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古剑奇谭同人）》牙齿精灵

2、第 2 章

　　正当边境小国反独裁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银河联邦的首都所有新闻的头版头条全是欧阳少恭再次当选银河联邦的总统，长篇累牍的马屁下面用一行小字提醒大家这是他第八次当选。总统的就职仪式离皇帝加冕只差一步遥了，整个首都放假七天，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狂欢的浪潮中，只有一个地方例外——联邦大学。大学校园没有受到狂欢气氛的影响，一切照旧。校园海报栏里贴满了反对独裁的标语口号，不起眼的角落里反机器人联盟的海报摇摇欲坠。
　　教室里空无一人，唯一的听众就是等待演讲结束后进行清洁工作的机器人。屠苏无可奈何的随手扔了演讲稿一地，见那个小机器人急冲冲跑来清理，立刻做出阻止的手势，将稿纸捡了起来。
　　坐在树荫下，仰望透过树荫落下的点点阳光，屠苏不由闭上眼睛。所有人都说百里屠苏是个怪胎，不带机器人仆从独自来学校，还总跟周围人宣扬什么依赖机器人的坏处，说什么几百年前人类没离开地球的时候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从不用机器人，他甚至还想联名上书校方要求取缔校内所有机器仆从，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百里屠苏只有大树这个沉默的伙伴，所有的心事只能讲给它听，也只有大树能带给他温暖。
　　不巧今日来了个不速之客竟然坐到他身旁，开门见山的问他是不是百里屠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张使人如浴春风的脸，眼中的一滩柔情谁能抵抗。屠苏点了点头，那人自称太子长琴，特地来向屠苏讨教些事情。
　　难得有人来找自己，屠苏站了起来要换个地方说话，急急向前冲去，太子长琴笑而不语拉住他的手。开始屠苏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扭头瞧见自己自然而然的牵着对方的手，霎时红了脸，急忙松开手。到底怎么，明明刚见面怎么感觉却像认识了很久，望着那双眼睛，感觉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想就这么站着看着他的眼睛，再也不离开。太子长琴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屠苏眉心的红痣。冰冷的手点燃了屠苏心中的火焰，烧得他浑身发烫向后躲去，太子长琴没拦他，只是站在那里保持刚才的姿势对他继续微笑，笑得那么美、那么深情。
　　想问的话还没说出，两人就被一群穿军服的家伙团团围住，为首那人自称为联邦军上校尹千觞，告诫屠苏不要跟造谣份子搅和在一起。造谣份子，屠苏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太子长琴，又看了看胡子拉碴酒气冲天的军官，猛得拉起太子长琴的手冲了出去。
　　“你快点，千万别歇气，紧紧跟着我！”屠苏紧紧抓住太子长琴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冲，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人有没有摔跤，跑了一阵干脆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两人并肩跑，屠苏只顾着看前面的路，没发现身边的人一直面带微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甩掉追兵，屠苏把人带到一个隐蔽居所。长时间的剧烈奔跑累得两人瘫坐在地。屠苏下意识的用袖子擦汗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太子长琴的胳膊，不住的道歉，眼睛却无法从他那里挪开。
　　“对不起，我太用劲了，把你的胳膊都抓破了。”屠苏指了指太子长琴胳膊上的红掌印，赶忙找出医药箱，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起来。一滴汗滴落在屠苏的鼻尖，太子长琴轻轻用手拂去，屠苏微微颤抖一下，没有在意，继续包扎。屠苏滚烫的手指触到太子长琴有些冰冷的胳膊，使得体温渐渐降了下来。明明包扎完了，他的两手还在轻轻放在包扎好的伤口上，就这么看着白色的纱布说不出一句话。
　　低低一声对不起如同清水中蘸开的一滴墨，打破了两人间的寂静。屠苏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人，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而且还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声对不起让屠苏心碎却不知道为什么。
　　“是我抓破了你的胳膊，你不用跟我道歉。”屠苏在他身旁坐下。
　　“这样说来，我有更多理由向你道歉了。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联邦军追，而且很可能会上通缉名单……”两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聊起来，谁也不想先结束谈话。
