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贼不防》知心银耳

46、第 46 章

　　晚饭时间到了，李平辛却没什么胃口，他爬起来打算洗个澡就躺着不动了，也不想在和常盛有什么接触，哪怕是坐在一张桌子旁吃饭都有点恶心。

　　浴室的热气蒸得他头晕想吐，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李平辛赶紧擦了身体，忍着恶心走了出来，随手拿了瓶饮料喝，才勉强缓和。

　　“我去休息了，你晚上自己吃就好。”
　　说罢，他准备去沙发上躺着。

　　常盛却突然对李平辛的身体展现了极大的兴趣，不再像是过去那种单纯的泄欲，他真的用非常赤/裸的眼神剜了剜李平辛的全身。
　　随后，带着他无法消解的兴奋，向李平辛走来。

　　李平辛完全没想到这一步，常盛以前威逼他上床都是用着老套的语言暴力，要么是说李平辛不爱他，要么是说如果李平辛不同意他就去找别人，却从没实施过肢体暴力，加上常盛看着还算斯文，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力气有这么大。

　　整个人被按在床上时，李平辛意识到常盛是玩真的，完全褪去这几天的装模作样，冲他大喊：“你不是嫌我瘦嫌我丑吗？又嫌弃我又非得上我，你没钱出去找啊！”

　　“我说了啊，我突然觉得你好漂亮，李平辛，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嫌弃你了，”常盛的动作不容违抗，“好爱你，我最爱你了，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你怎么这么排斥我。”

　　说着，他的语气一点点变重，一点点冷淡，试图唤醒李平辛内心深处他曾经种下的恐惧。

　　“你以前很爱我的，你愿意察觉我的情绪、愿意无条件地选择我，是有过这种时候的。”
　　“为什么，你的猫，又或是常适，谁都比我重要，你爱任何一个都胜过爱我，凭什么？”

　　“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李平辛不回答，冷淡地盯着他，趁着对方解他衣服的间隙，伸出手一把拽下床头柜旁的台灯电线，举过头顶在常盛脖子上套了个圈，狠狠扯紧。
　　他几乎使出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他吗再敢动我一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常盛整个人瞬间僵住，挣扎着去扯脖子上的线，整张脸越胀越红，力气再小的人掌握武器也是有胜算的，更不要说李平辛力气并不算小。
　　他死死勒住对方不敢撒手，漆黑的电线把一圈皮肉绞得发红，直到常盛的神色渐渐弱了，双眼一垂，像个风筝一样掉了下去。

　　李平辛有点慌，他紧张地放松力气，然后去检查一下常盛的情况，在想是不是得报个120什么的。
　　没想到，就在此时，常盛瞬间夺过电线，扯开扔远砸出一声响亮的敲击声，又迅速翻身把李平辛摁回原位。

　　他重新制服李平辛，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眼布满猩红的血丝，笑容看起来如同鬼影：“李平辛，你又对我心软了，你还爱我。”
　　“……滚，因为我是个没杀过人的正常人，”李平辛认栽，努力把他推得远一点，“我嫌你恶心！！！别碰我！！我说了我现在对你没感情！！”

　　常盛烦了，他直接掐住李平辛的脖子：“吵什么，又不是没操过，装什么贞洁呢。”

　　“那你试试啊，”李平辛咬牙瞪着他，“常盛，你总有睡着的时候，你只要跟我一间屋子，你就别想活着醒来。”

　　“那我就把你铐起来，你以后吃饭喝水洗澡全都由我管着，你要去哪要做什么都要经过我报备，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弄死我。”
　　常盛面无表情地说着，真的从枕头下翻出一对手铐。

　　李平辛先是被铐住左手，在他反抗之际，常盛直接拖着手铐把他扯到床头，在铁艺床头杆里绕了一圈，又熟练地铐住他的右手，最后才满意地看向他的脸：“宝贝，我一直想跟你这么玩，我只是舍不得，你看，我是不是很爱你、很心疼你？”

　　“你爱个屁！你这叫强/奸！”李平辛拼命把自己往下拽，可他再瘦也没法从手铐里挣脱出来，只能磨得手腕剧痛无比，“你疯了！！！起来！！！”

　　挣扎过程中，李平辛终于有一条腿稍稍获得自由，他狠狠踹向常盛腹部，踹得对方瞬间干呕了一瞬，常盛愣了愣，脸色也冷了下来。

　　随后，常盛转身出去，李平辛听见外面传来厨房刀架晃荡的声音，毛骨悚然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无助地坐起，把自己蜷缩到床头，看着常盛顶着暖黄色的卧室金光重新出现在面前，带着温和的微笑，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缓缓向他走来。

