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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惊慌失措 ...

  •   出了院子门,一股凛冽的寒风袭来,吹在飘雪的脸上,生疼,本来她想到小区门口乘出租车去地铁站,想想还有一段路要走,小区门口今天有没有出租车也是个问题,看着路面上薄薄的积雪,她迟疑了一下,转身去了车库。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往往一个念头就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因为出门早,通向市区的公路上,车子行人都不太多,前面有一辆公交车,它的车轮绑着防滑铁链,咯吱咯吱地响。飘雪开着车子慢慢地跟在它后边,前面的车停了下来,直行灯亮着红灯。她稍略提速,向右拐去。过了一个路口,上了高架。飘雪的手机这时响起,她正要下高架,一边开车一边伸出右手去拿副驾上的包,车子一个打滑没有稳住,车头一歪,斜斜地冲向高架护栏,飘雪尖叫的同时慌张地去踩车刹,结果踩在了油门上。霎时,她的那辆银灰色广本撞断护栏飞了出去,她凄厉的惨叫声消失在刺耳轰隆的撞击声中……
      飘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中的场景是那样的真实、清晰而凄凉:维维紧紧抱着她不放,眼眶里溢满泪水,她伸出手去想抚摸他那悲伤的额头,却怎么也摸不到他;宝贝在奶奶的怀里哭个不停,她拿出面纸想为他擦拭泪水,可怎么也拭不掉;她的老爸病歪歪地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她怎么劝他也不听;她还梦见了早逝的妈妈,她一脸忧伤地望着自己,嘴不停地动着,就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的亲人都怎么啦?”飘雪的心剧烈地疼痛着,挣扎再挣扎,终于从昏睡中慢慢地睁开了眼,明亮的日光灯刺痛了她的眼,她赶紧又闭上了。这是哪里?很快飘雪的意识就清醒过来,这是医院,那天惊险的坠车情景骤然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她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我还活着!
      飘雪动了动麻木的、僵硬的四肢,想坐起来,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伸出右手,缓缓地举起,然后顺着床头的墙一路慢慢摸过去,按响了救护的铃。
      很快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出声吩咐:“帮我把灯关了。”声音听在耳里竟是如此沙哑、虚弱。
      “啊,你醒来啦。”来人很兴奋,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孩,她的脚步声到了床前。飘雪慢慢地再次睁开眼,房间里虽然没有开灯,但并不黑漆漆的,过道上的灯光透过玻璃门洒射进来,房间里昏暗不明,但还能看得清人,来人是位年轻的护士。
      “我的家人呢?”我飘雪吃力地开口询问。
      “你父母和男友半个小时前回去了,你家保姆刚才还在这里的,此时不知去哪了?”
      “男朋友?维维吗?”飘雪随口问。
      她答非所问:“你还很虚弱,好好休息一会,我去喊主治医生来给你看看,顺便打电话通知你父母。 ”
      轻轻的脚步声在病房里消失后,又很快传来,进来一位男医生和一位中年妇女,同时带进了一片光明,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开了灯。
      医生仔细地检查了我的眼睛后,简单地问了她一句:
      “你头疼不疼?”见她摇头,他又问了一句:“其他地方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她还是轻轻地摇头。于是他转身对旁边的那位妇女说:“让她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医生走了,那个妇女坐在了飘雪床面前的那张椅子上,“小雪呀,你总算醒过来了,你爸妈头发都急白了!”飘雪虚弱得没有反应过来:我爸爸的头发前两年就白了。
      “我睡了多长时间?”她问。
      “半个月了。”
      “天天都是你在这吗?”
      “我才来一个星期,你妈累倒了,我才来替她的。”阿姨解释得很详细。
      听在飘雪的耳里却感觉怪怪的:她怎么没有提维维和宝贝呢?说话也很累人的,飘雪停止了询问,但也没有闭目养神,她此时不敢闭眼,她怕她再睡过去,她怕她再也见不到家人。
      病房里安静下来,她避开了阿姨的注视,眼睛盯着对面的陪护床发呆,先前的那位护士来了,关照阿姨用棉球沾水给她润润嘴唇,并让她给她搓揉麻木的双腿。
      感觉没有过多久,过道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很快病房门被推开,几个人涌了进来,其中那位中年女士疾步来到床前,弯腰捧住飘雪的脸,话未说,泪先流。
      飘雪不安地摆动着头,然后冒出一句:“你是谁?”那位女士惊愕地张大嘴巴,泪水挂在脸颊上,呆愣地望着飘雪,很快她反应过来,抱住飘雪的肩头,梗咽地说:“小雪,我是妈妈呀!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飘雪的大脑顿时死机,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消化她的话,旁边站的那位中年男士也弯下腰来焦急不安地盯住她问: “小雪,你怎么啦?你认识我吗?”见飘雪木然地摇头,他抓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来了一句:“小雪,你看清楚了,我是爸爸呀!”
