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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06 ...

  •   PM21:27
      池袋街头那一排排明亮的路灯,隐隐划破了咖啡色的夜空。

      琉架踏出公寓大门,依旧沉醉在刚刚那一出低劣喜剧之中,感叹两人演得不错之余,还在遗憾如果留个沙发给自己坐就更好了。

      “喂,你接下来有何打算?”静雄挠着头发从后面跟了过来,声音扩散在冰凉的夜色中显得有些疲倦。
      “我必须回家了……”她凝视五光十色地灯牌喃喃自语,默默走远两步突然弱气地补充,“还有,谢谢你。那么,再见……”

      只见墨黑的长发蹁跹,迅疾地融入寂寥地色调中。
      唯留静雄默然地目视她的背影,心底悄然勃发一个念头。这个女孩还真是奇怪。

      一路上,琉架试图平心静气地追根这一连串事故的源头。
      倘若折原临也所说属实,凡是与自己有所来往的男人都逃不过无妄之灾的话,也许下一位遭殃者极可能轮到平和岛静雄了,所以从彼此利益出发点而论,两人还是尽量阻断一切来往为佳。
      她仍有余力考虑未雨绸缪之措,大概也不算件坏事。

      其实琉架内心深处,同样企盼唤回那个风平浪静的生活,诚然她不知那个小心维护的世界早已偷偷的改头换面,那些悲喜揉杂的曾经是不可能归回自己身边了。只是她压根没想过,平和岛静雄是什么样的男人。
      他当然是池袋最强的男人。对于静雄而言,或许真正意义上担忧的事情除了没有烟抽,以及……弟弟冷眼相对吧。

      星期四
      PM16:11
      池袋西口,十字路口。

      接下来的几天,不管琉架游走到哪个角落都甩不掉做贼心虚的感觉。一切罪恶的起源要归结于——她在跟踪佐伯。
      自佐伯结束社团活动踏出校门那刻起,她便开始蹑手蹑脚反反复复地尾随在那一段单调得无以复加的路程之中。此时,琉架又躲在饮料贩卖机后面,隔着老远一段路,盯着他的稳健的身影,正想感叹估计今天又将无功而返之时,仿佛印证了某部分不好的预感,上帝终于朝她传送了一些蛛丝马迹。

      今天,佐伯罕见的并未寻道回家,而是兜兜转转地绕了几条街,期间偶尔顿足翻了几次手机,最后若无其事地拐进了一条幽暗僻静的小巷内。

      琉架探头端详了一番四周景物,确定对于此地没有多余的记忆。踌躇再三,还是战战兢兢地迈出了前脚。当她的视野缓缓绕过了转角,很快便震摄于眼前的景象,差点就忘了自己的目的。

      阴暗之中藏匿着一伙手绑橙色丝带的小混混,与晦暗背景诙谐的凑成一色。他们三五一群困住一个男人,宛如逗弄蚂蚁般暴打、践踏他,令肮脏的黑巷充斥着粗暴、残虐的气息。佐伯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支着身躯靠在墙边,周身弥散出一股慵懒调调。
      琉架当即就被这种厌恶的气息击溃了,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过自己的思考范畴。仿佛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呆在原地先理好那些缭乱不堪的思绪。

      那俱可怜的身躯起初还会少许的呻吟反抗,半响后犹如一滩死水,可有可无的躺在那儿,仿佛连一丝生命的气息都难以找寻了。
      琉架暗自哀叹一声,恍然惊觉自己不能再置之不理了。混乱之中,她恐慌地准备转身去求助,岂料被一个耳熟的声线生生擒住了动作。

      “出来吧,小葵。”
      发话之人正是佐伯,仅此一点就让她的额头渗出了点点冷汗。

      闻声众人收手,同时朝琉架行起了注目礼。

      “小葵……”
      佐伯侧过脸,包含宠溺的注视着琉架。原本那张冷清的脸庞很快唤回了熟稔的笑容,轻柔地翕动嘴唇一边朝她踏出了步伐,“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琉架聆听着冰冷的脚步声富有节奏地敲击地面,就如汹涌地海浪一波一波向自己打来。她大脑立即一片空白,胸腔紧接着发痛,一切源于空洞,无所依了。
      什么都在瓦解,包括琉架的心。

