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青狐也九尾

24、第二十三章

　　“什么？你拿到了？”洛惟吃惊地看着他，“怎么拿到的？”

　　展昭道：“白玉堂假托名义，将三宝寄存在卢夫人那里。卢夫人听说了白玉堂入宫盗宝一事之后颇为担忧，想到白玉堂寄存在她那里的东西，便拿了出来，一看果然是三宝。”

　　“确定是真的？”洛惟不放心。

　　展昭点点头，笑道：“他盗三宝又不是为据为己有，何必再费心做假？”

　　洛惟一想也是，便探头见白玉堂坐在地上，全身湿透，蒋平正帮他拍着背吐水，而那脸色兀自青白青白，浑身湿淋淋水润了个彻底，看着真是狼狈不堪。

　　合着这一顿恶整他竟是白挨了？

　　洛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早知道这样就少浸他几回也好。

　　正踌躇着要不要过去表示一下关心，却听那边白玉堂终于缓过气来，张口居然仍是大骂：“不要脸的小骚蹄子，□□□□！！！”

　　于是洛惟才起的一点愧疚之心又下去了——王八蛋！刚才怎么没淹死他！！

　　展昭这才听到白玉堂骂得如此难听，吃惊地看了洛惟一眼：“怎么回事？！”

　　洛惟又气又急，又不知该作何解释，只得负气地跺跺脚，咬着唇不吭声。

　　此时白玉堂却蓦然惨叫起来，两人吃惊地回过头，却发现那中年美妇此刻正狠狠拧着他的耳朵，骂道：“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大嫂大嫂大嫂！！饶命饶命！！扯坏了不可……”白玉堂再强悍，见着这卢方的娘子才真是老鼠见了猫似地，任她这样狠狠拧着耳朵，却只能一连声低声下气地哀告求饶，竟不敢还手。

　　那中年美妇正是卢方的夫人唐氏。卢方早年丧妻，只留下一个孩子名叫卢珍，后来才续弦娶了这个唐氏。唐氏性情泼辣，直爽大方，待人热忱，又颇识大体，对待卢珍也视如己出，从无偏颇。治家又井井有条，恩威并重，因而极得卢家庄上下敬重。

　　长嫂如母。白玉堂自幼丧母，自身虽性情叛逆，却极吃唐氏这泼辣热忱的一套，一旦他胡闹起来，陷空岛上下真正能管得住他的，也只有这个唐氏。

　　而今这唐氏拧着白玉堂的耳朵不放，其他四鼠竟也是袖手旁观，笑吟吟一副看戏神情，就听她骂道：“好好一个女儿家哪经得起你这样混骂？！这要传出去她将来可如何嫁人？！”

　　白玉堂不服气，却又不敢挣扎，只得叫道：“我哪有混骂？！你自己且问问她是也不是？！若非如此，她与展昭无亲无故，却千里迢迢随他来杭州作甚？！还数次三番为了展昭与我为难，这不是想着他又是什么？！”

　　“闭嘴！！”洛惟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白玉堂这番话虽然粗俗难听，却也在理，卢方等人只听得一阵吃惊，诧异地看着展昭与洛惟。

　　看着两人交情的确非同一般，难道真是像五弟说的那样？

　　小妮子胆子不小，这是私奔啊……

　　洛惟又气又急，又不知如何解释，只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嘴给堵了，气得两手发抖，腕上的铁链子也被抖得哗哗作响。

　　展昭连忙按住她，上前对卢方拱手以礼，解释道：“诸位千万莫要误会。事实并非如此，洛娘子此番下杭州，实在是因展昭而受累……”言罢叹了一口气，将当时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最后，展昭总结道：“故而她如此帮我，一来是为朋友之义，二来也是为了及早破案，还她清白。”

　　卢方等人听得十分惊讶，对二人之担当也深感佩服。蒋平颔首道：“怪道洛娘子腕子上锁了这样的镣铐，原来其中还有如此缘故。只是那开封府尹如此行事，未免也太过了。”

　　展昭叹道：“谁说不是？当时洛娘子为求早日破案，出于无奈只得应了下来。”

　　唐氏忙放开白玉堂，走到洛惟身边拉着她的手，叹道：“好妹子，你受委屈了。”想到又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就没黑没白！再敢有下次，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她骂得凶，白玉堂却也不敢反驳，他此时已知原委，也自知误会了洛惟，遂低着头不敢吭声。

