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修改剧情倒计时》莳七

63、第62章 寿宴

　　暮春四月十七，正是北上城城主千重的九十八岁生辰。因不是整生辰，千重只下了请帖请了素日交好的宗门家族，又叫人收拾出东院中望舒阁并慎德堂等几处大地方来作退居。
　　自三月下旬，便有送寿礼的络绎不绝。澹台南风叫人送来金银累丝万年如意各一柄，孔雀蓝色玻璃长颈瓶一对，彩缎十二匹，六阶破阵丹两瓶，与之交好的五原凌云霄送来金寿星一尊，彩缎四端，象牙镂雕多层套球一尊，玉杯四支。余者宗门世族、大小家族凡素有往来者，莫不有礼，不能胜记。堂屋内设下大桌案，铺了红毡，将凡所有精细之物都一一摆上，请千重过目。千重挑着看了几日，对管事长老道：“这些也罢了，你挑些精致的留下，其他的留着送人，也不必一一回了。”
　　至四月十七，北上城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声遥遥可闻。
　　千重与内堂厮见众人，六位嫡系弟子亦着礼服在千重左右招待。环昭因心中装着事，无心赏春，江逾月说她白辜负了北上城的靡靡春色。千重来时，正听江逾月说话，于是笑道：“一帘红雨桃花谢，十里清阴柳影斜。虽是暮春，仍是一番好风光，七长老觉得如何？”
　　环昭见人来了，笑着起身让一让，道：“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自然是极好的。”
　　白珪跟着进来，向两人行礼问安。
　　千重道：“昨儿夜里下过雨，苔矶溪里的鱼估摸着不少，五长老可有兴致一观？”江逾月自然愿意，于是带了白珪同去苔矶溪。
　　环昭屏退众人，另设结界，将自己早已编纂的关于寿宴上千重将遭偷袭暗杀一事一一说了。千重听了，凝眉沉思半瞬，躬身行礼拜谢。环昭忙道：“你我是好友，理当尽力帮扶。且我也不是白帮你。早听说你有纳音瓶，今日我帮你这么大忙，你将纳音瓶借我几日，最迟下月我亲自还给你，如何？”
　　千重笑道：“我道是何物，既然你喜欢，左右留在我这儿也无用，竟是送你罢了。”
　　环昭大喜，连连作揖拜谢。两人又说了几句，环昭便散了结界，亲自送千重出去。
　　千重自环昭处出来，略一思索，叫来管家吩咐几句，又叫来四个弟子，将环昭方才的话一一说了，几人听说，皆脸色大变。大弟子邓庭安道：“不论如何，请师尊务必穿上金丝软衣，以安众弟子之心。”金丝软衣是以铸造精巧机关暗器的千机阁，以金丝编织而软猬甲，号称刀枪不入，可防六阶以下强者的奋力一击，北上城只得两件。
　　千重道：“我晓得，今日宾客如云，万不可有任何闪失，我已叫管家吩咐下去，园中各处戒严，你们几个带几队人，各处把关，务必要揪出人来。”众人忙应声下去。

