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你这秃驴》既腐亦宅

3、化身成蛇

　　明亮的阳光透过交错的树枝照在铺满枯叶烂泥的地面，靡尘在光束里翻腾扬舞，树上几只麻雀在树梢上，灵动跳跃，从这一枝跳到另一支，欢快的啼鸣。

　　“啊啊啊啊！！”佘夙袇恍惚间被剧烈而尖锐的痛楚惊醒，难以遏制的尖声痛呼，不停地在地面翻腾挣扎，却使得伤口撕裂的更厉害，让她险些晕厥过去。

　　鲜血从伤口不断地涌出，被鲜血滋润的杂草疯狂生长，原本不过三寸长，不过几息，便长到手腕粗，七寸高。

　　对着奇异景象佘夙袇根本无暇顾及，只是呆愣的轻声道：“怎么回事？”

　　“嘶嘶，嘶嘶。”又是尖锐急促的蛇类的嘶鸣。

　　佘夙袇骤然一僵，“怎么会这样？”这样说着，脱口而出依旧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嘶嘶声。

　　佘夙袇忍住痛，打量周身。细密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佘夙袇的目光落在被鲜血染红的蛇尾，也是疼痛的源头——细长的蛇尾被兽夹夹住，尖锐锋利的刺贯穿蛇尾血肉模糊，现在是属于她的尾巴。

　　佘夙袇喘着粗气，鲜红的信子从口中伸出，心中觉得荒诞可笑至极，却笑不出来。自己从小在道教名门中长大，听多了奇闻怪谈，却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变成一条蛇，还是一条快死的蛇。

　　她这种情况叫什么？穿越？变身？夺舍？

　　□□，虽然是父母恩赐，但是父精母血本为凡俗之物，数十年后焉能不坏？所以没有不死的肉身，只有永恒的法身。但是想要修成真身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者不能成，所以一些修真者就在肉身崩溃前，便寻一具符合自己要求的身体，然后进入他人身体，吞噬掉别人元神，从而获得新生。

　　只是这种法术必须是修为极其高深的修真者才能施展。

　　张老头的话还犹言在耳，佘夙袇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附身在一条蛇身上，她不是那些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修真者，她只是多看了几本道学，一个半吊子的理论家而已。

　　仰面望着头顶那一方小天地，白云悠悠，倒印在眼底，仿佛又回到失手掉下悬崖的时候。最后记忆中那抹刺眼的白光到底是什么？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现在连性命都保不住，还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佘夙袇晃了晃蛇头，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打起精神，刻意忽略鲜血淋淋的伤口，盯着兽夹思索对策。可惜从小到大她所学的没有一个能解决现在的困境。

　　佘夙袇注意到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矩齿状不起眼的杂草，眼前一亮，是止血草！总算能做些什么。

　　佘夙袇拖动着疲惫的身躯向止血草的方向爬去，身体一动就扯动伤口，如针扎一般刺激着折磨的有些麻木的神经。深呼一口气，继续游动，快了快了，佘夙袇鼓舞自己。

　　舌尖擦过止血草，佘夙袇盯着尽在咫尺的草药，她该死的想要爆粗口，这是在玩她吧，居然就差这一点距离，这让她如何甘心！

　　连她现在唯一能做的，都做不到，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

　　伤口处传来钻心般的疼痛提醒她时间不多了，恐怕自己马上就要失血而亡了，或许更快，血腥味会自动吸引野兽前来，然后自己就会被吞噬入腹，想到到自己被野兽生吞活吃，猛地打了个寒颤，佘夙袇泪水涟涟的眼眸中透着恐惧。

　　自己就要死了吗？

　　“哞哞...哞...”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佘夙袇来不及反应，只见一头脖子上拴着铃铛的老牛，横冲直撞的向自己方向冲来，她甚至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蹄子下粘着一根杂草在眼中逐渐放大，佘夙袇闭上眼睛，忍住苦笑，居然是被踩死！

　　就在她以为牛蹄重重的踏在自己身上，踩成两截的时候，牛突然停住了。

　　“真是的，怎么突然发狂的乱跑？”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牧童从牛背后走出，熟练的抚摸牛的背，躁动的牛立刻安静下来。

　　有人，真的是人。佘夙袇激动难耐，“救我！”

　　小牧童被“嘶嘶”的蛇鸣吓了一跳，不由紧握手中的牧笛，慌张的四处张望，等发现蛇已经被不远处的兽夹夹住了，这才放下心凑近。

　　小牧童看到枯叶掩埋下的佘夙袇，不禁惊呼道：“好漂亮的蛇。”

　　佘夙袇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一条蛇向一个人求救？别开玩笑了，佘夙袇绝望的躺在地上。

