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中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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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寺院之中，是静悄悄的。
小三一定要去街上看节日晚市，莫若无奈，只得陪她去了。他自己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只是药儿反觉得这样更好。
因为在今夜，她比往日更需要宁静。
她依然还是坐在那个盘根纠错的老树根上——最近她好象习惯了在这个位置上发呆，不过，这也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位子，即使是在晚上，借着那明亮的月色，她依然可以看见山脚边、河流旁，野草蓬生，溪流潺潺的模样。野萤在草从中、半空中，悄然飞舞，织布娘在低吟，一两声夜鹰鸣叫，甚至会看见一些鬼鬼祟祟从洞穴中爬出来寻食的小兽。
她把头微微斜靠在树干上，看着这一副如画般诗意的美景，默默地整理心情。
她下意识地去摩挲了一下腰间的双剑，这两把剑，也记录了太多往事，尤其是，每一日清晨，和他，在后山碧塘之边，日日练武的情景。
为什么她今日觉得分外孤独？这份孤独，甚至让她有些承受不了。
往年的每个中秋，她都是和师傅师娘，以及他，一起开心地赏月过节，可是今日，却只有她一人，在这野地里哀叹。
她是怎么了？居然觉得有些思念。是这个特殊的日子的原因吗？
也许是吧，那就给自己这样一个理由，不要再想那些伤心，只去思念一些美好的回忆吧。
她缓缓闭上眼，在心中对自己说，不哭，不哭，可是泪就是那样不听使唤地滑下。自从那一日之后，她似乎就没有和泪疏远过。每到人静时分，它就会不期而至。
想来上苍总是公平的，前十七年，她几乎都是在欢笑和快乐中浸泡，何时知道流泪的滋味？于是，如今，老天便将她这遗忘了十七年的泪，都收集了起来，一起还给了她。
风，清清地吹，柔柔地吹，哀怜地吹。
她却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她立刻全身一紧，抬头看向来人。
来人站在树下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只微微听到呼吸。药儿冷着脸，颦眉问道：“是谁？不必鬼鬼祟祟。”
一声轻笑，伴着一个懒懒的声音，道：“傻瓜，我早和你说过，要扮凶扮狠你也先把眼泪擦干再说嘛。”
药儿微微怔了一怔，慢慢放松了警惕，却只是默默转过头去，不看来人。
“故友久别重逢，难道你就是这样一个态度不成？”来人笑嘻嘻地走出那片阴影，正是消失日久的轩辕无稽。
药儿默然片刻，才冷冷问道：“你还来做什么？”
“想你了啊，”他说的理直气壮，
“何况，我琢磨着，你也一定是想我了，且说不定还会想的死去活来；确实，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竟然对着那一轮美月，相思成泪，我想我要是再不来看看你的话，你岂不是要郁郁成疾了？哎呀，我这个人虽说是个浪荡子，可是还是十分懂得怜香惜玉的，怎么忍心你在这里为我独自憔悴，花容渐损？所以嘛，我心中想着慈悲之事，就赶来救你一命，也算是功德无量啊。”
药儿忍不住回头看着他把这一段长篇大论说完，想要怒，却又觉得可笑，想要笑，却又觉得无奈。她心中一口气，堵在那胸间，只是出不来。
轩辕无稽走近了，一脚踏在她身旁的树根上，朝她弯下腰来，近距离地看她的表情。
“做什么？被我说中心事，居然也不心虚脸红，还敢这样直愣愣地盯着我？莫非是想好好看看我，把这些日的相思之情，都化在这一眼里？”他轻轻诘笑着问。
药儿无语，似乎她每次一见到这个男子，就总会觉得气结。
她知道自己的回应，一定只会给这个无赖的家伙更添话题，所以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他。
“默认？”他看着她脸颊那些被风干的泪痕，忍不住又伸手去拭。
药儿偏了偏头，躲开了。
“乖乖，这真是小人得志呀，一翻脸马上就不认人了，想不久前你还只是个服侍人的丫头呢，一转眼，拿了什么劳什子解药，立刻就学会摔脸子了？”似乎是吃定了她不会回应，所以他更加随意放肆地胡说八道了。
“你够了没？”药儿终于忍不住，这个男人总是能把她逼出脾气来。
“愿意说话啦？”这一边见她开口，却忙谄媚一笑，笑的甚是讨好。
满肚子的伤心事，给他这样一闹，真是毫无心情去想了，她颇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你究竟是谁？既然已经走了，又是为了什么回来？”她终于正色说，“我记得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已经和婴兮宫没有什么来往，你若是为了婴兮宫而来，在我这里，实在不必浪费时间了。”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婴兮宫而来？”他干脆整衫在她身边坐下，一只手老实不客气地无视她的怒容就要去揽她，却被她忍无可忍地“啪”地打开了。
“我的心里只是为了你，我说过，我想你了嘛，”他不死心地继续去揽。
“你敢放下试试看，”药儿恶狠狠地瞪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他先是停了一停，看了看她的表情，“哈“地笑了一声，道：“既然是你叫我试的，那我就更是要恭敬不如从命了啊。”
一团混乱。
几十个回合，画面终于安静了下来——却是轩辕无稽将药儿的双腕锁住，死死地逼在那树根之间的死角上不能动弹。