　　因着千重生辰，厨房各处忙得不可开交，两排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们低眉顺目，跟着前头管事摆桌布菜不迭。曲管事上前和领头管事说宾客尊贵，恐怠慢了，因此特特嘱咐下去，命各处的婆子仆从们务必事事小心，若有偷溜耍滑、擅离职守的，只叫人捆了送去柴房，等寿宴了了，再或打或撵也就是了。说着他照例挨个瞧过，见有两个眼生的，问是那里的，说是小厨房里的孟大娘家的两个女儿，因说近日事多，叫她们上来做活的。曲管事多看两眼，并未觉察她们身上有灵力波动，因此未放在心上，去了别处。
　　邓庭安等几个大弟子，各自带了两队人，各处安插，另留下两个机灵的弟子跟在千重身侧，随时候命。
　　筵席设在涵碧榭，正是四月，池中荷叶出水，团团可爱，偶见几只含苞荷花，娉婷摇曳，倒也十分有趣。千重上座，众人按桌席坐下，台上两班小戏，唱的正是时下流行的戏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千重在那边亭上另摆十来桌，请众人上座烤鹿肉。
　　这亭子原是建在水池中间，四面有窗，左右有回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峰，后面又有曲折板桥暗接。众人随着千重进入榭中，只见栏杆外另放着两大张桌案，一个上面设着杯箸酒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杯各色茶具。那边有三四个丫头煽火炉煮茶，这一边另有几个丫头煽风炉烫酒。亭内早已摆设桌椅，又有小厮们拿了铁炉、铁叉、铁丝网进来，众人越发来了兴致。千庐萧白掌门最先道：“这可合了我的意，千重老兄，我便失礼了。”说着自找了块儿地，催着小厮烧了炭火，自己要亲自烤鹿肉。鲁门东掌门顾西周见状也坐不住，亦找了地儿说要烤鹿肉，径自抱了一块新鲜鹿肉去了。众人见了，也忙了起来，有要自己烤的，又要跟着吃的，你拉我，他叫她的，攒三聚五的，一时水榭内外，无一空地，鹿肉孜香之味此起彼伏。
　　见人散了，江逾月拉了环昭挨着千重坐下，笑向道：“别人都去了，我们可是没人要了。”
　　千重笑道：“你可说笑了，欢儿的手艺虽不及他们，也还算不错，你若不介意，只等她烤了再吃。”
　　江逾月等的就是千重这话，笑着招呼小丫头道：“快去热一壶甜酿来，我吃鹿肉，不可少了酒的。”
　　环昭笑道：“可是我说的，白芷不在，五姐姐是放开了喝。”
　　白芷、玖枝等人随侍的人，另有千重在水榭两廊下摆的七八桌，正吃喝划拳，猜字谜说笑得有趣。邓庭安等几个弟子轮流上来伺候千重，听到环昭劝江逾月少吃酒，不由笑道：“七长老有所不知，上次冬日吃狍子肉，五长老和小师妹两人吃了一斤多，还说不够，嚷嚷着说还要吃。师尊只怕五长老和小师妹吃多了，忙拦着叫人拿走，小师妹哪里肯，拉着五长老堵着师尊不让走，师尊无法，只好叫人再切一小块儿出来，小师妹这才放师尊出去。”
　　环昭笑着腮帮疼，道：“这倒是了。每次来北上城，五姐姐是头一个要去的，我纳闷许久，原来是好酒好肉招待着，乐不思蜀。”
　　时欢听了，探头笑道：“七长老今日来了，定要尝尝我的手艺，保准唇齿留香，念念不忘。”
　　江逾月拉着环昭的手笑道：“欢儿这话不假，她的手艺，比起小七你的不差分毫，你今儿一定要尝尝。”
　　听江逾月这般说，环昭也生起几分好奇，一尝之下，果然味美肉嫩汁鲜，赞道：“果真好味道，果真好手艺。”听得环昭赞叹，时欢亦笑弯了眸。闻着香味儿，江逾月那里坐得住，急吼吼便要吃，也不等人拿给她，自己伸手便去取来吃。
　　前头吃得这般热闹，离的近的掌门们自然也坐不住，三三两两地也来讨些时欢烤的鹿肉，这可急坏了江逾月，一面要吃，一面又要防着人拿走，又要护着自己好容易到手的甜酿，当真忙得不行。
　　白芷担心江逾月吃多了酒，和玖枝说了一声自己先来瞧瞧，果然见江逾月嚷嚷着还要吃肉，还要喝酒。白芷拦下小丫鬟送酒的圆盘，忙道：“主上，这都多少了，可不能再喝了。”
　　江逾月一听是白芷的声音，颇为头疼，“小白芷啊小白芷，你是不是眼见你花间姐姐出阁，你也想了，缠着我为你找户人家嫁了？快别拦着我，我今儿一定要吃个尽兴。”
　　这话一说，白芷红了脸，进退不是。还是环昭开口笑说：“白芷，你莫听五姐姐说的，她逗你的。你也别拦着她吃，她爱吃，也难得吃上一回，只管让她去，左右还有我呢，你且去吧。”白芷听了，无法，只好去了。
　　千重笑道：“你是知趣之人，我这儿还有些新烤的，你可还要再来点儿？”
　　环昭笑着摆手道：“已经吃了不少，不好再吃。”话未说完，江逾月伸手过来，急道，“别呀！我想这滋味许久，正愁没得吃呢！千重，小七的那份儿给我，我吃。”
　　千重听了，大笑着给江逾月倒了一杯热酒，道：“马上就来。”
　　听说还有鹿肉，山川掌门止水也来了，坐下说着也要来两块，这可正合了江逾月的心，江逾月一扭身子歪在止水怀中，笑道：“齐掌门和伍掌门不胜酒力，已经倒了，这桌上便只有我们还吃得喝得，小七也不中用，只有止水姐姐陪我一起。”
　　止水笑着搂住江逾月的肩，笑道：“可是喝了多少，怎的还撒娇了？”
　　环昭比划了三个指头，笑道：“已经是第三瓶甜酿，可不醉了。”
　　止水笑道：“这可不得了，今儿是要跟我回山川了。”
　　江逾月绯红着脸，倚着止水，笑道：“山川潼谷遥，止水桃叶烈。止水姐姐，我想你的桃叶酒。”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了，“可不得了了，真要去山川了。”
　　正说笑间，曲管事突然进来，凑到千重耳边低语几句，千重听了，眸色渐深，低声道：“我说过，我不欢迎苏家人，叫他哪来的滚哪儿去，莫要踩脏我的地。”曲管事答应着去了，过了不多久，回来说人已经打发走了。
　　环昭坐在千重身侧，听曲管事来回话，侧耳留心细听，方知是苏致远求见千重，千重不愿，叫人打发了他去。环昭敛下眸中笑意，倒了一杯酒扬脖饮尽，畅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