　　这还是小牧童第一次看到这般美丽的蛇，漆黑的眼眸像是万年蚌母内凝聚天地灵气孕育的黑珍珠，沾染朦胧的水雾，有种琉璃色彩，细密的鳞片居然是银色的，笼罩着一圈五彩光华。

　　“啊！”小牧童注意到那皮开肉绽吓人的伤口，好像也能感受到那种难言的剧痛，不由低呼一声。

　　他将牧笛插在胸口的口袋中，蹑手蹑脚的走到银蛇身边，大大的眼睛打量着草丛中的银蛇。

　　佘夙袇抬起头，一双泪眸凝视着他。“救我，求求你救我，我还不想死。”明明知道对方听不懂，但是佘夙袇还是乞求道。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就算变成了蛇她还是想要活下去。

　　这条奇异的银蛇浑身颤抖，眼中朦胧，含泪欲泣，哀求般嘶鸣几声，可怜至极。

　　小牧童挠挠头，不忍道：“你在流泪，很痛吗？”

　　佘夙袇眼泪流的更凶。

　　银蛇一动，小牧童反射性的倒退几步，见它没有其他动作，才提起胆量慢慢靠近，小声道：“我帮你把兽夹扳开，你不要咬我哦。”

　　佘夙袇眼眸中迸发出惊喜之色，疯狂着点着头。

　　小牧童兴奋道：“哇，你听得懂我说的话？”

　　佘夙袇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好神奇！如果说给阿月听肯定不信。”小牧童提起自己的好友开心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你不要怕，我会救你的。”小牧童拍拍胸脯，昂扬着头，强扮大男子的模样。佘夙袇险些被他逗笑，阴郁的心情散去几分。

　　“你要乖乖的哦。”他蹲下来，费力的拉着兽夹两侧铁夹。随着“嘎登”一声，兽夹被扳开。

　　佘夙袇看着折磨她许久的兽夹被抛到一边，仍是不敢置信，她就这样获救了？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小牧童拍怕膝盖正要站起来，重新又蹲了下来，抓起佘夙袇。

　　佘夙袇在小牧童的掌心不安的扭动，他想要干什么？小牧童温柔的抚摸银蛇的脊背，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安抚道：“你受伤了，等一下，马上就好的。”

　　小牧童不舍的看着自己半旧的衣裳，迟疑了一下还是撕下一块布料，小心翼翼的包扎好银蛇的伤口，一边小声道：“这样很快就会好的。”

　　“很快就会好的哦。”佘夙袇愣愣的看着小牧童认真的小脸。

　　“下次不要再撞到陷阱里去了。”佘夙袇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往密林深处游去，就在钻进丛林的时候，扭过身看着那个瘦小的牧童，下巴尖尖的，枯黄的小脸上沾着泥巴，笑着冲自己挥手。

　　佘夙袇并没有走多远，等小牧童走远了，重新从草丛中钻出来，努力地爬到止血草前，扭头看着绑着在尾巴上粗粝的葛布，漆黑透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佘夙袇在附近找了个树洞，洞外即可闻到一股呛鼻的霉味，洞内蛛网遍布，还有一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佘夙袇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实在没有精力再找一个安静安全的地方，能够找到这样的地方躲藏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佘夙袇爬进树洞，卷缩成一团，身体失血过多，已经让她疲倦的睁不开眼，不消片刻就进入梦乡。

　　又有三两只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在已经栖息数只鸟儿的枝头，清风抚面，树叶哗哗作响，天空的彤云渐渐收拢，露出橘黄的天空，依稀可以看见一轮半透明的月亮。

　　一抹斜阳照进树洞，却掩盖不了从洞内溢出的光华。

　　树洞内，一条美丽的银蛇紧闭双眼，一颗接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鳞片悄然滚落。在它的腹部，似有东西跳动，透着金芒忽亮忽暗，突然金芒暴涨，将整个洞穴照得亮如白昼，尾部伤口在光芒照耀下迅速收拢。

　　枝头上的鸟儿将脑袋卷缩在羽翅下，鸟群中一只毫不起眼的小鸟，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死死盯着树洞，眼中流露出思索眼神，忽然张开翅膀，向着密林深处飞去。

　　小巧的身影在黑暗中穿行，展开的双翼随着骨骼挪动的脆响，逐渐拉伸，羽毛逐渐丰满，长长的脖子像弹簧似地猛地拉伸，前端小小的鸟头在这具变得庞大的身躯下显得异常可笑，小鸟扭动着脖子，整个脑袋像是充气一样膨胀起来。

　　在它的额头似有活物在表皮蠕动，鼓起的肉芽像触手扭动。伴随刺耳的尖啼，一颗圆滚滚的眼珠，硬生生从肉芽中挤出来，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绿芒。如钩的鸟喙张开，露出尖锐的牙齿，粘稠的唾液顺着暗紫色的舌根不断往外流，滴在闪着寒光的利爪上。

　　宽广的羽翼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凌空扑腾几下，轻巧的落在一条玉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