      “你、你们在做什么……”她迷茫得有些语无伦次。
      “例行公事而已。”他停在琉架面前,无谓地耸耸肩,嘴边扯起一丝冷笑。
      “他们……”
      “他们啊……”佐伯轻蕴含笑意地拖长尾音,扭头瞥了一眼,状似平静地回答,“……都是你的信徒啊。”

      信徒?
      她敛眉,倍感困惑。

      佐伯继续靠近她心不在焉的面颊,哝哝软语,“他们,包括我,都是AOI的成员……”他顿了顿,那双明眸在幽暗的烘托下显得异常妖冶,慢慢开始压低嗓音,“你想知道AOI的含义吗?”
      她像一只胆怯不安的兔子,咬紧牙关抑制全身的瑟缩,却无法做出一丝的回应。

      他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可眼瞳中却透出一股无法忽视的威慑力。忽然伸手抬起琉架的腭,轻声询问,“葵,我还在等待你的答案。”
      佐伯那分轻浮让她感到周身不自在。琉架忙着躲避那浓重热烈到令人几近窒息的目光,无暇置喙。

      “小葵,我们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去探险吗?现在,我已经能够为你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所有的道路都为你铺好,所有的险峻都为你摒除,你只需安心的接受这一切,无忧无虑的去尽情冒险,不好吗?”

      压迫得令人不适地声音一连串向琉架卷来,她只觉得莫名又突兀。怯生生地瞄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昏迷,猩红的血液由他唇上混沌的泛开,一股血腥味不断的涌上她鼻端,整颗心脏宛然被抛到空中,天旋地转。
      她并未认真地打量那张面目全非的面容,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就发现那个男人,正是佐佐木……

      顷刻间,各式各样毛骨悚然的念头将琉架的大脑侵占得再无立锥之地。她一懵,下意识就将挡在身前的佐伯推开了。
      大面积溶浸在空气之中的尴尬,仿佛带出了镌刻众人骨骼里的那份默然,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地合拢嘴唇。

      穿过心底那条潜藏的隧道,一张斑驳不堪的白色墙壁耸立琉架身前,上面密密麻麻描绘着他们的童年片段,于是她在回忆的残影里再次看清了那个孩子稚嫩的脸。谁能体会那究竟一种怎样的感触,浮夸得连自己都无法贴切地形容出来。

      她颤抖着润润唇,刚想发话,竟发觉满嘴涩然。

      于此同时,一个气势充足的声音果断地划破了拢聚的沉默。
      “哦?这是在做什么?现场表演以多欺少的卑劣剧情?”静雄站立微亮的巷口,墨镜之后的容貌在大家视野中有些模糊,只是那身极具标志性的酒保服还在阴暗中张扬着。

      佐伯用唇语咒骂一句可恶,五官有了轻微的变形,随即抬高了语调,“平和岛静雄,还没轮到你就主动送上门来了,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说罢,转头看到琉架那一瞬间神色又缓和下来,“葵,你只需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还要羞耻与肮脏,而葵……你是如此的单纯无暇,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所以,我必须保护你,绝不能让你收到任何的伤害,对,只有我才是爱你的……”

      佐伯的语速很轻很快,琉架只是安静地凝视他,身心却仿若体会到那种几近毁灭的打击,无力动弹。
      “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我一定会为你敢走这些丑恶的虫豸,对,只有我才是爱你的,只有我不会伤害你。”

      他温柔地抚走她脸上的惊魂未定,可他的话就像一杯毒药,立刻侵蚀了琉架整个神经,麻痹的后感开始蔓延全身。
      “铃村前辈的车祸……也是你的杰作吗?”当她费力地挤出这一句,却感觉自己的心已然被绝望覆盖。
      或许,这个答案早已失去了意义,她所欠缺的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葵,这不能怪我,我之前已经暗示过那家伙很多次了,谁知那白痴就是不懂适可而止。看着葵伤心的模样我真的很痛心啊,迫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葵,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如今他眉目间的青涩已经退去,趋势愈加执拗。

