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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乐在其中 ...

  •   海风把烟灰吹散在泳池水面上,贺其宴望着远处起伏的海平面,开始重新思考这份危险的感情。

      与纪熠舟的相识是因为白川的项目足够诱人,这份曾让白川科技大放异彩的企划,戳中了他。

      按他的行事逻辑,哪怕从零组建团队也不过是花钱能摆平的小事,但是白川的底层技术架构涉及行业机密,可不是谁想要谁就能有的。

      贺其宴生于钟鼎之家,顺风顺水是常态。

      纪熠舟是少数的例外。

      两年,贺其宴给自己设定的时限还有最后两年。两年内解决完公司布置,将公司核心业务逐步移交给贺其安。同时,他还得费心为贺其安物色一位足够稳重、能辅助乃至约束他的结婚对象,以确保自己离开后局面不至于失控。

      待这一切安排妥当,他便能抽身而去,正式接手母亲在海外留下的产业。

      纪熠舟本该只是个单纯的合作伙伴。
      但现在有点说不上来的闹心。

      必须打住。
      等这趟海岛之行结束,他就跟纪熠舟划清界限。只谈生意,只谈合作,其他乱七八糟的统统打住。

      “贺少~想什么呢~”男孩从后抱住他,用膝盖暧昧地磨蹭他的腿弯,湿漉漉的手掌已然摸上了贺其宴的腹肌,男孩娇嗔道:“来游泳嘛。”

      凌晨三点零七分,卫生间的灯是那种廉价的冷白,贺其宴就那么歪坐在马桶盖上,后背抵着墙,衬衫领口敞着,锁骨处还留着点新染的红痕。

      空气里浮着水汽,混着烟味,像刚才那场混乱的余温。他垂着眼,看地砖缝里积的一点水,映着头顶惨白的灯光,像块碎掉的月亮。

      贺其宴掏出手机,给纪熠舟发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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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补充道:礼物。

      纪熠舟似乎又失眠了。

      [纪熠舟:结束了?]
      贺其宴想了想,逗他一下,“事中。”

      他几乎能想象出纪熠舟看见这两个字时的模样,定是又气又恼,说不定还会把枕头闷在脸上吼。

      晨光漫过城市天际线时,贺其宴回了酒店。

      纱帘滤过的晨光软乎乎地铺在地板上,纪熠舟还蜷在被子里,眉头微蹙,像是还没从失眠的疲惫里缓过来。

      贺其宴没惊动他,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旁,斜倚着坐了下来。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杂志翻了两页。

      直到纪熠舟从迷糊里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在他身上时,贺其宴才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去,“早上好,昨天睡得还好吗?”

      “都怪你!”

      贺其宴屈起手指抵着下巴,放缓语调帮他回忆,“我记得昨晚是谁在微信里问我,‘睡不着觉,能不能去我房间休息?’还问我,‘能不能讲睡前故事?’纪熠舟?你昨晚在我房间喝酒吗?发什么酒疯?”

      没等他反驳,贺其宴已经掏出手机,将屏幕转向他。

      聊天记录清晰地停在昨晚:第一个问题下面,是他简洁的“去吧”;第二个问题后面,是他回复:“你看我像安徒生吗?”。

      纪熠舟一副生无可恋的呆滞表情成功取悦了贺其宴,忍不住勾起嘴角,顺手抄起枕头砸了过去。

      “醒了就快去刷牙。”贺其宴看着对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接住枕头,“等会出门了。”

      纪熠舟瘪瘪嘴,从被窝里蛄蛹出来,他不记得今天有什么安排,便问道:“出门干嘛?”

      “买点特产和礼物带回去。”

      “哦!”纪熠舟惊醒!拖鞋穿反了,差点被地毯绊个跟头。

      贺其宴:……装什么呆萌可爱。

      “在外面等你!”贺其宴提高音量,朝浴室方向喊了一嗓子。

      “好……咕噜咕噜……好!”含糊的回应混着牙膏泡沫一起飘出来。

      贺其宴:刷个牙都能整出这么大阵仗,也是种本事。

      温沁拦住贺其宴的去路,手指卷着精心打理的卷发尾梢,眼睛亮晶晶地仰着脸,“贺其宴!今天总有空陪我出去玩了吧?”

