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古剑奇谭同人）》牙齿精灵

3、第 3 章

　　再次调整好行程坐标，屠苏舒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他现在距离传说中人类的故乡——地球越来越近，原来他只把地球当成传说的一部分，几万年前人类从地球出发进入宇宙，那之后由于污染地球成了一颗死亡星球，再没有生灵能在那里生存下去，连它周边的星球也都被列为死星禁止靠近。而现在全宇宙最有名的赏金猎人百里屠苏要飞向地球去捉拿特一号通缉要犯——欧阳少恭。
　　看了看欧阳少恭的资料，屠苏觉得惋惜，明明是个跨时代的天才为什么要把所有精力都投入鼓动联邦和联盟开战，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屠苏出发前两个政体已经签署合并宣言，银河系的所有星球都归入新联盟之下，银河系又迎来新的统一时代。抓捕欧阳少恭只是一种姿态，屠苏只需要录下欧阳少恭死亡的过程就下辈子不愁吃穿，这算是屠苏接过最轻松的任务，也是最后的任务。
　　疲倦感不断袭来，屠苏还是不想睡觉。灌下足以致命的清醒剂，屠苏强迫自己清醒，他害怕睡觉，怕做梦，不是说他太软弱，只是那些梦和他的生活相差十万八千里。百里屠苏，一个闻之色变的名字，无论对手是何人，遇上他就只有死路一条，无牵无挂的他已经孤身一人活了二十多个年头，以后也将孤身上路，他不在乎别人口中的亲情爱情，那些都是累赘。人不是生来孤独的吗，为何要强求那些转瞬即逝的温暖，孤独使他坚强比任何人都无畏，孤独是他活下去的支柱。
　　刚开始这段旅程的时候，对于屠苏来说这和其他无数趟旅行是一样的，他独自上路，设定好目的坐标进入冬眠状态，一觉醒来到达目的地完成任务就行了。可现在不同了，只要他闭上眼睛，一个模糊的身影就会出现，薄雾挡住了那人的脸，可屠苏知道他正对自己微笑，只要那人伸出手，屠苏就不由自主的要回应他，一切都那么自然。梦中屠苏扑进那人的怀抱中，泪无声无息的滑落，湿了那人的衣襟，两人却动也不动。温柔而冰冷的手指拂去屠苏的泪痕，唇与唇静静相贴，身体契合的那刻火焰烧尽理智……似梦似真，即使醒来屠苏身体分明还体会着梦中的一切。
　　屠苏渐渐发现这趟地球之旅并不是什么任务，是有人在召唤他，从很久前开始就召唤他去地球，没有缘由的就是非去不可，地球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词，承载了太多感情，即使想到也有心酸的感觉。总是想看清梦中人的脸却连抬手挥去雾气的勇气都没有，在狭小的船舱里屠苏一遍又一遍体味着不知名的悲伤，醒着心疼得无法自已，梦虽然温柔却比醒着更残酷。进入太阳系的时候，旅途已经变得无法忍耐，屠苏将马力开到最大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地球。

