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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琴箫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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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霜的生辰前夜,沈墨在客栈的灯下试毒。
他将一滴“朱砂泪”滴入茶盏,茶水立刻泛起细小的红丝,一转眼像融化的胭脂消失在茶水中。这是赵太师给的毒,遇热则沸,无色无味,三日后才会心脉俱裂而死。是个完美的凶器。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沈墨收起瓷瓶,从床底拖出一只樟木箱。箱中是一把未完工的琴,金丝楠木的琴身散发着幽香。他抚过琴弦,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这些弦已在毒液中浸泡了七天七夜。
“将军会喜欢这份礼物的。”他轻声道。
将军府的梅树下,宁霜正在试穿赵太师送来的裙装。
“像个待宰的羔羊。”她扯下缀满珍珠的披肩,露出惯常的冷笑。侍女们跪了一地,没人敢抬头。
沈墨就是在这时抱着琴出现的。
“《清心普善咒》。”他将琴放在石桌上,“最适合雪夜听。”
宁霜的目光落在琴尾的焦痕上:“焦尾琴?”
“是。”沈墨垂眸,“相传蔡邕听见桐木燃烧的声音,救出这段良材制琴。有些东西……”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被扔在地上的华服,“看似毁了,反而能成绝响。”
宁霜突然伸手按住琴弦。沈墨呼吸一滞——毒会通过肌肤渗透。
但她只是问:“你会弹?”
“略通。”沈墨从袖中取出紫竹箫,“不如将军抚琴,小人吹箫相和?”
第一声弦音惊落了梅梢的雪,宁霜的指法生涩,却意外地精准。沈墨的箫声像一缕游丝,缠绕着她每一个生硬的转折。月光透过梅枝,在她银甲未卸的肩头投下斑驳的光影。
“错了。”沈墨突然按住她的手腕,“这里要轻挑,像这样。”
他的指尖扶着宁霜的手擦过琴弦,毒液悄无声息地沾上她的皮肤。宁霜的琴音却越来越乱。
“罢了,以后我再教你”
五更天,沈墨在厢房清洗箫管时,有人叩门。
是宁霜的贴身侍女,捧着一盒药膏:“将军说,冻疮溃烂用这个最好。”
沈墨道谢接过,却在侍女转身时变了脸色。药膏盒底压着一角密信——赵太师与北境敌国的往来凭证,这应该是宁霜暗探传回的消息。
她竟让他看见这样的机密?
窗外,宁霜正在练剑,剑锋挑碎一地月光。沈墨忽然意识到,这位女将军或许早看穿了他的伪装,却依然饮鸩止渴般将他留在身边。
就像明知琴弦有毒,仍要弹完那曲《清心普善咒》。
生辰宴前夜,沈墨完成了那幅要命的画像,前前后后画了好几天。
画中的宁霜穿着月色襦裙,在梅树下执卷而读,脚边却横着一柄出鞘的剑。最妙的是他用了特殊的颜料——混着“朱砂泪”的胭脂点染唇色,掺了毒粉的金泥勾勒衣纹。
明日地龙烧热时,这些毒就会随温度升高缓缓释放。
“将军满意吗?”他轻声问。
宁霜凝视画中那个既非杀神也非闺秀的自己,忽然道:“安国的月腰花,是什么样子?”
沈墨的笔尖一顿:“蓝瓣垂蕊,开时如星河倾泻。”
“有机会一起去赏赏吧”
“好。”他斩钉截铁,。
宁霜笑了笑,伸手触碰画中自己的唇,指尖沾上一点混着“朱砂泪”的殷红:“真可惜。”
沈墨看着她无意识舔掉指尖的颜料,胃里突然翻涌起莫名的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