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青狐也九尾

64、第六十三章

　　曹家楼

　　听罢了展昭的转述，韩绛拿着杯子愣在那里：“我们大人……竟然这样跟你说？”

　　展昭微微颔首。

　　韩绛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噎了良久，终于苦笑：“罢罢罢，当今官场就是这样子。韩某也无话可说……”言罢深深一叹，低头不复再言。

　　展昭也顿了顿，黯然道：“展某别无他意，只是想问问韩兄的意思，以韩兄对钱大人所知，若我查明此案，他可真会交出洛惟的钥匙？”

　　韩绛愣了一下，吃惊道：“展兄，莫非你真有此意？”

　　展昭微微皱眉，有些懊恼：“展某也不想接下此事。但以钱大人的为人来看，若不应他，他必怀恨在心，将来要他交出钥匙就更难了；但若应了他，只怕我查明了案子，他也未必肯交出钥匙。”

　　韩绛想起此事也头痛不已：“自回开封以来，我已就此事多次催促，要他至少先结了案再说。他只不肯，如今想到此事或可要挟与你，只怕更不肯轻易结案了。展兄有所不知，开封府未结之案堆积如山，若他当真摆出架子，说要按时间先后一一结案，这莫颜生的案子要结只怕还得再等个两三年……”

　　“这么久？！”展昭大吃一惊，“他上任不过半年，陈案怎会如此之多？”

　　“岂止他一任留下的？”韩绛不以为然地一叹，“我在开封府里待了三年多，送走六七位开封府尹，每一任都和钱大人差不多模样，韩绛早已习惯了。展兄算算，六七任开封府尹，走时都留下数十件，单这三年就积压了多少？如今朝廷，像我们家大人这样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展昭一想到那等情形不由太阳穴一阵胀痛，苦笑道：“这可如何是好？”

　　“你是如何回答他的？”韩绛反问。

　　展昭苦笑道：“我不敢立时答应，又不愿将话说绝，只说明日回他。这才向你打听一二，看看此事可否允诺。”

　　韩绛思量了一阵，苦笑道：“若你是为了洛惟的钥匙，倒也并非不能答应。那东西是钱明……”他顿了顿，终究觉得直呼自家大人姓名不合礼，便又改口叹道，“那锁链是钱大人家传之物，料想他也不愿就此丢失；何况事关洛惟，韩绛也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我有一言提醒，此案非同小可，若有差池，可不是你展昭一人身家性命的事，你可要想好了。”

　　展昭沉吟了一阵，微微颔首，对韩绛拱手道：“如此多谢韩兄！”

　　两人吃罢了酒互相拜别。在回去的路上，展昭竟意外碰见了石榴与墨竹，石榴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墨竹则提着两小坛子酒。

　　展昭上前与二人打了招呼，要向他们打听洛惟的消息，岂料两人看见展昭竟是齐齐吃了一惊，神情还有些紧张，对展昭的话也是支吾应付，草草回了礼，便匆忙找了个借口转身就走。

　　展昭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倒也不为难，任他们匆匆离去。

　　待二人雇了一辆马车便往城外而去，展昭正待跟着，忽然肩头被人一拍，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猫儿，鬼鬼祟祟地作甚呢？”

　　展昭认得是白玉堂的声音，便叹了一口气，回过身道：“你怎么在这儿？”

　　白玉堂顺着展昭先前的眼神望去，却只看到一片人海茫茫，便不以为然道：“路又不是你们家开的，怎个我就不能在这儿？你适才作甚呢，魂不守舍的？”

　　展昭微微皱眉：“适才看见洛惟家的两个僮仆，便向他们打探洛惟消息。岂料两人支支吾吾，似是心中有鬼。我怀疑是洛惟回来了。可她若回来了，却又为何瞒着咱们？”

　　“僮仆？”白玉堂皱眉思量了一阵，眉峰一挑，“你可知道洛惟家在何处？”

　　展昭怔了怔：“去过一回。怎么？”

　　“那还等什么？”白玉堂一拍他肩膀，“走啊！”

　　于是走了。两人骑上马一路往城外奔去，展昭的踏雪与白玉堂的飞云俱是脚力极佳的好马，加上展昭方向感不错，两人一路疾驰，赶到洛惟家外头时，似乎石榴和墨竹都还没到。

　　“洛惟家就住这儿？”两人下了马，白玉堂狐疑地打量着洛惟的独门小院。

　　院门关着，院内花草鲜美，错落有致，别样清新可爱。

　　展昭想起初见光景，心中不由一阵感慨，点了点头，翻身下马，道：“看来似乎无人，或者还是我们……”

　　他话没说完，恰好此时一阵风吹过，便觉得鼻尖一阵痒痒，忽然就打了个喷嚏，紧接着那喷嚏就没完了似地，一个接一个，停都停不下来。

　　“猫儿你怎么了？”白玉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样就受了风寒？”

　　展昭暗叫不好，话也没法说，丢下缰绳退到湖边的柳树下，那一连声的喷嚏却仍是不能停，只扶着粗大的树干，捂着口鼻一下接一下，狼狈不堪地直打了好一阵，才稍有缓和，舒了一口气，终于含含糊糊吐出一个字——“猫。”

　　“猫？”白玉堂愣了一下，忽觉一股毛骨悚然的异样感觉从脚踝沿着脊背直窜到脑门，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便瞧见脚边不知何时蹲着一只金黄色的虎斑纹大花猫，吃得肥嘟嘟的圆脸干净漂亮，两只金色透亮的眸子带着讨好亲昵的笑意深深地凝望着他，见白玉堂看到它了，便撒娇似地在他脚踝蹭蹭，然后矫揉造作地温柔长唤一声：喵————

　　下一秒，展昭还没反应过来，白玉堂就已经窜到树上去了，扶着树干又惊又怒地咆哮：“这里有猫儿！！这里竟然有猫儿！！！猫儿你为何不早说？！”

　　“有猫怎么了？”一个清亮娇柔的女声响起，两人回过头，才发现洛惟家的院门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陌生的小娘子，白色细棉布交领底衫，橘色纱罗背子，乌黑的发髻上簪着一对漂亮的金铃铛，十分俏丽可爱。

　　她一出现，那将白玉堂逼到了树上的大猫儿便立刻一路小跑过去，十分享受地被她抱起来，在她怀中舒服待着，满意地呼噜呼噜。

　　那女子笑吟吟地抱着猫儿，看了展昭一眼，又看了看在树上不敢下来的白玉堂，悠哉道：“我听说过展大人对猫毛过敏。倒不曾听说原来锦毛鼠白玉堂是真的怕猫……你当初为了御猫的名号莫名其妙地再三与人家为难，莫非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我@#￥@￥！”白玉堂气得脸色发青，却仍不敢下来，怒喝，“关你什么事？走开！！”

　　“行啊！我走！”那女子很是痛快，弯腰将猫儿轻轻放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头，指着树上的白玉堂对猫儿道，“好乖乖，记住上面那个人的样子哦。将来看到他一定要记得过去跟人家打招呼。亲一口就给一条鱼，亲两口就给两条鱼，以此类推，记住了啊！”

　　白玉堂在树上听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咆哮道：“滚！！！”

　　眼见那女子带着揶揄的微笑转身要走，展昭连忙叫住她，却不敢靠近，拱手道：“未知小娘子可与洛娘子相识？她可回来了？”

　　那女子看了展昭一眼，迟疑了一下，叹道：“没错，洛官的确回来了。但爱塔以为洛官现在的状态，二位还不适合相见。展大人且多容两日如何？”

　　“什么意思？”展昭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