　　屠苏终于明白了那帮人追捕太子长琴的理由——因为他警告大家机器人即将背叛人类，并且将展开大规模攻击。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疯子。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找到了屠苏。和预料的一样，屠苏二话不说就相信了他，还指出了几个可能的攻击地点。两人越说越投机，忘了时间，一直说到屠苏的肚子抗议才停下来。
　　趁屠苏出去找食物的空隙，尹千觞提着一只箱子走入公寓，向地上坐着的那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军礼，尊称他为总统阁下。打开箱子，大叔取出一只崭新的机械手臂，少恭取了手术刀，将缠着纱布的那只胳膊卸了下来换上机械手臂。大叔拿了那只胳膊要去焚化，少恭叫他站住。他小心翼翼的从胳膊上取下纱布，一点一点重新缠在新胳膊上。
　　“少恭……”大叔欲言又止，少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少恭你故意将机器人反叛的时间透露给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透露给你们情报的是我身上属于人的那部分，我无法控制。”少恭无奈的笑了笑，低着头继续抚摸刚缠好的纱布。
　　“百里屠苏真能阻止机器人的反叛？若他成功了，到那时你怎么办！”大叔有些激动。
　　“千觞，我人类身体的寿命已经到了极限，必须全部替换成零件。当我全身变为机器之日就是你们人类灭亡之时。在此之前，你最好帮着屠苏想办法抵抗机器人的进攻吧。”
　　尹千觞不再说话，严肃的看了少恭一眼，行了一个军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没过多久，百里屠苏的名字就名列通缉要犯之首，他四处破坏机器人工厂，捣毁机器人，成为闻风丧胆的□□，那些因为机器人丧失了工作的人都称他是英雄，聚集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屠苏平日里很严肃，总板着个脸一言不发，只有太子长琴才能使他露出微笑。每次短短的相见两人总为军情争个面红耳赤，争到最后总是太子长琴面带微笑听从他的意见，而屠苏像个羞涩的大孩子红着脸。当两人处理完正事真正闲下来的时候，都不说话了，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曾分开，凝视着彼此的眼睛胜过千言万语。两人分别时的拥抱是那么小心翼翼，不经意间的吻更是弥足珍贵的。
　　机器人的暴乱开始了，到处都是动乱的机器人和哭泣无助的人类，联邦政府毫无作为，任由事态发展，不堪暴力的民众和军队纷纷加入屠苏的队伍。屠苏越来越忙，穿梭在联邦的各个角落，他越来越沉默寡言了，太子长琴也不见了踪影。随着战事的日益激烈，太子长琴和联邦总统欧阳少恭的名字都成为了屠苏的禁语，不许任何人提到这两个名字。
　　经过激励的战斗，屠苏的反抗军终于把所有机器人全歼，人类再次回归自己动手的时代，屠苏被选举为新一任的联邦总统。
　　进入总统府的那天，屠苏再次见到了那个人，他还是跟平常一样静静站在那里对屠苏微笑，仿佛他们还是多年前的他们，不是联邦总统和机器人首领。
　　屠苏走到少恭面前，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宣布自己接管了银河联邦的政权。少恭点点头，示意尹千觞呈上代表联邦权利的印鉴。屠苏接过东西毫无表情的看了看，叫自己的副官拿了下去。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分别的时刻即将来到。
　　站在落日的余辉中，两人还跟过去一样默默不语，只是少恭还像过去那样微笑，屠苏则背对着他紧绷着脸。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少恭伸手轻抚屠苏的肩膀，屠苏反射性的向后退步，抽出别在腰间的手枪指向少恭。原来少恭只是拂去掉在他肩膀上的落叶，屠苏松了一口气将枪别回腰间，低低说了声对不起，少恭摇摇头，松开手中的叶子，任它飘散风中。
　　看着少恭落寞离去的身影的，再见二字卡在屠苏喉中无法说出，最重要的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也再也没有机会问了。
　　少恭走后，尹千觞告诉屠苏，少恭人类身体的寿命终结于屠苏进入总统府的那天，那天他终于下定决心将已经无法正常工作的人脑换为电子脑。听了这话，屠苏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从那天起，他每天都站在院子里少恭曾经站过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远方。欧阳少恭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三十年后百里屠苏因病逝世，作为新银河联邦的首任总统，受到万人敬仰。所有曾和他并肩战斗工作过的人们都来参加他的葬礼。已经垂暮的尹千觞在哀悼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还跟三十年前一个模样，静静站在人群中。瞻仰遗容时，少恭仍像过去那样轻轻抚平屠苏一丝凌乱的白发，露出微笑，低低说了声“谢谢，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