      “今天要陪纪熠舟去买伴手礼。”

      “这趟旅程才几天?你哪天是属于我的?是因为我们认识太晚了吗?你宁可天天跟那群人混在一起!”温沁的声音突然拔高,精心描绘的眉毛拧成一团,气呼呼的,“我讨厌海边!太阳这么毒,我晒黑了要花半年才能白回来!这么好的时候,去澳大利亚,去加拿大不好吗?”

      贺其宴将手机锁屏往裤袋一塞。

      温沁踩着绑带凉鞋才到他肩膀,这个身高差让他低头,那双招人喜欢的桃花眼垂下,眼尾折出两道浅浅的褶。

      大堂的吵闹没能打断他的话语,目光依然稳稳落在温沁妆容精致的脸上。

      “温小姐,容我提醒,首先,我们的结识不过是因为相亲,我很高兴能与温小姐成为朋友,当然这并非恋爱关系,所以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也不存在谁的时间属于谁。你热情,你光彩照人,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因为我的行程安排,导致温小姐错过了本该享受的旅行体验,我深表歉意。温小姐可以随时预订任何目的地的头等舱行程,所有费用我报销。”

      他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最后补了一句,“祝我们友谊长存。”

      他的言行让人挑不出一点错,非常公式化,又非常的理性。

      听起来充斥着歉意与疏离。

      贺其宴清楚看到她眼底的不甘,也明白那些抱怨。

      温沁不死心地问:“只会是友谊?”
      贺其宴点点头,“是。”

      “行,等着,我们还会再见的。”她撂下这句话,凉鞋在瓷砖上踩出一串清脆的声响,渐渐远去。

      贺其宴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早知这么难缠,当初就不该去相亲。”

      纪熠舟摸着鼻尖走出来,“你故意的吧?拿我当挡箭牌?”

      “随便你怎么想。”贺其宴瞥他一眼。

      盛夏的风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道路两旁的棕榈树叶沙沙作响,一辆明黄色的租赁电瓶车歪歪扭扭地穿行在树荫里。

      贺其宴双手捏着车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他咬牙切齿,“开什么玩笑?你有驾照的人不会骑电瓶车?”

      纪熠舟大咧咧地坐在后座,两条长腿委屈巴巴地蜷着。他一手环抱着贺其宴的腰,一手举着化得差不多的冰淇淋,理直气壮地喊,“对啊,咋了?”

      融化的奶油滴在贺其宴肩头,在棉质布料上晕开一小块黏糊糊的痕迹。

      贺其宴一缩肩膀,差点把电瓶车骑进绿化带,“我操,咋了咋了,你个小咋种。”

      “我是我爸妈亲生的,根正苗红。”

      “谁他妈问你这个了?”

      嬉闹间,纪熠舟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贺其宴的脖颈,那截白皙的皮肤上,横着一道浅浅的划痕,不深,一看就是搂抱时指甲不小心划出来的。

      “昨天干嘛去了?”纪熠舟语气隐忍,假意试探。

      贺其宴想了想,“玩儿。”

      “玩儿?”纪熠舟重复了一遍,“我们的小社交达人,真是在哪都能散发魅力哈。出来不跟我们这群朋友玩,又去外面找野男人了?男人还是女人?”

      “男的。”

      纪熠舟抱住他的腰,不仅是恼火,还有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你就这么饥渴吗?有瘾还是怎么回事?”

      “别闹,好好坐着,等会儿把你带沟里去了。”

      “……”

      纪熠舟没吭声,脸颊抵着贺其宴的后背,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操。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又是这样。

      避重就轻,无法得到正面回应。那道划痕像根刺,种子种在他眼里,荆棘长在他心里。让他坐立难安,他想问清楚那是谁划的,想问清楚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想问清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贺其宴还会对谁展露笑颜。

      贺其宴你个赔钱货!

      纪熠舟咬着牙,心里又气又急,冷着脸,他甩了甩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鹧鸪茶、椰子糖……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送人的东西。

      “你又打算送给谁?”

      贺其宴正往嘴里扔了颗椰子糖,他像看傻子似的盯着纪熠舟,糖块在腮帮子顶出个小鼓包,“有很多人啊,亲戚、朋友……”

      纪熠舟幽怨地补充,“还有小情人……”

      他依旧没有反驳。

      “你要买东西,非得拉着我干什么?”

      贺其宴正蹲在小摊前挑拣芒果干,头也不回地抛来一句,“缺个人拎包。”

      纪熠低头看看自己两手提着的袋子,又看看贺其宴空空如也的双手,跟着他真是迟早要被气死,“你这人也忒鸡贼了吧!我以为你好心陪我一起来挑东西的呢?你还记得我手受伤了吧?”