“嘿嘿，何苦来，”他很是得意洋洋的样子，“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
“技不如人”药儿微微无奈道。
“错，”他又向往日一样，逼近她的耳边轻轻吐气笑道：“因为你是个女人。”
药儿被制，只能无奈地问：“什么意思？”
“因为近距离手足缠斗的话，作为女人，你即使面对的是一个也许剑法上并没有你高明的男人——也就是我——你也一样会输，因为你不但会输在体力之上，还会输在心上，因为，你会心乱，我说的，是也不是？”
他一边低声笑着，一边轻浮地在她颈际来回轻嗅，“唔——你看，这几日不见，我倒还真有些想念你的味道啊。”
那种曾经的羞涩似乎又被勾起，药儿微微躲了一躲，却忘记了斥责他。
“你的伤好了？”她问。
“你不会有机会再刺一剑的，”他嘻嘻地笑，“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给人刺着玩的稻草人啊。”
药儿挣扎不得，只得说：“好吧，我认输了，你放了我吧。”
他正色看了看她，却忽然咧嘴一笑道：“你看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来由觉得脸红心跳，不自觉就想到了那两个轻薄的画面，她开始忍不住微微紧张道：“轩辕无稽，你不该每次都这样卑鄙，你胜了我，我自认输，可是你不能总这样三番两次羞辱于我……唔”
明月清风，晚虫低鸣，蛙声一片。
远远处，寺院门廊处挂着的那一盏灯笼，也只是在莫大的夜色中，微弱地散发着有气无力软绵绵的光罢了。
一整片深夏之山林月色下，却又是这样一番旖旎春色，缠绵不绝。
只是，却正在这温柔缱绻之时，却忽然听得山路上，有了人声！
轩辕无稽却并不放手，只双手抱她，足下轻点，两个人就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了高大浓密的树冠之中了。
“别动，”他在她的唇畔小声警告她，“不然你信不信我会就在他们的眼前去亲你？”
药儿僵了一僵，只觉得又羞又气又无可奈何，心中想着就是君不恨，也不曾这样以要挟的方式待过她，而自己偏偏此时就是拿此人没有丝毫办法，心中一急一恨，不由得莫名流下泪来。只怨自己学艺不精，几次都受制于他。
轩辕无稽看着她，正要低声说话，却听得树下人声更近，便暂且忍住。
只听得树下之一人高声道：“莫若，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你就别想回去，你站住……我叫你站住。”
“小三，”莫若听上去对她很是无奈，“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
“你说，你就是不肯娶我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因为那女人，你和那女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告诉我？”
“你怎么又开始‘这女人那女人’的了？明明她教你剑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喊她姐姐的么？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你这样很不好，我和你说过多次次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别给我打岔，快回答我问题。”
“小三——”莫若叹气，“你别闹了好不好，为了陪你逛夜市，我都把药儿一个人扔在寺里了，你还想怎样？”
“你那么关心她干吗？你就是想娶她不肯娶我对不对？对不对？”
“小三，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你还小呢。”
“废话，谁说我小？我又不是你亲妹妹，别拿这个做借口，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还想怎样？莫非你就这样负心薄幸，想吃干抹尽一甩了之不成？”
“喂，你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前面就是寺院了，你不要又想败坏我的名声！什么叫我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什么叫吃干抹尽了？你不要信口雌黄好不好？你越来越过分了，哼。”
“难道不是？难道你敢发誓你没亲过我摸过我？”
“啊！”莫若忍不住崩溃地低吼一声，
“你胡说什么？是你自己趁我不备偷偷亲我的，怎么变成我亲你了？再说摸你的那一次我说过多少次了，是因为你偷我的钱才搜你的身的，你一开始那个打扮我根本没看出来你是个女子，所以才失礼了，这完全是无心之失啊，你怎么老是揪着这么一件事情说个不停啊！”
“莫非你就因为这些个简单的借口就心安理得地做一个被万人唾骂的负心人？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自己吗？你明明就是亲了我抱了我摸了我还不承认的大淫贼，我这就要告诉那女人去。”
“喂，你站住，你不要胡闹啊，怎么突然我又抱你了呢？”
“你就抱了就抱了！我说你抱你就是抱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莫若忙跟着追上去，“是我不好，是我陪你逛街心不在焉，我承认我错了还不行吗？你饶了我吧，别闹了，药儿也一定睡了，你别去烦她了好不好啊。”
“你错了？”
“我错了！”
“哼……”
两人渐行渐远，不一会到了山门，便推门进去了。眼前，又恢复了一片夜的宁静。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中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