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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灭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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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植得到意外的信息,急赶慢赶赶到江家得下人告知“我家老爷今早一归家就马不停蹄的进宫去了,现下还未回来。”
府内的江恪听见筠植来了,把手里的饭碗一丢,连跑带跳的出来迎他。见到人兴冲冲的对他肩膀怼上一拳,手舞足蹈伸臂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内走:“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京,燕宵又任职在大理寺,我一个人有多无聊。”
“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咱俩又可以出去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作威作福了。”
筠植推开江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端着正人君子的风度幽幽开口:“谨言慎行,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读书人,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作威作福的从来都只是你。”
江恪没好气的嗤笑,斜睨着他也不拆穿:“对对对,是我,是我行了吧!”
“我爹今早回来可是一直在骂你呢,你不是他的得意门生心头肉吗?”江恪非常好奇向来和睦宛若亲父子的两人,筠植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他爹如此破大防的忘记他俩昔日美好的日子对他照骂不误。
筠植俊脸一红,快走两步把江恪甩在身后,“你怎么如此碎嘴,跟个妇人似的。”
没打听出缘由还被好友骂作婆妈,江恪不干了。骂我可以挨,但缘由你必得说清楚。
“筠老二,你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叫我爹知道了,他才骂你的吧?”
筠植脚下不停,轻车熟路的拐进厢房,见到江夫人谦谦公子的鞠躬行礼:“见过师母。”
江夫人早有预料似的,叫人摆好了碗筷,笑脸相迎的招呼筠植入座用饭:“难为你有心了,今早刚回来怎么也不好好休息一番,不必如此这般急着来瞧我,怎样这番赶路身体可吃得消?”
筠植入座谦恭的回话:“师母无需担心,筠植身体强健,这算不得什么。”
“我今早来打扰,除了拜见师母之外,还是有事来找老师。”
江夫人拿起勺子为筠植添饭,闻言有些惋惜:“哎呦,那可不巧,你老师入宫面圣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
“嗯。”筠植接过碗点头,“老师入宫去了这点我已知晓,无碍。待他回来我再来拜访。”说着打量了一番,“怎么没瞧见景妍姐。”
“哦,她近几日在她二叔家陪着她叔母呢。”江夫人闻言有些忧扰。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你是不知道,你们出门的这两月,京中可是发生了大案了。”
“可是多数女子失踪一事?”筠植出言试探的询问。
江夫人一听倒是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晓的?”追问完,愁眉苦脸的伸手拍着大腿连连道:“完了完了,完了啊。”
江恪吃饱喝足,把嘴一抹瞧她娘跟跳大神似的手舞足蹈:“什么完了?”
“哎呦……你瞧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你二叔家的容妹失踪一事,连远在林州的筠二都知道了,这、这还不完了吗?”
江恪不解,江夫人见自己儿子那榆木脑袋不开窍,声音沉沉的解释:“女儿活一世,在家靠父母,婚后靠夫婿儿子。江蓉这被掳走一事在虞京定也不是什么秘密,以后想在京里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怕是难了。”
江恪此时明白了过来母亲刚才说的完了是为何意了,一时愣在原地。他从没想过这会成为人们口中的谈资。
心头一阵火起,大拍桌子跟他娘理论:“怎么就寻不到门当户对的亲事,蓉妹在这件事情中明明是受害者怎么不体恤她吃了苦头,整日担惊受怕,现在人回来了还要被不相干的人揭开伤疤对她评头论足?”
“简直可笑!”江恪越说越激愤,指着门外表情愤怒:“你以为那些高门深户的青年俊杰都是干干净净,那婚前跟青楼歌女亲亲我我,不清不楚的不多的是。怎么不叫他们在娶妻之前恪守夫道,为娘子守身如玉。那些乱嚼舌根的怎么不敢去指摘他们行为不端!”
“我好好一个妹妹,苦头吃尽不说,还要被人在心头上捅刀。”江恪眼圈红红看着他娘:“将心比心,您也是女人,您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筠植起身捂住江恪的嘴,厉声道:“江恪,那是你娘,你就是这么为人子的,跟她道歉!”
江恪自幼跟江蓉一道长大,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两家关系想来亲近。江蓉长到现在有一半时间是住在他家,是他江恪的跟屁虫。不是亲妹也甚是亲妹。他听不得有人对贬低她,哪怕这个人是她亲娘也不行。
江夫人自觉失言,泪眼朦胧的看着儿子,“恪儿,是娘不对,娘不该这么说。你别激动。”
被按住的江恪瞧见他娘的眼泪,心瞬间酸胀起来。挣开筠植的压制,用力的把江夫人拥在怀里,小声啜泣:“娘,对不起。儿子不是想冲你生气,实在是,觉得对蓉妹不公啊!”
