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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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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钱塘终于到了。
甫一踏上钱塘,那股子繁华富丽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繁荣奢华不输开封,精致秀丽又胜于开封,无怪乎古人要叹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
开封与钱塘,一个像是大贵之家的一家之长,繁荣其外,威仪其中,令人心生敬畏向往;而钱塘则像一个美丽温柔的大家闺秀,也是繁荣其外,内里透出的则是一股温润细腻的情怀,令人倍觉温柔可亲。
跟许许多多的文人士大夫一样,韩绛也很喜欢杭州钱塘,很久以前他来过几回,有幸还看了钱塘大潮,大潮固然是绝世壮观,但在韩绛印象中,那些穿梭在汹涌如万马奔腾的潮头中的弄潮儿才堪称一绝。
弄潮儿向潮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
这需要怎样的胆量又需要怎样的技巧才能达到的水平啊!
韩绛对那些弄潮儿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的,洛惟!有机会你得好好看看弄潮,那是真正的惊心动魄啊!!”因为相处得越发随意,韩绛有时候就会不自觉地管洛惟直呼其名。这本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但洛惟素来随性惯了,管她叫洛娘子还是洛惟对她来说真是一点区别都没有。何况在她这里,管展昭与韩绛也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她才懒得问他们字什么号什么呢。
赖在马车里打盹儿的洛惟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韩大人,你别扯这些了行不?问一下车夫啥时候能到客栈才是正经。我困死了。”
“快了,快了。”韩绛连忙安慰她。
一旁展昭也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听见洛惟抱怨,睁开眼笑道:“怎么,昨夜没睡好?”
洛惟皱起眉头,不满地抱怨道:“忙了整整一夜,哪有办法睡?!”
展昭一怔:“你一夜没睡?我听你房中很是安静,还以为你睡得甚好呢。”
洛惟愣了一下,勉强一笑:“还好啦。我的意思是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反而觉得很累。”
这种情况各人也几乎都经历过,展昭也就没有多想,点点头,笑道:“我看这辆马车不错。想必再一小会就能到官驿了。”
能雇到这辆马车,说起来还颇有意思。
钱塘繁华,码头拉客跑马车的当然也不少。既然不少,自然也是鱼龙混杂。
展昭与韩绛很辛苦地背着洛惟的两大包行李再加上自己的行李跟在洛惟身后,才上岸就被无数前来拉客的马夫给围上了,“坐我车吧,便宜!”“客官看我的马多好!”等等等等。
更有人直接冲过来,一把抢了韩绛背上的行李就往旁边一辆破马车上扔。
几人也只好辛苦地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到那破马车旁。
韩绛看了看破旧脏兮兮的马车和那匹老得估计连他也跑不过的马,很是担心这么重的行李会不会将那老马在路上给拖死了,若是这样,指不定回头还得赔这马夫一匹马的钱。这样想着,便问了去官驿的价格,那人一脸不耐烦地报了一个数,然后就催着大家上车,却听见韩绛客客气气道:“阁下误会了,在下并非是要买贵马与贵车。”
于是一下子,放上马车的包袱又被扔出去了。
一辆破马车拽个屁啊!洛惟发了脾气,吵闹着非要一辆豪华大马车。可豪华马车雇起来是要很多钱的,韩绛当然舍不得,于是两人便当街争执起来。
洛惟责怪他悭吝小气不懂得怜香惜玉,她都这么累了也不知道体谅,韩绛便理直气壮地反驳说她现在气势如虹堪比河东狮吼,实在算不得香玉,再说这一路上大家同甘共苦,那么多行礼也都是他跟展昭在背,怎么反倒累得是她呢?