      “妈妈?爸爸?”飘雪的脑袋开始运转,一场车祸过后,爸爸、妈妈换了新人,老公孩子不见踪影,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谬的?虚弱的声音中带着惊慌,飘雪挣扎着想坐起来,抱住她的这个妈妈顺势把她扶坐起来,并把她揽在胸前。
      “小雪,我是润泽,你认识我吗?”飘雪抬起头,透过这个妈妈的肩头,一眼望过去,站在床脚头的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男士也一脸担心,他焦虑地问。
      她惊慌失措地摇着头,然后茫然地从大家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个爸爸转头说:“润泽,你去把主治医生喊过来。”
      主治医生匆匆赶来,他问飘雪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屋里的人一起满脸期待地看着她,飘雪低下头避开大家投过来的视线,沉思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又摇头又点头,不知想表达什么?她能告诉大家她叫“飘雪”吗?
      “我叫什么名字?”她忐忑不安地轻轻反问。
      “沈飞雪。”那个自称爸爸的人说。
      飘雪惊吓地抬起头,迎向他的视线,姓氏相同,名字也近似,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的事你有印象吗?”医生问。
      飘雪此时能对大家说她什么往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吗?她轻轻地推开了抱住她的这位妈妈,慢慢地躺了下去,她的脑子里已经一片混乱,她什么话都不能说,也不敢说,更不想说。
      他们又问了些什么,飘雪没有印象了,也不去关心了,她只是颓然地躺在床上,眼睛里没有焦距,没有影像,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流□□,无依又无靠,不知路在何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里已经溢满了无助的泪水,这个妈妈一边为她擦拭,一边喃语:“小雪,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们呢!”这个爸爸则紧紧握着她的手,向她传达着他的关爱。
      医生问了一些问题后很快走了出去,病房里一时无人说话,安静得都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
      “叔叔,阿姨,夜深了,我先把你们送回去,等会我再来陪小雪。”那个叫润泽的年轻男士突然开口。
      新妈妈不想走:“不,我们走了,小雪会害怕的。”
      “你们都走吧,我想静静地睡一觉。”飘雪此时不想面对这些新亲人,所以出声要他们走。新妈妈还在犹豫,被爸爸拉出去了:“现在你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明天我们早点过来。”
      润泽走前拉住了她的手:“小雪,不要多想,我很快就返回。”
      “我要睡觉了,你不要过来。”飘雪的声音虽然低,但态度很坚决。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飘雪和那位保姆阿姨,她帮她掖掖被子,然后转身想去休息,飘雪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角:“阿姨,陪我谈一会。”
      她在床前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
      “你在我家做事多少年了?”
      “前后有十年了。”
      “我多大?上班吗?”
      ……
      和她一番吃力交谈,飘雪知道了现在的她今年二十二岁,在本地财经学院上大四,目前在招商银行实习.
      我的新父母经营一家名叫金玉堂的珠宝连锁店,那个叫润泽的青年姓杜,今年二十五岁,和飞雪是青梅竹马,现在是恋人关系。他大学毕业后,接替父母经营一家地方品牌的服装厂。
      她之所以躺在医院是因为那天早上乘出租车去银行上班,被高架上坠下来的车子砸了个正着,车翻人伤。
      “感谢老天爷,让你命大!出租车司机当场就毙命了,小雪,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飘雪的心开始无规则地乱跳,声音发颤地问:“肇事车主怎么样了?”
      “那位女车主也当场毙命了。”保姆不无惋惜地说,“事后,她的丈夫代表她的家人来医院看过你,承诺承担所有费用和给予赔偿。”
      阿姨见她没有任何反应,盯着她看了一眼,然后惊呼道:“小雪,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哭了?”她起身在床头柜上抽出面纸,给飘雪擦拭满脸泪水,可她的泪水就像失控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这是什么情况?她的肉身死了,灵魂却抽离了,在别人的肉身上活着,这叫什么?魂魄附体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吗?这种危言耸听的怪异事件能对别人说吗?
      今后她该怎么办?她的老爸怎么办?维维不过几年就有可能忘掉她,尤其是她的宝贝,他还那么小,他会很快忘了她,就像小时候她忘了她的亲妈一样!她再也忍不住,捂住双耳尖叫起来。那凄厉的叫声穿透夜深人静的病房,传到遥远的夜空。
      其他病房里的病人都被惊醒了,医院里有了短暂的骚动,护士来了,医生来了……飘雪全然不顾,旁若无人地哭,没完没了地哭,直到筋疲力尽才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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