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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次接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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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完饭,飘雪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出了门。天马路离她现在住的绿茵小镇不远,坐出租车也就是个起步价。出了小区门口,她就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绿色出租车,几分钟后就到了名典。穿过一楼大厅上了二楼,她特意坐在一张临窗的四人座上,窗口正对着楼下的停车场,往来车辆一览无遗。
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过来,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把点餐单和各类饮品清单放在了她面前。
“我等人,等会再说。”她把他打发后,看了看手机,才发现来得太早了,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起身去取了一本《读者》杂志。
杂志摊在面前,事实上飘雪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她的眼神不时地无意识地飘向窗外,年假还没有结束,大街上的行人、车俩都不多,偶尔才会飞驰而过一辆车,停下车轮的更不多。收回视线,扫视大厅,大厅很大,座位很多,只有临窗的几排座位坐了一些人,情侣相对,轻声交谈,或者朋友相聚,尽兴地打着扑克。像她这样独自呆坐在咖啡屋的也不多,准确地说除了她就没有其他人。
新年伊始,形单影只,心如浮萍,没有归宿感的她无法让自己继续面对那一幕幕温馨的画面,及时地转开了视线,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目送着南来北往的车子逐渐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刘维俭的黑色奥迪车子是跟在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后面驶上名典门前的停车场上,他们在门口保安的引领下停好了车,相继下了车,显然是一道来的,他们边交流边并肩朝门口这边走过来。走在刘维俭身边的这位男士,年龄和他相仿,飘雪认识他,他叫潘越,以自己的名字创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自她进自家公司后,他就一直担任公司的法律顾问。飘雪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后就一直追随着刘维俭的身影,直到他们进入楼下大厅,消失了踪影。
飘雪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转身面对室内的楼梯口,静等他们两个上楼。
刘维俭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尼克服,不苟言笑的脸上阴沉着,越发显得老成,怎么看都不像他才三十岁。
她无意识地站起身,朝他们俩扬手。他们俩略有迟疑,但还是朝她这边走来。
“沈小姐?”刘维俭不确定地问,见她点头,他们两个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沈先生呢?”刘维俭再问。
“他现在有点事就不过来了,不过我可以签字做决定的。”飘雪迎着刘维俭的视线说。
他旁边的潘越却突兀地递给她一张面纸,飘雪楞住了,不解地望着他,没有接手。
他指了指她的眼角,她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摸,有点凉湿,原来在她的毫不知觉中,她流下了无奈和伤心的泪。飘雪慌忙接过他手中的面纸,转过脸擦拭,看来面对刘维俭,她还是没有能做到无动于衷和淡然处之。
等她重新面对他们俩坐好后,刘维俭问:“沈小姐,你需要喝什么?”
“绿茶吧。”
等服务生走开后,刘维俭指着潘越为她介绍道:“沈小姐,这是潘越律师事务所的潘律师,关于这次车祸的赔偿事宜你有哪些方面的具体要求,可以对他说。”刘维俭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我的要求不高,所有的住院治疗费用由你们支付,另外就是为我提供一个工作的机会。”飘雪也不支支吾吾地推脱,直截了当说条件。
“沈小姐,是这样的,据我知道的,关于车祸的赔偿一般都是经济上的行为,为你提供工作没有这方面的法律依据。”潘越开口就否决了她的意见,他见她面无表情,也不打断他的话,他就继续说下去:“当然,如果你确实很困难,我们可以从道义上进行帮助,在经济补偿上适当提高标准。”
飘雪抬头望向他,轻声说:“不好意思,潘律师,我不懂法律,也不想去了解,我的要求,我也不想改变。”虽然说得轻声细语,态度却异常坚决。
“沈小姐,我建议你先看看我们为你准备的有关车祸赔偿协议。”他递给她一张A4纸大小的文件。
飘雪礼貌性地低头看下去。
她撇开开头分别对甲乙双方的性别、民族、出生年月、家庭住址、身份证号码及电话号码的介绍,也撇开对一月十六日车祸及在市中心医院治疗的描述,直接看向赔偿条款:
一、甲方除了已经支付的医疗费、护工费、误工费外、另外再支付各种人身损害赔偿费用人民币150000元(大写:十五万元整)给乙方。
二、乙方今后因这次车祸出现其他问题甲方再承担相应的责任。
三、5年后,乙方不再因此事追究甲方的任何责任。
四、本协议书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执一份,自签字之日起生效。
很明显她是乙方,她把这一纸文件推到了潘越面前,然后看向刘维俭,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还是想坚持我的意见。”
刘维俭的眉头轻皱着,他迎着她的注视目光看过来:“沈小姐,据我了解,你父亲经营一家珠宝连锁店,你不是没有工作可做,为什么非得让我给你提供工作呢?”