及至两人吵了个翻天覆地,展昭有心做和事佬却两边都劝不过,便索性自己雇了一辆马车赶到两人身边来。
一看车来了,洛惟也顾不上吵架了,撇下韩绛,雄纠纠气昂昂地上车先占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倒下就睡。
事已至此,韩绛也只好上车,又不好意思让展昭掏钱,于是坚持要付款。展昭自然不要,韩绛又坚持要给,争执间洛惟又凑过来插科打诨,三人就这样互相斗嘴笑闹,刚才的事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这样一路到官驿,驿丞为他们做了安排。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三人顾不得吃饭,展昭将东西一放下,先是找到浴堂好好地洗了一个澡,打坐运功歇息了一会,便自出去办事了。
而洛惟也是一到地方就迫不及待地钻进女眷专用的浴堂,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径自回房睡觉,并宣称天大的事也得等到睡醒了再说。韩绛也只好由她,自己也去洗澡歇息不提。
大概连日坐船真是太累了,韩绛这一觉醒来竟已是第二天傍晚,不由大吃一惊,连呼误事,急急忙忙起来去敲洛惟的房门,里头却怎么也没应声。正迟疑该不该推门进去,一名驿卒忽然过来,对他拱手道:“韩大人,洛娘子出门了。”
“什么?!她走了?!”韩绛大吃一惊,“她几时走的?可说去哪里?几时回来?”
驿卒道:“洛娘子午时刚过走的,留下一封信让小的转交大人。”言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奉上。
韩绛急急忙忙打开,其中只简简单单一句话:“我去找展昭,你安心在客栈等我们一道回来查案。”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字迹潦草,龙飞凤舞,明显是匆忙间提笔留下的,信纸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芳香,韩绛认得这是洛惟用的一种香粉的气味,知道这封信的确是她亲笔留下的无疑,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回房盯着这封信发呆。
呀呀呸个倒霉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说被甩就被甩,连招呼都不带打的!
赶明儿我也去哪里找一个绝世武功来练呢,我也纵身一跃满天飞呢,看到时候是谁甩谁?!
韩绛心中愤愤地想着。
……………………
韩绛想什么,洛惟才懒得管。她此时已经来到了陷空岛的外围,躲在一个大树上小心翼翼地守候观察着。
这么久了,展昭应该早就进了陷空岛,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按照洛惟对白玉堂的印象(如果那天在开封街头碰见的果然是白玉堂的话),这件事展昭想要善了,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洛惟倒不是想去掺一脚,她只是很三八地好奇这对猫鼠碰头会是什么情形,而展昭又会如何解决。但陷空岛的防御严密显然出乎她的意料,她在外围已经转了两圈,却始终没有找到混进陷空岛的法子。
难道要游进去?她可不大敢。
陷空岛五鼠里有一个翻江鼠蒋平,水性极好,因此岛上肯定也有一批水性极佳的手下,这水底下的防御,指不定也极完备,很有可能自己一下水就让人家察觉了。再说自己虽然可以闭气挺久,可是在水下睁不开眼睛,万一游迷路了不是更惨?而如果探出头来,又怕被岛上的人发现……
这可怎么办呢?
天渐渐暗了,岛上的灯也星星点点地亮了,陷空岛静静地就在不远处,可洛惟还在岸边愁得团团转。
转着转着,她无意中又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在岸边一个不起眼的树丛里立着一个石头桩子,桩子上打了个洞,一条粗大的铁索从洞里伸出来,一头连着桩子,一头浸到河里,看不到去处。
“这是干嘛的?”要说这洛惟的性子其实挺三八的,好奇心一旦起来,天大的事情都能被她抛到脑后,而眼下关于展昭关于如何上岛等等问题都被她暂时忘了,却蹲在桩子边上潜心研究起这个大铁索来。
铁索很粗,很沉,看起来也很长,再稍稍拉起来一些,看看延伸的方向,洛惟断定这铁索是连着陷空岛的。
这是干嘛用的呢?她蹲在旁边很努力地想。
她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会不会这铁索其实是一座浮桥?要用的时候一拉,这浮桥就显出来了?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
洛惟兴奋起来,但是在附近仔细摸索了一阵,又让她非常失望。
如果是浮桥,附近应该还有一条铁索才对,这样才能架起一座浮桥啊,谁听说过一条铁索就能当桥的?
或者底下拴着一只铁牛啊什么的,用来祈福的?或者这河道其实有个大塞子,这铁索拉起来一拔,把塞子除了,这河水就哗啦啦都流到地底下去了?
洛惟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雷笑了,甩甩头,决定不管那么多。既然这条铁索连着陷空岛,那顺着这条铁索从水下应该可以游过去。
哎,我真是聪明啊!来之前居然会想到先买套水靠。
洛惟很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