      “你要这么理解,那我也没意见。我觉得你挺乐意的。”

      去你妹的我乐意。

      贺其宴撕开椰子糖的包装袋,他拿着糖晃了两下,“喏。”

      糖块在空中划了道小小的弧线。纪熠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仰起脸,张嘴一叼,精准地接住了!

      浓郁的椰香瞬间在嘴里化开,甜滋滋的味道霸道地占据了整个舌面,把纪熠舟冲到嘴边的抗议全给糊住了。

      贺其宴笑起来好看得要命,气又消了。

      纪熠舟反应过来,“操/你大爷!贺其宴你当喂狗呢?!”

      白昼总是过于慷慨,两个人顶不住太阳,采购了些东西后,灰溜溜地跑回酒店,决定晚上再出门。

      说来也是搞笑又奇怪,他们这群人,活得像吸血鬼,见不了一点阳光,清一色地窝在酒店打游戏。

      几人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酒店舒服。

      王鸿哲最是耐不住性子,当最后一缕阳光落入海平面,他便迫不及待地挨个敲门,“别装死了!夜生活开始了!”

      入夜后,热气终于松动。
      浪花拍岸声里,有人喝多了酒,开始大声讲着半真半假的人生故事。

      他们一群人先后地走过沙滩边,潮水一次次抹平脚印,像要擦去所有存在的证据。

      夏洱已经健谈到能够去“骚扰”路人,外向的人真是干什么都兴奋,那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萨摩耶,“哇!小姐姐,能摸吗?”

      贺其宴也被好奇地吸引过去,只见那只萨摩耶浑身被剃得精光,只剩脑袋还顶着一团蓬松的白毛,它吐着粉嫩的小舌头,欢快地往夏洱身上蹭。

      “可以啊。”女主人笑着应和。

      “它怎么身上光秃秃的呀?”夏洱犹豫了一下,在女主人说过可以摸后,那双手大胆地在狗头上游走。

      男主人揉了揉狗狗光溜溜的背,无奈地解释,“上个月淋了雨,没及时吹干,后来一直掉毛。兽医建议全剃了,怕得皮肤病。这都一个月了还没长齐,出门遛弯可尴尬了。”

      萨摩耶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委屈巴巴地“嗷呜”一声,把毛茸茸的大脑袋往夏洱怀里钻。

      几人沿着海滨步道慢悠悠地往回走,夏洱说她一直也想养狗,但是家里人不同意,只好去摸贺其宴的狗。

      “你还有狗呢?”纪熠舟诧异地挑眉。

      “你不知道吗?他朋友圈经常发。”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夏洱翻出保存的视频怼到纪熠舟眼前,“你看!上次还发了Millie在泳池扑腾的视频呢!”

      视频里的男人难得穿了件浅灰色居家服,屏幕里的金色边牧甩着水珠,溅了贺其宴满身,他也没生气。

      “你怎么还保存了?你这个私生饭。”

      纪熠舟脸色一沉,怨言十足地望向贺其宴,没等他开口就先嚎了一嗓子,“你怎么能把我屏蔽!”

      两人本就挨得近,贺其宴只觉耳朵里“嗡”的一声泛起耳鸣,等耳边的嗡鸣淡了些,解释道:“没有屏蔽你。最近不发,是因为它被我妈带回洛杉矶了,没东西可以发。”

      “这你舍得?”夏洱瞪圆眼睛,“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咱们的宠物博主更新。”

      “为什么不舍得?我妈帮我照看着,我放心。况且毕业回国内两年多,眼下公司运转稳定,后续交给能人打理就行,我得去接手国外的分公司。让它跟着我来来回回折腾,反而不方便。”贺其宴说起自己的规划。

      “真没点别的原因?就比如美国有谁在?”

      贺其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甚至有些凉薄的弧度,短促地笑了一声,“没有。我又不会自讨苦吃,去找他干什么?”

      “‘他’是谁?”纪熠舟认真地发问。

      “前男友?”

      “为什么是疑问句?”

      夏洱立刻扭头,扬声问不远处事不关己的贺其宴,“贺其宴!他到底算不算你前男友?”

      贺其宴的目光没离开海面,只沉默了两秒,“……前男友。”

      谈笑间,远处潮声暗涌,纪熠舟盯着贺其宴的侧脸看了两秒,在这人声鼎沸时兀自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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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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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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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