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移出张府暗示种种 ...
-
“这里是?”
谢臻看着眼前这所屋宅,楞得有些说不上话来。事隔半月,张九龄又出现了。依然是一脸的病容,笑容却是更加可掬。笑呵呵的邀请她出去一游。罗小弟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不能说什么。而谢臻坐上了张府的马车,足足行了有一个时辰后,马车才算是停下。
停在一条幽深狭长的小巷里,下车后才发现巷头巷尾皆看不到人。只有一扇小门驻在面前。象是一所屋宅的样子。也果然,张家车夫上前一拍门,里面便有人开门了。张九龄笑着展手:“罗娘子请。”
她自然进门,可进来后才发现,眼前的院子竟是一间同之前租借的小院差不多的院落。只是没了正门,没了车马棚。而正房对面的墙上竟是一面严严实实的整墙,隐在郁郁葱葱的花架下。墙的那头是高高的屋檐,看样子,倒象是房子的那边是一溜整屋似的。而这边……是单独的一个小院落么?还是,象曾经租借的那个院子一样,本来是一体的,却因为一些缘故特意的分了出来。
谢臻边看边想,渐渐有些明了。
可不待她再说什么时,那位少年名相却是轻轻咳了两声后,摆手让院子里的人都下去了。待到院中空无一人后,才站在院中那口井边笑道:“这间院落其实本是三进的。只是因为头屋改成了商铺,铺主家中人口又少,所以便将三进院子这般划出来了。这个小门是巷子里唯一一扇门檐,一般是没人肯来的。罗娘子一家若是住在这里的话,清静便是一定的了。”
这是终于要放他们姐弟出来了?
是外头的风声已经过去了?还是有些人已经布好了局?
谢臻嘴角含笑,在院子里四处转了一圈后,又进了屋中细瞧。果然,这所院子里的程设也好,墙面漆色也好,都远不及张府,甚至还不如之前租的那所院子干净整洁。但事到如今,也不容得她挑拣什么了。便含笑回道:“如此便多谢张郎君的厚意了。只是不知,房租多少?”
张九龄笑得又咳了两声:“罗娘子客气了,那罐茶叶张某还未吃完呢。更何况,才这么大的一处院子能有多少租金?”
话里竟是有些视金钱如粪土的意思。可谢臻却是嘴角一撇:“一月四百钱还是有的,一年就是四千八百钱。虽不算多,可郎君名下这般的院落应该不少于十处吧?算算一年也是至少四十缗的进项了。别的花销说不好,郎君的纸墨钱怕是已经出来了。”
张九龄抚掌而笑:“罗娘子好计算。只可惜,家母清高,不乐意与商贾交道。”
谢臻听得也笑了:“商贾又如何了?不偷不抢,凭自己的本事,赚的也是辛苦钱。又有何下贱之处?”
“噢,罗娘子竟是以为商贾不贱?”病容少年的表情好象很讶异,谢臻却直接坦言:“若果真下贱,为何历朝历代从不禁绝商贾?商户如流水,水断,财也就断了。朝廷抑商,一则为了仕子体面,二则也不过是怕流水变洪灾,商贾财大气粗,反而其害罢了。更何况,高门阔府中又有哪家哪户名下不记着许多商铺私产?若真真论起来,这天底下号称官宦的人家产业里,怕是连一成只靠田租过活的也没有。既是如此,又何必看不起商贾?难道商贾以平民身份行商便是微贱,甘愿卖身以客户身份在官宦府弟替主人打理产业,便是高贵?挂羊头卖狗肉,自欺欺人罢了。”
张九龄笑容更微:“罗娘子这翻见识倒是老辣。只可惜,世人眼中如此,我等也没改天换日的本事罢了。”
这话?谢臻心中一楞,却看那位也就十六七的少年又咳了两声后,才道:“娘子若中意,我这便让家仆去接令弟一行,如何?”