　　“平辛，”常盛看起来有些为难，“你听话一点，不要逼我伤害你，好吗？”
　　“……你会坐牢的，”李平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啊，所以呢？”常盛把那把刀抵在李平辛的脖子上，“你说，你一个没爹妈要又没名气没靠山的孤儿，我一个正部级官二代，我在这把你杀了，谁会知道、谁会管呢？”

　　“李平辛，你全家有人知道权力两个字怎么写吗？你能不能搞清楚，就你这种家庭情况，是你高攀我，你凭什么在这跟我甩脸？”

　　皮肤表层被割破了一个非常细小的伤口，小到惊恐之下的李平辛完全没感受到痛觉，他不敢动了。

　　他从不知道常盛家的权力何在，常盛没有给他花过钱帮过忙，没有给他的人生提供过任何便利，以至于他总以为二人之间只是一个有人要一个没人要。

　　而他真正反应过来他们的差距何在，竟然是猛然醒悟常盛可以光明正大地伤害他。

　　“听话，好吗？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我不想伤害你的，不要逼我，”常盛轻声安慰他，“我会对你很好的，和我一辈子都在一起吧。”

　　李平辛说不出话，他只是闭上眼睛，不再反抗了。
　　没什么用。

　　常盛说得对，别说什么囚/禁强/奸，常盛就算在这杀了他，也没人会管他，管不了，但凡能管的人，都不会理他。

　　……反正又不是没试过，再疼不也就那样。

　　常盛见他终于认命，开心地笑了，他放下刀，摸了摸李平辛的乌黑的头发，曾经被他唾弃“太娘”的长发突然看起来很顺眼，沾着汗水黏在李平辛脸上，会衬得那张死白的脸更白一点，好像能把他的人生给照得雪亮。

　　短暂脱离生命危险，李平辛被吓得浑身无力，脖子上那点疼痛一跳一跳地蠕动，他的眼泪像血液一样没法控制，一滴一滴往下掉。

　　“哭什么？”常盛柔声询问，“你不是最爱我了吗？”

　　“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
　　李平辛抽噎着，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怎么对不起你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难道不是因为你非要离开我吗？”常盛露出不解的表情，“你不离开我的话，怎么会有这一天呢？你凭什么离开我？”

　　然而，就在李平辛的衣服被完全解开，即将进行到下一步时，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巨响。
　　“开门！开门！”

　　常盛眉头紧蹙，盯着李平辛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冷意：“你报警了？”
　　“我哪来的手机，”李平辛半死不活地瞥他一眼，“可能邻居听到了吧。”

　　常盛稍稍思考了一下轻重急缓，最后决定把李平辛扔在这，而不是挟持着带出去。
　　不然，扔在这还能说是情侣间的游戏，他带刀挟持人质那可是板上钉钉的犯法了，总归麻烦点。

　　他走下床，把房间门关上，冲着大门外喊了声：“我们没事。”
　　“麻烦开一下门，我们这边接到报案，有失踪人口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来到你家，请配合调查。”

　　常盛“啧”了一声，想着反正这些人他家里都有来往，随便搪塞一下就过去了，选择了开门。
　　没成想，一开门，他当场被摁在地上反扣双手，常盛看到一行人中有认识的面孔，心中起疑，怎么这么普通的小案件还需要对方亲自来。

　　对方看到他也愣住了，认出是常局长的儿子，刚有些迟疑，一旁的赵序提醒了一句：“失踪的是薛悯荣的人，你别轻重不分。”
　　于是，饶是熟悉的领导，也陷入了沉默。

　　赵序走到常盛面前，直接把他的脸踩在地上：“李平辛人呢？”
　　“死了。”常盛笑道。

　　“尸体我也要带走，死在你这破房子里多晦气。”

　　常盛没再说话，赵序见问不出答案，一脚给人踹开，大步一迈朝那间关上的房间走去，见对方虽然一脸泪痕，衣衫不整又带着伤，但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李平辛，”赵序嫌弃地喊了声，“你知道我的时间多值钱吗？”

　　李平辛看着那个又逆着光线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恍惚之中突然想起来。

　　于梦华最近不在首都，可他的猫需要人帮忙。
　　……所以，他在被常盛带回家之前，给他现在唯一能完全信任的赵序发了个消息。

　　赵序刚在公司忙得累死累活，准备过会去跟客户吃饭，一打开手机突然看见李平辛给他发了家里的地址和密码，求他把家里的猫送去宠物店寄养，又给他转了一万块的预付款。
　　最重要的是，李平辛没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需要他帮忙养猫，只说自己很安全，但之后可能回不了消息。

