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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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擦肩而过，许多事也再无转圜……”
展昭独自坐在水边，轻抚着玉佩默然无语。
丁月华的话不断地在他脑中回响，但洛惟和秦朗的对话也在他脑海中回荡反复。两处声音彼此交错，搅得他心中一阵紧似一阵的酸疼。
但真要就此错过么？万一也是再无转圜，难道就要这样后悔一辈子？
难道真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洛惟为此耗去一生？
展昭紧紧握住玉佩，抵住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吧？”洛惟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展昭倏然转身，就看见她矛盾的眼神——担忧却不敢有太多关切。
“洛惟！”展昭腾地一下直起身，就要去拉她的手。
洛惟慌乱地退后两步，避开了展昭，眼神也躲避着他：“你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走了。”
“洛惟！”展昭两步紧赶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我有事。”
洛惟愣了一下：“你怎么了？”说话间，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眸中闪过一丝怒色，“是不是丁家为难你了？”
展昭也愣了一下，心中暗喜，脸上却仍是不露声色，甚至还故意露出难过的神情来，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随即长叹：“丁家家大业大，我们惹不起啊。”
洛惟果然上当，怒了：“家大业大就可以不讲理了啊？！等我拆了他的丁家庄，看他们上哪儿家大业大去！！”说话就怒气冲冲往外走。
展昭又是好笑又是欢喜，拉住她笑道：“玩笑的。丁家并无为难于我。”
“你还为他们说话？！”洛惟杀气腾腾，手腕间的银链子抖得叮当作响，“欺负你好说话怎么地？凭什么都让你吃亏啊？！别拦着我，等我拆了他的丁家庄再来跟他们讲理！倒瞧我做到做不到呢？！”
“洛惟！！洛惟！！”展昭一看事情闹大了，连忙拉住她，边是笑着边是哄道，“我真是逗你玩的。你也想想，丁家是江南排名第一的大户，怎会那样不通情理？更何况丁娘子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心里头明镜似地，什么事能瞒得住她？”
洛惟闻言果然安静了下来，但仍是狐疑地斜睨着他：“真的？”
展昭又好气又好笑：“真的。真不是唬你。”
洛惟皱起眉头，半是怀疑半是懊恼地扫了他一眼，终于放弃了拆房子泄恨的打算，但似乎仍有不甘，咕哝了一句：“大户人家是最不讲理了……”说话间才反应过来，抬头又瞪他一眼：“那你好好地唬我作甚？！”
哦呀，终于反应过来了！
看她那气鼓鼓的可爱神情，展昭忍不住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那又是谁，好好地忽然说要离开京城独自云游？”
洛惟呆了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随即了悟，“秦朗告诉你的？”
展昭摇摇头，轻叹：“你们在林中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啊？”洛惟傻了，“全都……”
“全都听见了。”展昭肯定地点点头，见她呆呆地实在可爱，禁不住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点，无奈笑叹，“这世上可还有比你更傻的女子么？那样一纸莫名其妙的婚约，莫说过了三年，就是过了三个月没兑现都可当做失效了。偏只有你还死认着。”
洛惟神情一黯，垂眸不语。
展昭叹道：“我晓得你是为了你去世的大哥，但你大哥在天之灵难道就愿意看到你为此耗尽青春？”
“我……”洛惟支支吾吾地争辩着，“我也没打算用一辈子，到哪天不想找了，也就……”
“三年。”展昭打断她的话，断然道。
洛惟啊了一声，抬头吃惊地看着他：“啊？”
“再找三年，”展昭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这三年中，若你能找到他，且他愿娶你愿嫁，我无话可说，当即抽身而去绝不迟疑；但若过了三年你仍未找到他，便嫁我为妻，我陪你继续找。找到了，他活得好好地，便由他去；他活得不好，则我与你一道奉养他一辈子。”
洛惟吃惊地看着展昭，张口结舌：“这……这……这不行……”
展昭摇首，伸手抚上她的双肩，温暖的眼神注视着她，柔声道：“你已寻了他三年，再加上三年便是六年，足够了。身为女子，一生能有几个六年？何况这六年正值你的大好青春年华！你已做得太多了，不必再多。你要执着，我却不能眼看着你这样下去。是我替你如此决定，纵使将来落个无信无义之名，也由我为你担着。”
洛惟呆呆地看着展昭，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抽泣着摇摇头：“不能这样，我傻归我自己，但不能连累你……”
展昭也摇摇头，目光愈发坚定：“总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这样做固然是为你，却也是为我自己不致抱憾终生。何况你这样，就不怕你兄长在天之灵难以安心？”
洛惟怔了怔，终于扑进展昭怀里大哭出声：“我宁愿他不安心！！我才不要他安心！！他不安心了才会来找我，那我才能再见到他。我想见他！我想跟他说话！我想他我想他呀！！！！！”
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哭得展昭心里酸酸的，但他也只有搂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颤动的长发，任她在怀里哭个痛快。
情绪专注的两人均未发觉，就在离他们的三丈远外，秦朗躲在一棵树后，将这情形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咬着牙，五指张得最宽，死死扣着粗粝的树皮，骨节仿佛要将它们狠狠地扒下来……
“展大侠！展大侠！”一名家丁匆忙赶来，抱在一起的两人闻声倏然分开，做贼似地齐齐红了脸颊。
那家丁也意识到坏了人好事，不好意思上前，只得远远站着向他们叫到：“展大侠，老夫人有请。”
“就来！”展昭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拉起洛惟的手，郑重地放到她的手心，又亲手将她的手合上，凝望着她，低声道，“这玉佩是我展家的订亲信物，今日我便将它交到你手中，你好好保存着，别弄丢了。我去去就来。”
洛惟轻抚着玉佩，明明心中欢喜，面上却装作不在意：“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舍得丢？将来万一没钱了，还可以拿来换酒喝！”
“你……还我！”展昭又好气又好笑，作势要抢，洛惟却眼疾手快地将东西塞进胸口，昂起头俏皮挑衅地看着他：“给我的东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你要敢动，小心我喊非礼。”
展昭一时好笑，抬头看看那家丁站得挺远，料定听不见自己说什么，于是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坏笑，凑近了她低声道，“我不急这一时。你且看三年后，我敢动不敢动！”
洛惟的脸刷地红了，瞪了他一眼：“流氓！”
展昭哈哈大笑，再不多说，便纵身向远处掠去。
目送着他离开，洛惟一人在湖边垂首静坐良久，回想着适才情形，心中一阵感动一阵欢喜一阵羞涩，便又拿出怀里的玉佩细细抚摸着，甜蜜地微微一笑。
“洛惟！”
她闻声，慌忙将玉佩藏进怀里，回过头，便看见秦朗站在不远的一棵树后，扶着树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树林的阴影淹没了他颀长高大的身形，一贯俊朗的面容在阴影下半隐半现，映入洛惟眼底，不知为何，令她忽觉全身发寒……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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