑嗵嗵的跪了一地不说,还有两个穿着碧色绸衣的仆妇哭着便扑上来了。
一个抓着小郎的袖子,淌着眼泪说:“怎么两年不见,小郎便瘦成这样了?”
还有一个则是直接跪行到了谢臻面前,扯着谢臻的袖子哭道:“奴婢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娘子了。那可恨的贱妇,竟把奴卖到岭南去了。若不是郎君救得及时,奴婢就死在那边了。”
这两个领头的一哭一扯,那后面原本跟着的一大堆也都分作两团了,一团围住了罗小弟,另一团则是全跪在谢臻面前哭。谢臻略略算了算,这堆估计以前是专门服侍罗婉娘的仆人竟有二十多个。男仆女仆都有不说,只形容俊秀模样标致的小厮就有六个,更别提那十二个花朵一样漂亮,都有十六到二十岁之间的婢女了。这罗家果真是有钱啊!
谢臻不爱与这些不认得的人纠缠,便只摆手让他们起来。然后拉着罗小弟的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紧跟在旁边的这个让卖到岭南的仆妇:“老爷在家么?”
那仆妇赶紧道:“竟是巧了。老爷如何不在。前天才出门子,好象是办什么要紧事了。不过家里的一切都是已经安排好了的。用的也都是老人。郎君慈悲,竟是把原先被卖了的老家人都买回来了。娘子和小郎君一路上辛苦了,不如先沐浴可好?老爷听说还要四五日才能回来呢。”
这样最好!
谢臻点头,便停下脚步转脸摸了摸罗小弟的头,温言道:“你也累了,赶紧去洗洗休息。一会儿晚膳过来吃。”
“是。”罗小弟清清脆脆的应了一声,就自和一堆跟着他的仆人走了。至于谢臻则随着这个仆妇往另一边去。那仆妇一边走还一边说:“郎君新买的这院子虽不如咱家以前大,可院子里的风景却是极好的。尤其东园那边有一处小楼最好。听说是以前这家的小娘子住的。郎君看了便说娘子会喜欢,特意叫人重新收拾了一遍呢。东西都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仆妇说得十分起劲,却不见娘子回应半分。心下有些纳罕,回头去瞧福娘。却见福娘眼圈红红的正低头不知想什么,而另外一个胡妇竟然是紧跟着娘子不放。
从进了二堂后,向东走了足有一刻钟的时候,才终于穿过了东花园,到了府里东北角上那所果然是极精致漂亮的小楼前。
楼下南边便是府里最大的一汪水溏,因是未到三月的节气,并不见莲叶荷蓬,只有浅浅的几叶才长出水草和一片片紫菱叶在水面上飘着。左右各色花树已经开始爆嫩吐绿,更别提种在四下里的各种花草了。那小楼便是在这一片美景之前驻立着,想是推窗便可看到这片大好风景。至于小楼左右,则有许多屋子隐在各种假山树荫之内。并不容易看到,尤其是站到二楼窗边后,更是一眼看去,便是园中美景一片,几乎看不到下人的屋子。
谢臻倒不在意景致如何的,只站在窗边往西看了许久。罗婉娘是个女孩子,住在花园里的绣楼。这院子是三进的,正院正房大概是那个舅父的院子。她和罗小弟是从二进院子分道的。而罗小弟的院子竟是在西园。从这里只能隐约看得到屋顶。一东一西,竟是把这对姐弟分了这样远?
为什么?
只因为罗婉娘喜欢看美景么?
便让她住在这一片几乎和东花园是开放着联接的小楼里?这若是家里来了个客人游园,如何会看不到她这边?
呵呵,这个罗舅父果然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