谢臻自然点头称谢。张九龄果然出去吩咐。本以为还要一个时辰的时间来会到,却不到一刻钟不到,罗小弟一行以及诸多行李便都过来了。谢臻心里大罕,疑惑的看向这位少年名相。可张九龄却是连续的咳了好几声后,便拱了拱手,以要回家吃药为名先告辞了。
“阿姐,出什么事了么?为何又要咱们住到这里来?”罗小弟摆手让福娘三个去收拾行李,布置屋宅。而他和阿姐则站在院进最空旷的地方说话。
而罗小弟的问题,其实仔细算来也算是谢臻的问题。因为她也确实不明白为何换了地方?更为何,适才的路上用时相差竟然这般大?刚才她在马车上过了足有一个时辰,小弟他们却一刻钟不到便来了。这是个怎么回事?便细细拉住罗小弟问了适才的情由。结果,罗小弟答得干脆:“两刻钟前,张府的管家来院子里与我们说的,要我们准备好行李去新屋子。因书本费事的缘故,一刻钟后才出来的。”
两刻钟前?谢臻听得更晕了。分明是她适才大约一刻钟前才答应了张九龄的要求。可小弟却说接到张府管家的通知是两刻钟前。难不成,张九龄早就在府里安排好了管家?要他什么时候什么时辰对谁说怎样的话?
若是这样,却是为什么?他们姐弟予他来说,有什么要紧的么?而这么安排又是所谓何来?
谢臻越想越想不明白,可她素来是个倔脾气,越是想不通的事便越要想。直到红日西垂,乌金渐起时,一阵清脆的锣音在不远的地方想起来了。
“阿姐,这是关坊门的声音!”
出去细瞧,一时没有那样的胆量。可这关坊门的声音却是从侧面印证了一些什么。
长安诸坊在东西南北四面坊墙上各开一门。若小弟他们不出一刻钟就到了这院子,就说明他们现在很有可能还没有出了晋昌坊。毕竟,张府位子在这坊中算是极好的所在了。大慈恩寺占了半坊之地,剩下的半坊中有些来历钱帛的房子全在坊中心,外延才是平民普户的居所。慢慢驾车的话,近两刻钟才出坊也便不奇怪了。遂又问了罗小弟适才马车的行速,果然罗小弟讲:“那马车赶得极慢,磨磨蹭蹭的象在看花一样。阿姐,哪里不对么?”
当然不对!
若此处房子还在晋昌坊,那么这位仁兄适才是带着她绕了一个大圈子后才又转回了此地。她因为当着外人的面,始终保持矜持,并没有挑开车帘看外面的样子,所以去了哪里自然也不知。正因如此,才不知道他竟然又把她带回了晋昌坊。
这是……不明所以绕了一大圈,结果又回到了原地的意思么?
而之前他对管家的那番吩咐,则很有可能是说:有些事是早就安排好的,只不过看起来象是自己提议一般。
要是这么推测下来的话,先前推论就很有可能是正确的。他受温家的安排,做了这一些事。然,他终究是想帮她们的,只是表面不好做得太显,所以才有了许多奇怪的举动?三个月不见人影,连着两番出现。是为了示警?
可要是从另外一方面想,也有可能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做戏也不一定。
到底哪样才是真的呢?
谢臻想不出来,头便有些痛了。晚上辗转反侧自然一夜没有睡好,第二日起来气息便有些恹恹的。洗漱之后,坐在正房内,正当福娘才端着食盘进来时,便听得前头院子里竟然是一阵的怒吼:“好你个贱婢,上哪里躲懒去了。让你看着火的,现在好了,一笼面尖面全蒸坏了,我打死你个贱人。”
是个女声!声才落地,就又听得一个男声讲:“住手。阿楠,起来。让阿爹看看,没伤着吧?”
之后仿佛是一串低低的哭泣声。然后就听得那男声又骂了起来:“她不是你生的,你就见天的骂她。贱妇,你当我不敢休了你么?”
“哼!你们一家子住的吃的全是老娘的陪嫁,凭什么休我?徐二,你别忘了,当初你们全家都快饿死了,是老娘好心收容了你们。你自己个死不要脸搭上老娘的,现在日子略好些了就想找老娘的不是?你倒有胆子。你休啊,你休啊!把老娘的陪嫁拿出来,你还吃喝个屁。”
接下去便是一番对骂。那婆娘口才了得,骂得声声入骨。可那男人却是有些木讷一样,开始还气势十足,可渐自到了后头便没了声息。
一日是如此,没过两天竟然又吵了起来,原因还是因为那妇人打骂那个叫阿楠的继女。那男人总是在为女儿做主,却是无论如何总是做不起主来。然后那妇人下次便打得更凶,尤其一次那男人似不在家,那个小女儿被打得连哭带叫的。旺伯从树上下来后道:“那小娘子让打得身上全是血道子了,家里好几个仆人却是动也不动。娘子,您看,要不要管?”
管?
谢臻冷哼:“看戏就好,管什么管?咱们才住过来就天天演这种大戏给人看,当我是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