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恐怖)夏娃的天空》在狱人

12、燕尾蝶（中）

　　晴空下，雪野坐在高楼的边沿，哼着自己才学会的新歌。雪白的小腿从裙摆中支出来，随着节奏摇晃。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地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自由。有多少人为了它付出一切而甘之如饴。
　　“当你低头地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心中那自由地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有行人抬头，看见高处那个白色的小点顿时愣住，再一看，那白色已经消失无踪。
　　白色的残影在城市的上空跳跃，以超越人类常识的速度飞速奔向远方。
　　她前往的地方，是一家小小的咖啡店。
　　咖啡店里，店员早就被吓离开，老板颤颤巍巍地端起咖啡时，咖啡被他强烈的抖动弄洒出来，吓得他连连道歉。
　　温御蓝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皱皱眉就放在了一边。楚轩把咖啡一饮而尽，评价道：“颜色太难看了，有些涩口。”
　　“店老板在这里开了六七年了，这家店在这附近的口碑一向很好，你们这样对待他的得意之作，他一定会哭的。”温寒星无奈。
　　温御蓝盯着杯子看了半响，还是放弃地摇头，转头把楚轩手上正在看的漫画抢过来：“你去了日本一趟，就被那里的OTAKU之魂附体了吗？”
　　“想要真正地理解人性，看人类历史上的文学作品是一个很好的方法。”楚轩说道，“漫画是其中的一种。”
　　“所以？收获怎么样？”
　　楚轩摇摇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人性，但是了解不是理解，我同样相信这世界上的不会有人比我更不理解人性。”
　　那你还要看？这句话被温御蓝咽进了嘴里。不看，他还能干什么呢？
　　就算是高科技的计算机，也需要散热、休整，精力无限的人，并不代表着……他不会累啊……
　　没有兴趣，没有爱好，所以累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会一个人看着星星。而且他看星星时候的表情简直呆透了，面无表情，没有其余的动作，半天都不挪一下步子，旁观者还以为他在想什么深刻的事情，可他实际上只是单纯地——在发呆。
　　温御蓝支着下巴不说话，楚轩继续低头翻看漫画，温寒星的眼神移向身边的少女，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忍不住一笑。
　　“你干嘛笑得那么□□？”她莫名其妙。
　　“没什么。”他一本正经地否认。
　　“时间到了。”楚轩看着表，“我们走吧。”
　　温御蓝起身，疑惑地看了温寒星一眼，离开。
　　这次会面，三人大致地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商量完毕后就各自忙开，留下温寒星一个人继续呆在咖啡馆。
　　店里禁烟，可惜现在的店老板完全没有勇气去阻止他的行为，所以他得以一个人坐在老地方，悠然地吸着烟。店外，五六辆黑色轿车包围了这里，这些都是他的手下，在温御蓝和楚轩走之前，外面的阵仗更夸张，有好几辆军车停着，看起来就像□□和政府火拼的现场。
　　按照计划，他应该想办法去寻找雪野云走的踪迹……只是这次，他稍微撒了谎。
　　就在昨天，他已经联系到了对方，所以想私下里约她出来见一面。这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对两人来说都是。
　　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是严重违约，但他还是忍不住。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愧疚，和温御蓝在一起的那些年里，他学会的最多的就是钻规则空子、出尔反尔、损人利己、利不到自己也要玉石俱焚……可以说，温寒星这些年能有这么大的长进，与温御蓝这个老师“良好”的教育脱不开干系。
　　“呵呵呵呵……”
　　听到笑声，他转头。
　　雪野云走不知何时出现在店内，正坐在他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微笑。
　　“阿星，你看，叶子都快落光了……”
　　坐在他的对面，她和从前一样拿着陶瓷的小勺子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敲出清澈的摩擦声音。
　　“因为秋天快结束了吧。”温寒星掐灭烟头，有些心疼——这可是最后一根了。
　　“这次见面是私下的吧？”雪野眨眨漂亮的大眼睛，“昨天上午你就和军方交涉过，说是交涉……也只是单方面的命令，我没错吧？”她看向窗外严密的包围圈。
　　“带他们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希望你能理解。”
　　“如果我要杀你，他们阻止不了。”
　　“我知道，所以我一个人进来，证明我的诚意。”
　　“……为什么？”
　　“我想，我们大概是应该见上一面……”
