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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

  •   “不错,当初小女子的确与谢盈盈交好。”在惠春楼的贵宾房里,展昭、韩绛、蒋平三人一道坐着,静听面前这位清瘦娟丽的女子浅谈。

      她就是宛冰晶,曾经是谢盈盈的至交。谈起谢盈盈,她还似乎有些慨叹:“盈盈天性纯真良善,艳丽无双,歌舞双绝。她是一直被谢老鸨儿圈着养大的,从来衣食无忧,不曾接触过世事,自小便苦习歌舞,琴棋书画。直到三年前谢老鸨儿看她长成了,才哄她出来接客。”

      “不想一日,她外出时遭遇匪徒,幸而遇到有人相救。谁料这一来竟让她芳心暗许,回来后,竟她抵死不愿接客,还跟谢老鸨儿闹着说有了心上人,若敢强逼与她,她定咬舌自尽,让惠春楼人财两空。”

      “谢老鸨儿惊怒之下,将她关在小屋里饿着,岂料她也是个执拗性子,硬挺了三天三夜水米不进。谢老鸨儿恼了,认定她无可指望,便将她一顿毒打。还将她降为惠春楼里打杂的丫鬟。”

      “青楼从来都是拜高踩低之处,她从天上落到地下,期间所受苦楚自然不可尽言。我当时看她着实可怜,便趁人不注意,时常给她一些吃的,并好言劝慰。她感动于此,认我做了姐姐。谢老鸨儿见我与她尚好,便要我暗中劝她就范。还说纵然不能劝她就范,查出那个男子是谁也是好的。”

      几人听得一阵慨叹,展昭问道:“那个男子呢?为何竟未出现?”

      宛冰晶淡淡一笑:“我当时也是这样问她。我说,世间最不可信的便是男人的心,纵然他此时一心一意,转过头也就将你忘了。你又何必为他如此执着。咱们身在青楼,见的就是这样的人,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倒不如认命了吧。”

      “她这才告诉我,那男子只是救过她一命,仅此而已,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厢情愿。那人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我听罢大吃一惊,只觉得她如此行为实在匪夷所思。但她一心如此,我也劝不回来,就要她告诉我,此人现在何处,我好去找他救走盈盈。想必是害怕谢老鸨儿对那人不利,盈盈是咬紧了牙关也不肯说。无奈之下,谢老鸨儿彻底死了心,从此对她更是又打又骂百般折磨。”

      宛冰晶说到这里,面上拂过一丝不忍,叹道:“有一日,她忽然来找我,哭求我无论如何帮她逃出去。我吓得不轻,就问她究竟出了何事。她说她在后院听到有人议论,说她情郎所住的地方无端被大火烧成灰烬,她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我当时看她哭得可怜,心中一软,便答应了帮她。”

      说到这里她轻轻一叹:“本以为她这样走了就再不会回来。谁知当天晚上她就回来了,失魂落魄。我心知多半噩耗,也不忍问她。她也不曾对我说过究竟如何。”

      言及至此,宛冰晶沉默了,良久,一滴清泪滑落了下来。

      “但那以后,她当真死了心,竟主动去找谢老鸨儿,说愿意再重新接客。谢鸨儿自然喜出望外,于是将她好生养了些时日,便又开门接客。”

      “后来呢?”韩绛禁不住问道。

      宛冰晶黯然道:“她就像换了个人,终日里光彩照人,飞花舞蝶,直将那些公子哥儿逗引得神魂颠倒,为她花钱如流水。她很快便成了惠春楼的花魁。直到有一日,她忽然来找我,送给我一些银票,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便走了。”

      展昭心中一动:“什么话?”

      宛冰晶叹道:“能有什么,无非是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及早离开这等烟花是非地,早些将自己恢复了自由身云云。可我是官妓,哪有自由身可言?”说到这里,她又一叹,道“我当时似有所感,一直问她要去哪里,她只不说。后来就走了。从旁人那听说是聚柳山庄的莫庄主请她去吃酒,我想不出个所以然,只道她又要借故私逃,便当做不知。”

      “谁知次日一早,官差就来了……”宛冰晶说到这里便沉默了下来。

      屋内一阵沉默,展昭忽然问道:“你可知那男子名姓?住于何处?”

      宛冰晶道:“那男子的名姓我倒不知晓。依稀记得是在杭州城外一处叫邀月小筑的地方。”

      “邀月小筑?”

