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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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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做戏结束,虞帝大声喊叫:“萧中,给朕滚进来。”
萧中立马推门进来,一路小跑。低头垂首路过江玮身旁,扫过他急促起伏的胸口,可见方才两人都气得不轻。
虞帝单手撑着案桌,别过脸颤抖着手指着江玮跟萧中吩咐:“赶紧,叫人把他给我叉出去。朕一眼也不想看见他那张棺材脸!”
江玮知道朝中有不少人都在背后说他严苛不近人情,得起理来不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西天如来,通通参你一本。那一副尽责尽忠的模样比起包黑脸都不怕死,浑身上下都是硬骨头。
上呛虞帝,下骂朝臣。大公无私,正直的堪比棺材板板。起初被骂棺材脸是被江玮参过的同僚气不过,在背后偷偷骂的,不知怎么就传言了出来,现在是广而告之了。
江玮被虞帝当面辱骂,用不着等人来叉自己出去,自己愤愤一甩朝服,抬头阔步的离开皇宫。
萧中见江玮如此不给皇上面子,对着他擅自离开的背影一脸纠结,到底还要不要找人叉着他赶出去。
“简直不像话,朕可是上虞的帝王,这个江玮太放肆了,真真是不把朕的威严放在眼里,朕早晚要罢了他的官,叫他滚回老家吃自己的去!”
萧中左右来回倒腾,看看震怒的虞帝,瞧瞧头也不回的江玮。被虞帝这么一骂回醒过来,上前把人扶着坐下帮他顺气:“陛下息怒,圣体重要。江御史脾气历来如此,您切莫跟他置气。”
“哼!”虞帝重重冷哼,看着走到门外江玮的背影,跟萧中吐槽:“脾气,他一下小小御史中丞还敢跟朕耍脾气真是反了他了。”
“下次若是在跟朕面前进言些没根没据,捕风捉影抹黑丞相的事情,瞧朕不摘了他的脑袋!”
骂完还不解气似的重重一拍扶手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萧中好声好气的劝慰虞帝一番,把散乱一地的奏折,碎片清扫干净。叫人送上热茶自己弯腰俯首给虞帝捶肩敲背,息息火气。
江玮一脸平静的进宫,满身怒气的离开。暗处等在宫门口打探消息的各方人马在江玮上了马车后,纷纷脚下抹油跟自己主子通风报信去了。
东宫上首,身着紫袍的俊雅男人,修身直立单手挥毫泼墨,笔下不顿的听着下首的暗卫从御书房探听到的消息。
“江御史参奏王相任人唯亲,侄子王检身为林州知府知法犯法,私贪赈灾银。”
暗卫说完静静的跪立在地,屏气敛息等待主人的下一步指令。燕辞停笔,拿起画好的雨夜竹林图独自欣赏。好似对方才暗卫说的消息充耳未闻一般。
“你看孤的这幅画,画的如何?”
暗卫抬首仔细观看,画中雨丝密布令人窒息,紧密的竹林被风吹的或折或断散落一边,雨中一龙一蛇缠绕不休,金龙大张血口咬在蛇的七寸之上。
光是看着这个画面暗卫额头上的冷汗就源源不断的往下落,随后低下头姿态伏地:“属下粗人一个只能看个表面,殿下画的很好。”
燕辞听完哈哈一笑,笑声传进暗卫耳朵里,和煦如春风的笑容缓解了他心中的紧张。
“罢了,是孤做事欠妥。忘了人有所长,亦有所短的道理。”燕辞把画放下,拿起帕子一根一根的净手,谈论家常般叮嘱暗卫:“盯紧了王家,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
“是!”
“好了,你下去吧。”
窗户一声轻响,整个房间只剩燕辞一人。
“来人!”燕辞端详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单看眉眼剑眉锐利,笑眼藏锋,唯一不足的就是脸型有些圆润不够盛气凌人像个谁都能捏上一捏的软包子。
“蜜枣绵软甜腻,可也大意轻心不得,不然被枣核磕绊了牙也是很疼的哟。”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门口的三春听见传唤,脚步轻缓的跑进来,对着燕辞的背影小心的开口。
燕辞狠戾的气息收敛殆尽,回头笑脸盈盈看着三春问道:“太子妃在何处,我画了一副画想拿给她看看。”
“太子妃在兰园赏花。”
“走,一道去瞧瞧。”燕辞兴致高燃,把画一卷捏在手里大步流星。三春急忙跟上把门打开随着燕辞出门。
江玮回到府里,江夫人迎上来。一边帮着夫君宽衣,一边拿来便服:“方才你进宫时,筠二来家里找你,说是有事要同你说。”
“哦?他说是什么事了吗?”江玮伸展双臂,低头看着夫人的发髻,脸色异常柔和的问道。
江夫人把腰封给他穿戴好,伸手抹平衣褶。抬头向上,四目相对。江夫人莞妍微笑,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听说你不在,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哦,你儿子去送的。结果把人送走了,他也没了人影。”
江玮看着结发妻子的脸,根本无心顾忌儿子不儿子的。搂着她的肩带到桌前坐下,拂过她的鬓角,眼中满是疼惜依赖:“我离家这段时日,家中一切事物都劳夫人操劳,辛苦夫人了。”
江夫人眼眶一酸,落下泪来。赶忙伸手去擦,“真是好好的,怎么眼泪就下来了。”
江玮见夫人眼泪越擦越多,眉头渐渐拢起。随后怒拍桌子:“是不是江恪那个混小子又给你惹事了?”