言下之意她在强人所难,她在他的不满中提高了声音:“因为我不想依靠父母,车祸前我有一份好工作,但这场车祸让我现在不能胜任那份工作了,于情于理你赔偿我一份工作也很正常。”
刘维俭略做思索,然后斟酌着问:“沈小姐,你在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注册会计专业。”飘雪以为工作有着落了,于是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浅笑而言。
“沈小姐,我公司目前没有适合这个专业的职位能提供给你,还望你能够谅解。我们俩不妨各退一步,我在经济赔偿上再提高一定数额,等公司以后有空缺了,我再为你安排。你刚好有时间在家好好休养休养。”
骗人的话她也会说,没有位子安排她,这怎么可能?以前飘雪在公司就是负责财务的,那时人手就不够,当时她是身兼数职,一直想等新年以后再招个出纳会计。以前的她突然走了,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替补的人。
飘雪现在这样的身份,尴尬难为,只能对他动之以情:“我对工作的性质不在意,不一定非得进财务室,只要有个工作能让我自食其力就行了。真正不行,我给你儿子做家教,教宝贝弹钢琴,学英语。”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难为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堂堂财经大学的大学生,竟然这样低声下气地祈求一份工作,听在外人耳里怎么都觉得窝囊。
听到宝贝这称呼,刘维俭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提高声量,生气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名字叫宝贝?你想干什么?”
飘雪心里骤然一惊:我说话太大意了!她顺势也站起身,故作不满地说:“我能干什么呀!小朋友不都是叫宝贝吗!”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把视线飘向潘越。潘越心领神会,他清了清嗓子,也站了起来:“沈小姐,这个协议你今天不签也没有关系,你把它带回去给家人看看,有什么其他要求,你和家人商量好了,再通知我就行了。”他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飘雪。他见她收下了名片,就转脸对刘维俭说:“刘总,你有事就先走吧。”然后又看向她:“沈小姐,结完账我送你回去。”他拿起茶几上的账单去了收银吧台。
刘维俭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包看向她::“沈小姐,那我就先走一步。”不等她搭腔,他就转身迈步,但只走了一步他就突然收脚转身,若有所思地问:“沈小姐,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邮箱地址的?”
“这个……这个是从你们公司问来的。”飘雪有点慌张,说出去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他的这个邮箱不是公司里通用的,直接给他私人邮箱写信,这是飘雪的明显失误,也是她有意为之,效果出来了,他毕竟还是注意到这一点。
“你以前见过我!”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我们一上来你就向我们招手。”
“没有,我只是凭第六感觉而已。”飘雪已经镇定下来,说话的语气平稳而确定,无论如何她要把这谎言坚持到底。
“抱歉,我多想了!”这次他转身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大踏步地朝出口走去。飘雪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离愁和伤感在不知觉中,悄然弥漫心中,她直直地望着空落落的楼梯口发愣。
“沈小姐,沈小姐。”潘越来到她身边,连喊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们走吧。”然后他率先朝出口走去,她跟在他的身后下了楼。
潘越遥控开了车,飘雪自己上前径直拉开他的车子后座门,坐了进去。
潘越一边纯熟地开着车,一边自说其话,无论她搭理不搭理。
“沈小姐,请你一定要体谅体谅刘总,他还没有挨过丧妻之痛,和车祸有关的人和事,都会触动他内心强烈的痛苦,目前他绝对不愿意看到你。所以现在为你安排工作的可能性不大。今天他肯来见你,都出乎我的意料了。年前他就把处理车祸的事宜全权交给了我。如果你希望早点解决这件事,我建议你回去征求一下你家人的意见,不妨提高金钱的赔偿数额,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
飘雪闭目靠在椅背上,不接腔不等于不思考,虽然没有能达到意想的结果,但成效还是可喜的,像刘维俭那样的闷葫芦,今天能亲自来,说明她在某一点上已经引起了他的重视,这已经很不易了。
飘雪在心里已经开始同情刘维俭了,他想躲开她这样的霸道女,似乎有点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