　　雪野站起来，眼神闪动，温寒星也起身和她对视，半晌，她想要抬起手臂，手指一颤，停在了半空。
　　她垂下眼帘，低声说：“叶子掉没了，我再也没办法吃你做的烤红薯了……”
　　温寒星不语，心中却是一阵苦涩。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砰！一声闷响，狙击弹穿过玻璃窗呼啸而来，电光火石间，雪野高速往前一倾，子弹穿过她的右臂，差点就打断她的手，受伤的地方没有流出血液，被缓慢溢出的白色液体打湿。
　　她朝后面的小隔间奔去。砰！朝右一滚，她躲过一枚子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闪进卫生间，一关房门，砸碎高处的玻璃窗冲了出去。
　　店外突然出现大量士兵，在第一时间冲进房间内追击过去。
　　人群中，一只小手拉住他：“叫你的手下快离开！你也快点离开这里！”
　　温寒星立即下了命令，但是他自己没有离开，问身边的温御蓝：“你们还是察觉了……故意的？”
　　“嗯，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反正我们早晚要抓她。我问你，她是不是也明白这一点，但是还是来见了我？”
　　“是的。”温御蓝点头，“如果没有防备，刚才她绝对躲不过那一枪。”
　　“……果然是这样。”温寒星学着楚轩，将桌子上的咖啡一饮而尽，“的确有些涩口……”
　　“你快走吧。”温御蓝说完，扫视周围一眼，突然抓住一个士兵问道，“楚轩呢？”
　　“报告长官，楚大校在刚才就到对面——”
　　话未落音，温御蓝陡然色变，拿起手中的对讲机：“‘苍鹰’，楚轩是不是在你那里？”
　　“报告长官，他没有在这里，不过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
　　“Oh，shit！”温御蓝气急败坏地踢翻身边的椅子，抢过身边士兵手中的冲锋枪，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吼，一边朝外面冲去，没有看到温寒星一脸见鬼的表情。
　　咖啡店的后面是一个小型的停车场，为了躲避狙击手，雪野利用周围的车辆隐藏自己的身形，贴在一辆卡车旁边时，她心中一动，连忙离开，就在她向后退步的刹那，卡车内部轰地炸响，整辆车开始熊熊燃烧，接着，身旁的车辆也随着她的奔跑连续爆炸——这些车辆的内部，事先就已经被安装好了炸弹！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忆起这句话，雪野咬住下唇，抬头努力地寻找着狙击手的位置。
　　『……就是这样，至于结局如何，倒不如我们来打赌？看是谁得到最后的“胜利”……』
　　在这样的局势下，想扳回局面就只有拼死一搏！
　　如果温御蓝分析的真的正确……那么……她就还有机会，搏得她想要的结局！
　　身后的部队逐渐追上来，雪野的压力剧增，若不是她有着被金蝉蛊改造的特殊体质，早就死了不知几百遍。纵然如此，长期消耗下去，她也必死无疑。
　　死亡呵……
　　楚轩，我与你在这方面来说，是同一类人啊。
　　我们都愿意用死亡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只是，我的目的是杀了你，而你的目的……却匪夷所思。
　　但是，我大概能理解……因为我也有着相似的经历和处境。
　　又是一颗狙击弹冲来。
　　就是那里！
　　雪野的瞳孔收缩，朝着远处的大楼飞速赶去。疾速奔跑的身体在空中几乎化作了一道残影。
　　跳起、飞奔……就在她甩掉身后的追击着一大段距离，就快要到达目的地时，身体遭受了一阵猛烈的攻击。远处，温御蓝站在附近的窗台，手中拿着一把冲锋枪扫射。看到雪野朝自己望来，温御蓝拿出一袋金属零件。
　　雪野当即冲上前去，两人的距离渐近。以她的速度来判断，五秒就会到达。
　　一秒、两秒……
　　咔咔几声，温御蓝将所有零件安在自己的注射枪上。
　　三秒、四秒……
　　她举起组装好的巨大枪身。
　　细长的注射者打在雪野的身上，使她在离温御蓝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一顿。
　　温御蓝翻身下去，踹开楼下的窗户，跳了进去。
　　被打中后，雪野捂住受伤的地方，心下骇然：这些细长的钢针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攻击力，真正狠毒的是里面带着的特质药剂——她很清楚温御蓝在这方面上有多大的天赋！
　　剧烈的疼痛，开始在她体内蔓延。
　　心思一转，她忍住痛楚，也窜进大楼中的一个房间。
　　一见攻击见效便逃走的温御蓝，一踏在房间的地面上，差点跌倒，被身边等候的人眼疾手快地抱住。可惜她一点都不领情，一站稳便揪住面前这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楚轩！你个混蛋！I want to take a shit on your head！Really！”
　　没等另一旁的唐国忠出言阻止——虽然他根本不懂温御蓝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温御蓝已经松开了手，表情冷静下来。
　　“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用不容置疑的、坚决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