“不是,不是。”江夫人连忙拽住盛怒的夫君,压他坐下。擦净眼泪跟他诉说最近家中发生的种种事情。
把江蓉的事情跟江玮从头到尾诉说一遍后,心中有些疑惑的问他:“这事你不知晓吗?”
江玮双手握拳,怒气横生道:“简直可恶!这些该杀的法外狂徒,抓到就该立即处死,以儆效尤。”义愤完摇摇头对着江夫人道:“我奉命外出查案,如何会知道京中发生了这般大案。”
江夫人疑惑,高声惊讶:“咦——不对啊,筠二都知晓这事,你怎会不知?”
“今日他来家中,我忧心江蓉以后的婚事,他主动问起是不是被拐失踪的事啊。”
江玮也摸不着头脑了,但心中有预感,林州的案子可能跟京中的女眷被劫有关联。这么一猜想怎么也做不住了,立时起身就要去找筠植问个清楚明白。
“这都要吃午食了,你要去哪?”江夫人跟在江玮身后跟着他出门,不解的追问。
“我去筠家找筠植,夫人自己在家用饭吧。”说完叫车夫套车,连连摆手叫夫人不必相送,一路催促着快马加鞭的赶往筠家。
紧赶慢赶进了筠家门,结果一问家里筠植不在不说,所有能主事的人全都不在。匆忙追问得知在王延哉家,有马不停蹄的赶往他家。
好在在王家没扑空,王延哉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突然听下人来报江玮登门,他吓得一个激灵,口里的茶呛了一地。
关榆柳急忙给他拍背,听他咳得惊天动害怕他呛死,咬牙瞪眼加大手劲狠拍三下,见他缓过来才出言嘲讽:“不就是一个御史登门吗,你这辈子没见过御史啊,激动成这样。”
王延哉白楞了不孝徒弟一眼,“你懂什么?老头子这辈子最讨厌跟御史打交道。多吃口饭要参你,多喝口酒要参你,就连你茅房上多了也要参你浪费草纸。”
“把他赶走,老子都退休了,他来干什么?”王延哉手摆的跟赶苍蝇似的,催促下人把江玮那个讨嫌的御史赶走。
下人脸色为难的看着自己主人,半晌挪不动脚。
王延哉见他不动,眉毛飞起的跟他瞪眼:“还愣着干嘛,去轰他走啊!”
“老爷,小人不敢。”下人哭丧着脸回答,“那江御史瞪的我害怕,我腿软不敢轰啊。”
“嗐,你个没出息的。这是我王家,又不是他老江家,你怕个甚!我说叫你把他轰走你就去把他轰走,他还能吃了你。”
关榆柳瞧不下眼,开口替下人抱不平,幽幽开口:“主人都硬气不起来,下人有样学样错哪了。”
“你!”王延哉指着关榆柳想骂她,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骂人的话哽在喉里,无语的对天翻白眼。
他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也没去干什么招人嫌,招人恨,招人嫉妒的缺德事啊。这怎么还有御史打上门来了呢?
院子里吵吵嚷嚷惊动了屋里的燕宵三人,江恪率先抢在前头跑出门,笑嘻嘻的蹲在王延哉身边,没大没小的揪着他的胡子道:“王爷爷,您老还是这么老当益壮中气十足哈,这嗓门大的我在屋里都听见瓦片颤抖的叮当声了。”
王延哉这会儿正烦着呢,瞧见江恪这小子没好气叫他离自己远点。
老子不是好鸟,儿子也随了爹了。
“你爹在门口等着叫你回家了,你赶紧回去吧!”
“啊?”江恪疑惑,“我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忽然想起来他在家惹他娘生气来着,他爹这会来寻他,定是来教训自己的。
想通这些,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出去。
“我不回,我回家定没好果子吃,傻子才回去呢。”江恪一蹦三跳的满院子乱窜,跟个没毛的猴子似的到处跑,转的王延哉眼都花了。
江玮在门口等着下人进来通禀,一会儿,两会儿,这都三会儿了人怎么还没出来。他急着寻筠植,不等下人回来通传,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院子里乱成一锅粥,江恪抱着藤架说什么也不松手。身后累的直冒汗的王延哉使劲把他往下扯,“你赶紧回去,我可不想跟你那棺材板板脸的爹扯上关系。”
筠植跟燕宵饮完手中的茶才慢慢悠悠的来到几人身边,只瞧见王延哉跟江恪这一老一小纠缠的热闹无比。
“娘,”筠植刚要开口询问藤架下的两个活宝又在闹什么幺蛾子,扭脸就看见众人背后乌云密布的江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