江夫人安抚拍着儿子的背脊,又心酸又欣慰:“娘懂,娘都懂。”
筠植觉得是自己多嘴才引起了这番争执,同江夫人表达歉意后就抬手告辞。
江恪自告奋勇要去送他出门,江夫人瞧儿子的脸色,心中跟明镜似的。知道他是因为刚才失态这会反应过来臊得慌,不好意思了。
对着两人摆摆手叫他们去了。
江恪一离开他娘的视线后,高傲的脊梁骨顿时萎靡下来跟抽了筋的鹌鹑一样。
“筠二,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筠植背手径直朝前,没什么感情的“嗯”了一声。
江恪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头都要低到土里去了。
一时间,两人两两无言,沉默的朝门口走。
皇宫大内,御书房里虞帝一身玄色锦袍端坐高首。手中拿着江玮递上的折子,眼睛扫过一排排墨字,脸色黑沉如砚台。知道最后一个字看完,虞帝压抑不住胸口的怒火,把折子狠狠合上拿在手里,脚下止不住的来回踱步。
江玮低首静离一侧不卑不亢,对虞帝的震怒视而不见。一不出声劝慰息怒保重龙体,二不胆战心惊叩头求饶。
一旁跟随虞帝多年的太监萧中,叠手屈身奉上清茶,白净的面皮上一双眼睛灵动不已。“陛下,这是老奴刚沏好的茶,斗胆请您评鉴一番。”
虞帝耳边如清风拂过,叫萧中这么一递台阶顺势而下。吧嗒一声,奏折摔在案上看了眼江玮那个瘦弱的过头,显得有些刻薄的老头。
虞帝看着他那张棺材板板脸,以往上朝瞧他怼的别人作壁上观心中畅快,这会轮到自己,被他那冷漠不关己的态度刺激的只觉心中不畅,肺管子都要炸了。
萧中给虞帝端来清茶,回身端起另一杯要送给江玮,虞帝心气不顺大口喝完,在萧中即将把茶递到江玮手中是时抬手制止:“慢。”
江玮刚准备接过来,听到虞帝喝止,脸还是棺材脸,瞧不出一点表情。心里确实已经把白眼翻上了天,暗骂他幼稚。
“这茶江御史喝不惯,拿来给朕。朕口干舌燥忙了一上午,正渴的紧。”
“江御史卯时进京,辰时末进宫。想必早已在家茶足饭饱了,你这么一大碗茶给他吃,小心在撑着他。”
萧中见虞帝闹气,面上对江玮礼貌一笑,端着手中的茶掉转方向,送到虞帝手中。退在一旁无奈摇头当个摆件,上官斗气他一个牛马能如何?
虞帝挑衅的端着茶,盯着江玮等着他同自己摆脸。这样他就能有由头治罪杀杀他的威风。结果茶都喝完了,江玮还是初来的那一副油盐不进的臭石头模样,虞帝翻了个白眼,咕哝一句“无趣”。
茶叶喝了,气也斗了。虞帝摆手叫萧中下去,整个偌大御书房就只剩下这一君一臣互相对峙。
江玮出了名的头铁,他历来行事坦荡,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民,跟帝王对视也丝毫不慌。
虞帝嫌弃的移开眼,把折子摔倒了他怀里,没好气的问他:“你跟我解释解释,你这折子里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朝有硕鼠,谁是硕鼠?”
“林州知府王检,是王毕的远方子侄,我不相信他对此次赈灾银被底下人中饱私囊一点都不知情。”
虞帝被江玮的大嗓门冲呵的鼻翼鼓了又鼓。咬牙切齿的冲到江玮身旁举起紧握的拳头对他比比划划,想打又顾忌帝王之姿下不了手。
憋闷的大声面对门外呵斥:“江玮你放肆!林州知府王检虽然是王相的族侄,但朕相信王相对我上虞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授意族人贪赃百姓的救命钱,致我朝律法为废纸。”
“到底怎么回事?你可查到王检贪污王毕通风报信的确凿线索?”虞帝厉声骂完,冲到案台拿起杯子奏折砸了一地。边砸边张望门外的跟江玮小声咬耳朵。
萧中在门外听着内里噼里啪啦,被子碎裂奏折摔地的动静,一动不动。但竖起的耳朵却是一丝不漏的把虞帝骂江玮的关键信息记在了心里。
江玮摇头,小声回答:“真正知情的人已经被灭口,现在没有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但……”接下去的话没说完,虞帝抬手制止,随即吆喝出声:“江玮,朕看在你一片忠心为国的份上,这次你空穴来风诬陷王相的事情,朕暂且不跟你计较。”
“你身为御史中丞,自有监察百官之责,但朕希望你能明白,王相是朕的栋梁之才,朕不希望你在用一些捕风捉影的虚构之事,来中伤抹黑他。”
“你可有头绪。江玮朕命令你,严查此事。但事以走漏风声,切不可大张旗鼓的追查,不管如何朕要拉王相下马。”虞帝话说的虽轻,但眼中饱含的深意令江玮心惊。
接下命令后,虞帝把桌案上的奏折全都推翻,大骂江玮叫他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