　　古人重名而轻命，他适才说的那些，碰一个性子刚烈的已经足够人家跟他死磕一百遍了。所以尽管被整得一塌糊涂，但在其他人（甚至包括了白玉堂自己）看来，这件事错的还是他白玉堂，挨整那是他活该，没把他整死也是人家心慈手软。

　　于是唐氏又回过头来哄洛惟，道，“好妹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姐姐让五弟给你好好陪个罪，你狠狠打他一顿出气如何？”言罢不等洛惟答应，便回过头对白玉堂喝道：“还不快过来给洛娘子赔礼？！”

　　白玉堂不敢违拗，尽管心中不忿，但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洛惟，说的话又确实难听，当下也不敢违拗，遂乖乖地走过来，拱手向洛惟鞠了一个深礼。

　　要说唐氏对白玉堂真是不错，她这样一招以退为进，洛惟纵然再生气也不好多为难人家。这面上看是洛惟赚足了面子，实际上却是保护了白玉堂。

　　洛惟自然也知道这些，可她毕竟不是为生事来的，再说她一个未来人，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在乎这些话？何况白玉堂也被她整得挺惨，于是马马虎虎，算两人扯平了吧——其实她还赚了。

　　于是当下抿了嘴，笑道：“不过是几句话，有什么忍不得的。原本只是被他说得羞赧，如今都解释清楚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唐氏放心一笑，摸着洛惟的手笑道：“好妹子，真是可人疼的，一点也不小性。”

　　洛惟笑了笑，也不免微微红了脸。

　　见此事轻松过去了，卢方心中甚宽，邀诸位回陷空岛更衣吃酒，洛惟因为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来，唐氏还特地翻出自己年轻时的衣服来与她换上，倒也合身好看。

　　席上蒋平问及一事，道：“展兄见谅，弟有一事不明，还请展兄赐教。”

　　展昭忙道：“蒋四哥折煞展某了。有何事只管问便是，弟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平便问道：“之前曾听洛娘子提到，展昭入朝为官并非为了功名，乃是为包大人效力。起初弟等人以为展兄也不过是名沽名钓誉之徒，故心下不以为然。而今见展兄心怀开阔，颇有大将之风，决非肯为功名利禄而折腰之辈，未知展兄却为何放着江湖逍遥日子不过，跑去包大人身边当差呢？这包大人又究竟何许人也，值得展兄如此卖命？”

　　展昭沉吟了一番，笑道：“蒋兄所问，展昭若真要细细说来，此间事只怕三天三夜也难说完。如此弟倒有一议，各位若不嫌弃，可愿随在下一道往开封走走，见见包大人如何？”

　　“这主意倒是不错。”卢方笑道，“五弟入宫盗宝，此番必定是要随展昭一道进京向官家请罪的。我们五兄弟既结义为兄弟，自然同生共死。五弟要进京请罪，做哥哥们的又怎可置之不理？未知各位兄弟以为如何？”

　　“这不行！”白玉堂这会子倒知道怕了，忙道，“盗宝挑衅皆是我一人所为，有何责罚也该是白玉堂一肩承担。万万不能牵累了哥哥们。”

　　徐庆笑道：“五弟，大哥说得对！即是兄弟，自然就要同生共死。你就莫再推辞。大哥只管说，我们何时动身？”

　　蒋平笑道：“自然要等到洛娘子手上那桩案子了结了才可。”

　　这话题又回到洛惟身上的那桩案子上。

　　卢方叹道：“说起来，那莫颜生与五弟早先还有几分交情，不过后来就淡了。”

　　“哦？”展昭与洛惟同时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坦然道：“早先是有几分交情，但后来就淡了。他下葬时，我念及往年情分也还曾去送他一程。”

　　“那中间为何淡了？”展昭问道。

　　白玉堂怔了怔，倏然变色，一张漂亮的脸蛋忽然间就涨得通红，怒道：“淡就淡了，还问什么？！爷不乐见这样的糊涂荒唐人，就再不理他了。难道也不成么？！”

　　说翻脸就翻脸，这态度还真把席上众人给吓了一跳，却见白玉堂已经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几人面面相觑，蒋平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若有所思望着白玉堂的背影，小眼睛里精光闪烁：“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