      须臾之间,沉淀太久的往昔在那面墙上一层层的剥落,毫不具备一丝抗争之力。

      “还有……这家伙也是个令人作呕的男人!你比铃村那家伙还让我恶心!”
      完全戳破了佐伯那看似斯文绅士的外衣后,终于露出了那实则只能归于斯文败类的内心。他怒目而视,朝身后的信徒打了个手势,同时狠狠的发话,“什么池袋最强,我今天就要这个虚名永远的消失。”

      “噢?这个封号我倒是一点都不稀罕,只是这种妄自尊大的口吻真的让我很不爽。所以谁都不要拦着我,今天我一定要宰了你这家伙!”
      静雄低低笑着,那种愉悦似乎已经散溢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他视若无睹的举起脚边的大型垃圾桶,就像投篮一样轻松地扔向佐伯。

      惊呼声此起彼伏响起,佐伯只是利落地一闪而过,垃圾桶生硬地砸中他背后一名混混,其他人便如临大赦般,相继连滚带爬逃离此处。

      面对人去楼空的惨状,佐伯的气场显然削弱几分。他攒紧拳头狠狠瞪着敌人,力气大得使指节开始泛白。“平和岛静雄……你这个混蛋。”

      琉架神游的思绪被佐伯嘶哑的咆哮拖回了现实。她望着熟悉又陌生的青梅竹马,记忆的胶卷缓缓倒回了若干年前。
      琉架从小就是个孤僻话少的孩子,在小学时,偶尔有高年级的孩子欺负她,佐伯总是会跳出来,像哥哥为她声讨,为她不平,甚至为她打架。
      她心境顿然明朗,一直活在过去的,不止他,也包括自己。佐伯从来还是那个佐伯,只是时光缱绻,满满冲淡了那些默契与牵绊。徘徊在人生的迷途之中,他仍然选择背负着童年琐事,而她却逃匿着陈年旧事,时不时警惕它们会猛然跳出来窥视自己。
      其实她一直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如同唾弃现在的佐伯。
      这一切错得太彻底,几乎是无法再读档存档的重大错误。他是如此的无情自私,根本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我更重要的东西。无奈他的偏执,他的疯狂到头来居然都是为她而生。

      莫非又要像以前那样待在原地,一味的接受他扭曲的帮助与关怀?
      而然这一次,她真的做不到了。

      琉架忽然一言不发走到佐伯面前,顿足,默然地看着他,纯粹的目光中还闪着一点点悲悯。她张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是同情你,我是在同情你家人。可是……”
      话未落音,她眼底的清亮已渐渐转为了愤恨。琉架捏了捏拳头,瞄准佐伯的脸颊出其不意就挥出了一拳。当骨头与皮肉狠狠地相撞时,她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脱臼了,仿佛蓄积了十多年的蛮力,一次性统统耗尽了。
      “你可以不在乎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甚至一条生命,可是没有谁赋予你一丝的权利去愚弄别人的命运,永远都没有!”
      琉架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嗓音嘹亮得当事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在淋漓尽致挥完这一拳后,好似肩膀担负的重担也甩了出去。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前所未有的舒服。

      静雄同样被这声斥喝摄住了。他愣了几秒,一会望望琉架,一会看看佐伯,始终没有采取一丝的行动。

      佐伯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呆然地捂住发红的脸颊,模样丧气又绝望,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野狗,悲哀不已。

      琉架顺气之后,转身就冲出了巷子,风一般从静雄的视野中消失了。

      头顶那片天空,低矮而压抑,沉重得仿佛随时会崩塌一般。远处稀稀落落亮着几盏的灯光,可是怎么都照不进某些人深处的阴暗。

      巷子附近的某一座天台上,临也饶有兴趣观望着脚下的一举一动,嘴角那抹笑好不邪佞。
      “真是有趣,出乎意料的有趣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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