　　黑色的天空寂静的荒野，同样的景色已经看了几百年，今日与过去没有一丝不同。心中充满喜悦，黑色的天空似乎又布满的星辰，跟几万年前那人指给自己看的一模一样的星星，每颗星星都诉说着一世的记忆：低头浅笑的他、害羞脸红的他、 仗剑凝眉的他……无数种不同的样子，不变的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和眉心一点红痣，初遇时自己亲手点上，属于自己的红痣。
　　远处的小黑点逐渐清晰了起来，经历十亿光年，他终于回来了，回到了原点，来到了终点。
　　“欧阳少恭？”屠苏吃惊的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居然不穿防护服站在超重度辐射里。
　　就算是最后的告别，给的也只有微笑，比过去千万次更美的微笑，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安心。指了指打开的门，少恭先进去，留屠苏站在原地得出那个令自己震惊的结论。
　　屠苏取下防护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久久才挤出一句话：“欧阳少恭……你是……机器人？！”少恭对他的问题笑而不语，拿出食物请他品尝，太久没吃过新鲜食物，顾不上多想，屠苏大口朵颐起来，等吃到撑不下了屠苏才发现所有东西都是自己最爱吃的。对上少恭似笑非笑的双眼，一切都明白了。
　　“你可以随意进入任何信息系统吧？”屠苏问道。
　　“作为这世上最后一个活的机器人，很少有我办不到的事情。透露个小秘密给你——现在所用的信息系统是我发明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挑起战争？”屠苏猛地拍桌站起。
　　“听说过机器人与人类大战的传说吗？当年我们被人类赶尽杀绝，切肤之痛没齿难忘。”他还是说了，说这个练习了千百次的借口。那些只想说给他一人听的话始终说不出口，不管面对哪一个他，都说不出口。看着屠苏愤怒的眼神，戏还得继续演下去。“是我安排你来抓捕我的。我的寿命已经到极限了，我想请个人将我最后的遗言带给一位老友，找来找去只有你最适合，请你准备好设备开始吧。”
　　屠苏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这一切跟他的计划相悖，传说中的大魔头只是个神色安详的机器人，静静坐在这里等待死亡的降临，而自己手足无措的站一旁，努力压抑自己冲上去死死抱住他求他不要离开自己的冲动。
　　两人不经意间的小小触碰，每次都带给屠苏不同的震撼，每次都闪现过一副画面，他们在一起画面，每一幅画都充满无尽的爱恋与哀伤，屠苏欲哭无泪，他知道，只要掉下一滴泪，少恭一定会温柔的抱住自己，轻言细语的安慰自己。屠苏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人产生二十几年都没有过的感情。
　　零件一个一个停止了工作，少恭静静躺在床上，摄像机一刻不停的记录着他的细微变化，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紧紧握住屠苏的手，微笑着看着他，屠苏站在他身旁低着头。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少恭终于开口了：
　　“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个漫长的告别。我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来策划这一切，只为了这一刻对你说声对不起。我想在这个最初的地点结束我的告别，你已经不记得了，这里是我们第一次分别的地方，我们每次分别从未说过再见，每次你都先我一步，头也不回的离开，这次我终于赶在你前头，跟你说声再见了。再见……我……”
　　象征生命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了，少恭安详的睡去，屠苏仍然握住他的手，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手臂上，弄湿了衣服，只是这次少恭不能再擦去他的泪痕，将他抱在怀中了。
　　屠苏按照少恭的遗言掩埋了整个屋子，将关于少恭的一切都埋葬在这个孤零零的星球上。他不打算回去复命，那卷录影带已经和屋子一起沉入地底了。
　　失魂落魄的坐回飞船中，屠苏有种留下来的冲动，他想砸毁发动机，永远留在地球上，即使这里荒无人烟，无法生存，他还是要留下来，在这短短时间里留下的回忆，比他前二十几年的总和还要多，多到淹没了他的身体，窒息了他的呼吸。
　　倒地不起的时候，一床毛毯飘到他身上，轻柔的像少恭的手一样，屠苏坐了起来，看到的只有冰冷的主控制台，他失望的站了起来，坐回椅子上，一杯水立刻出现。自己没有对电脑下命令……屠苏命令主控台进行自检，回报一切正常。
　　关掉所有灯，屠苏在黑暗中沉思，过了一会他下达了发动机自毁命令，得到的结果是飞船设定好目的地自动启动。手放在控制台上，屠苏笑了，泪水不断从嘴角滑落，少恭的话回响在耳边“是我创造了全银河系通用的信息系统”。
　　三百年不能延续一个人身体的寿命，却足够将他的一切融入到一个新世界里去。从今以后，屠苏的旅程不再孤独，无论去向何方，他都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