　　赵序整个人吓得毛都炸起来了，给他发了个消息骂他：“神经病，老子缺你那点钱？到底怎么回事？”
　　赵序：“猫我给你管着，三天时间，礼拜一晚上六点要是没看到你回复，我直接报警。”

　　赵序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礼拜一晚上六点，何止报警，他周末就早早绕了一圈去找薛悯荣联系好公安的人，有了够硬的后台来狐假虎威，已经查完行踪批了文件，只差发车了。

　　“赵总……”李平辛还在劫后余生的恍惚当中，呼吸都顺不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报警了啊！我他吗以为你进传/销了！哪有人这么发消息的？？？”
　　赵序翻了个白眼，让警方来给他解手铐，又把自己的外套给李平辛披上，帮他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别管了先，先把你这手看了，伤情鉴定出了笔录录了再找你算账，你能走路不？”

　　“应，应该……”李平辛也不太确定，他说话还在抖个不停。

　　“看着是不行了，我太虚了我背不动，天杀的下次一定好好练腿再也不蹲空杆了，”赵序扭头去找警察过来帮忙，“哥，真不好意思，他应该是吓到了走不动，能帮忙背一下吗？”

　　等赵序叫了个律师陪他做完笔录，常局也赶到了，他在电话里已经知道了基本情况，上来先把常盛一脚踹到了桌子下，好几个警察过来又是劝又是拦才把他拉住。

　　常局沉默地走出，三人碰面，赵序利索地往李平辛面前一挡，笑嘻嘻跟常局周旋：“常局，咱们先出来聊聊吧，小李家里人还有点远呢，晚上赶不过来，得明天才能到。”
　　常局明白他的意思，正想一起出去，李平辛就伸手拽住了赵序的衣角：“就在这吧，我可以的。”

　　赵序回头看了看，也不再坚持。

　　常局认出李平辛是谁，先是向他郑重道了歉，又开始询问赔偿问题，字里行间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李平辛不要把这件事闹大，也不要闹到法庭上。

　　常局没威胁他，李平辛也明白，真要去告，他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还不如拿钱收个人情，把这事就此放下。

　　只是，他小心问了一句：“……常适知道吗？”
　　常局愣了愣，摇头：“不知道，他……今晚没回家，他妈妈说接他去姥姥家了，应该要住几天。”

　　李：“他不会知道的吧？可以不跟他说吗？”

　　常局一头雾水，但还是和他解释：“不打算跟他们说，我儿子我自己处理了就好，回去闹得家宅不宁的。”
　　李平辛点了头：“好，我知道了，按您说的来就好。”

　　跟常局这边聊完，确认李平辛状态没问题，他们又进去和常盛见了一面。

　　等到走进里面，李平辛一抬眼，怔怔地看了眼常盛脸上的鞋印：“……？”

　　“好看不？我的皮鞋，”赵序抬起脚给他显摆，“Christian louboutin的，新买的没穿几次呢，你看这底都是红的，再穿一阵子就得磨损了，磨得一块一块的跟你那拼接猫似的。”

　　常局及时打断了赵序的发散思维，郑重地再次向李平辛道了一次歉：“实在是抱歉，只要你愿意这次放过他，怎么打他骂他都可以，以后你有需要，行业内的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尽可能给你行个方便。”

　　李平辛盯着常盛那张曾经出现在他噩梦中无数次，或许未来也要来他梦中继续折磨他的脸，在他刚刚来到首都的18岁是多么美好又令他多么幸福。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些他高中时聊以慰藉、在课堂上都偷偷摸出来的信件，遣词造句温柔漂亮，像他当年幻想的常盛一样，细腻又浪漫，意气风发正少年。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常盛这个人和他对常盛曾经的爱，甚至是他被折磨了这么多年还心存的那么一点对常盛底线的信任，全部，从一开始就都是假的。

　　李平辛点了点头，随后，高高扬起胳膊，一巴掌扇在了常盛脸上。

　　那一掌很重，他自己手上都痛得发麻，常盛歪着脑袋，鼻血瞬间汩汩涌出，眼里还带着先前兴奋的神采，表情又木僵着，看起来十分滑稽。

　　“常盛，”李平辛平静地看着他，“……我要把你忘了。”
　　常盛的瞳孔骤然缩紧。

　　“我早就不爱你了，以后也不会恨你，我要把你忘了，连带着你改变的我的性格我的习惯我也要改回去，常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也是最后一次想起你了。
　　以后，我就要当作从来没认识过你，永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