      展昭脑中轰了一下,猛然间陷入一片混乱,满脑子乱糟糟炸得头疼,然而混乱间,一组对话却奇异清晰地从他的意识深处浮印出来。

      “真是!男子汉大丈夫,住的地方怎能用如此秀气的名字?”
      “你管我呢?我妹妹喜欢就行了,将来我要把这宅子送给她做嫁妆。”
      “你这样说是怕我将来欺负她,还是怕我连个住的地方都给不起?”
      “得了得了,知道你是个大地主、大善人、大资本家,行了吧?”
      “何谓资本家?”

      ………………

      “展兄、展兄?”

      展昭全身一震,猛然间从混沌中惊醒过来,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似地,不由一软,靠在椅背上喘息不住,心口亦扑腾扑腾狂跳不止,竟像是历经大难了一般浑身冷汗涟涟。

      “展兄面色不佳,没事吧?”蒋平关切地看着他。

      展昭虚弱地摇摇头,垂下眼眸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在微微颤抖,全身无力,喉咙便似火烧了一般干得发疼。他回过头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哑着嗓子问道:“出了何事?”

      韩绛与蒋平面面相觑,韩绛小心翼翼道:“展兄你……可安然无恙?”

      展昭愣了一下,就听蒋平道:“适才展兄不知为何突然两眼发直,我等连唤了几声,才让展兄回过神来。”

      “是么?”展昭怔了怔,“我适才……”他这才猛然察觉,脑中此时又是一干二净,适才依稀脑中似乎闪过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联想起之前几回莫名梦魇的情形,展昭警觉起来:莫非自己真是出了什么事?

      一抬眼见蒋平与韩绛仍在关切地看着他,展昭勉强一笑:“无妨,只是有点走神。”这样淡淡笑着,心底却不免有些异样。

      他既这样说,两人也只好不再追问,便又随便问了宛冰晶一些关于谢盈盈的事。

      宛冰晶道:“起初谢娘子的东西都被官差带走,说是证物。那些都是些值钱玩意,谢老鸨儿如何肯让?便天天过去闹,后来实在找不到谢盈盈,那些证物也都查不出什么,钱塘知县便只好将东西还了。我还记得那时搬回来不少东西。后来老鸨嫌那些东西不吉利,都卖了,只有一副肖像因为是谢娘子所画,就让谢娘子的贴身小丫鬟鸳鸯带走了。”

      “谁的肖像?”韩绛问道。

      宛冰晶皱眉思量了一阵,道:“这我倒不知晓。她从未提过此事,只是以往有一回我来找她时,瞄过一眼,虽看不清面貌,但的确风采不凡。或许此人便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情郎。”

      展昭心中一动:“那鸳鸯而今在何处?”

      宛冰晶道:“谢娘子失踪后不久,鸳鸯掏出一笔钱给自己赎了身就回家去了,现在想来那笔钱也当是谢娘子给的。对了,三个月前我还在街头遇见鸳鸯,她说如今住在杭州城外刘家村里。”

      “刘家村?”展昭沉吟了一阵,低声道,“多谢宛娘子。这是一点心意。”言罢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推给宛冰晶,低声道,“今日所说之事,还望宛娘子勿对他人言。”

      宛冰晶收下金子,对展昭嫣然一笑,盈盈拜倒:“多谢段大官人赏赐。”言罢飘然离去。

      待宛冰晶离去之后,展昭回首对韩绛皱眉道:“如今莫颜生一案好歹有了些眉目,然则白五侠那里仍然未有头绪。真是令人心焦。”

      蒋平却胸有成竹,笑道:“此事展兄不必担忧,在下已然做好了安排。那老鸨儿如今定然四处找人,时间短促,她最先寻的,必定是最有可能的消息所在。我已安排了人手留心,如今只怕已经找到了。二位只管放心便是。”

      蒋平只是这么一说,当然心里也没指望真的就能这么顺利,毕竟不管怎么样,可以把五弟这样无声无息掳走的人贩子,那也绝不是个普通的人贩子。

      惠春楼是杭州最大的勾栏所,老鸨儿也是杭州城里出了名的黑心贪婪,杭州的人贩子,她必定认识得最多。但这不代表,这一番计策就当真能够成功。

      万一五弟不是被拐去的,万一那人贩子拐了五弟就离开了杭州,万一五弟压根儿此时已经不在杭州……

      所以尽管他嘴上说得轻松,可自己的心也是吊得老高。不知道二哥那里是不是真的可以跟出什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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