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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以吻封缄 ...

  •   胜方再次发球,贺其宴将排球抛给夏洱,后者轻盈跃起,却在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细软的沙滩不似硬地,每一步都像踩在软绵绵的海绵上,她勉强垫起球,贺其宴立即抓住机会,手腕一抖,排球掠过球网。

      几个回合下来,纪熠舟与王鸿哲的配合渐入佳境。

      落日将云层熔成流动的琥珀,纪熠舟接球后回打,排球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滞留了一瞬间。

      夏洱奋力跃起。

      贺其宴刚救了个球,还半跪在地上,膝盖陷进沙子里,他甚至没有抬头,夏洱的弹跳力和反应速度他再清楚不过。

      可惜,这次沙滩没给面子。

      “啊哦。”夏洱起跳的一瞬就知道要遭,指尖堪堪擦过球底,排球顿时偏离轨迹。

      贺其宴听见她罕见的惊呼时,抬起头,却只看见排球朝自己面门直飞而来。

      “砰!”

      排球不轻不重地砸在额间,像被当众拍了下脑门的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贺其宴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靠。”夏洱与王鸿哲异口同声。

      夏洱小跑着凑近,“没、没事吧?”

      “你是来坑我的吧?”贺其宴边抹去发间的沙粒边站起身,眼底寒光乍现看向始作俑者,“纪熠舟,老子今天打爆你。”

      纪熠舟闻言,舌尖抵着腮帮低笑出声,汗珠顺着眉骨滑落。

      “来啊,小菜鸟。”纪熠舟拖长了音调,他胸腔里鼓噪着久违的兴奋。

      海风裹着咸涩灌进肺里,每根紧绷的肌肉都在发烫,这种纯粹的、近乎原始的酣畅感,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而贺其宴的存在,让这场较量变得更加有趣。

      纪熠舟向来讨厌被压制,可此刻,他却诡异地享受着这种针锋相对的快意。

      想赢他。

      不是随便玩玩的赢,而是要彻彻底底地压制,想亲眼看见他那双总带着游刃有余的眼睛里,染上不甘的恼意。

      而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是纪熠舟。

      纪熠舟反手一记暴扣,排球裹着风声直袭贺其宴面门。

      贺其宴偏头闪避的刹那,球擦着他耳际呼啸而过,带起的风掀起他几缕发丝。

      “谋杀啊?”贺其宴笑出声。

      王鸿哲起哄,“熠舟!打人不打脸!打坏了多少姑娘要心碎!”

      纪熠舟舔了舔后槽牙,汗湿的T恤贴在腰腹上,笑得痞里痞气,“手滑。”

      以夏洱对贺其宴的了解,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这事绝对没完。

      果然,两个回合后。

      一声闷响,一记刁钻的扣杀不偏不倚地命中纪熠舟要害!

      “我操……”纪熠舟弓着腰踉跄两步,疼得倒抽凉气。

      王鸿哲条件反射夹紧双腿,一脸感同身受的痛苦,夏洱直接笑瘫在沙滩上。

      “菜逼!”贺其宴慢悠悠踱到网前,眼底噙着恶劣的笑意,“手滑,我下次尽量往别处打。”

      温沁坐在遮阳伞下,她应该高兴的,毕竟她喊得最大声,甚至不顾形象地跳起来挥着手臂。

      可此刻,她却莫名有些鼻酸。

      这场火药味十足的沙滩排球赛在演变成恩怨局后,最终以纪熠舟的蛋碎而被迫中止。

      夏洱和王鸿哲勾肩搭背找了家离旅馆近的饭店,贺其宴摆了摆手说要先冲个澡,等会就来。

      他转身朝着旅馆走,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纪熠舟插着兜跟在两米开外,贺其宴也没回头问他要干嘛。

      整层楼的客房都被他们一行人包了下来,此刻走廊静悄悄的,只有远处海浪的轻响。

      贺其宴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他懒得吹干,看暮色已沉,便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

      夜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白日未散尽的热度。

      隔壁阳台传来纪熠舟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挺好玩的,下次带你一起来?出差很辛苦吗?”

      不用猜也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贺其宴咬着烟没点,任海风把未干的黑发吹得凌乱。

      两个阳台相隔极近,不过一臂之遥。贺其宴下意识摸了摸裤兜,又翻遍衬衫口袋,这才想起打火机被自己随手放在浴室洗手台上。他懒得折返,索性朝“邻居”伸出手,“借个火。”

      纪熠舟闻言一怔,对着电话里含糊说了句“等一下”,才从裤兜里摸出个银色打火机。金属壳子在空中划了道亮线,贺其宴伸手接住。

      跃动的火苗短暂照亮贺其宴深邃的轮廓,电话那头传来隐约的询问声。

      “没忙。”纪熠舟的嗓音带着几分心不在焉,“贺总找我借打火机。”

      贺其宴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劲儿慢悠悠漫上来。

      真是荒唐,他竟站在这里,听着纪熠舟和他的“暧昧对象”聊家常。

      没一会儿,纪熠舟的声音彻底没了,知道是电话挂了。

      “还有烟吗?”纪熠舟问。

      贺其宴没说话,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夹在指间递过去,纪熠舟伸手接了,叼在唇间,烟纸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是刚才攥在手里捂出来的。纪熠舟掌心朝上抬了抬,“打火机还我。”

      贺其宴的手悬在半空,拇指摩挲着金属外壳,他按下了开关,火苗窜起的须臾,纪熠舟明显愣了愣。

      两人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他能看见纪熠舟的笑颜,春意盎然的,让人心痒痒。

      纪熠舟握住贺其宴的手腕,“嘶嘶”,所有难以言喻的味道混着海风的咸涩,缠绕在呼吸里。

      两人身上的温度比夜风暖,比火焰凉。

      贺其宴的手腕骨骼分明,脉搏在皮肤下平稳地跳动,他本该立刻松开的,却不经意地多停留了几秒。

      烟雾升腾而起,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谁都没有先动。

      贺其宴垂眸盯着对方的唇,纪熠舟亦然,毫不掩饰的欲望。

      贺其宴抽回手的动作慢悠悠的,指尖从纪熠舟掌心滑开时,他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始终挂着笑。

      操蛋了。

      就在贺其宴转身的眨眼间,纪熠舟将只抽了一口的烟狠狠按灭在栏杆上。

      风声里裹着衣料划过空气的轻响,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 “咚” 的一声,纪熠舟竟直接跨过了两个阳台之间的空隙,稳稳落在他面前。

      “你……”贺其宴瞳孔骤缩。

      三层楼的高度,没有任何借力,这人竟就这么跳了过来。仿佛纪熠舟就是为了这一瞬的勇气才苟延残喘存活至今。

      话音未落,纪熠舟已抽走他唇间的烟,以吻封缄。

      唇间辗转着同样的烟草味,苦涩在交缠的呼吸里发酵。

      纪熠舟吻得急,甚至毫无章法,像怕他再退、再躲。贺其宴能觉出对方的手在发颤,连呼吸都乱了,可力道却大得,半点不肯松。

      纪熠舟的手死死扣住贺其宴的后颈,他将人抵在落地窗前,玻璃上凝起细密的雾气,映出纠缠的身影,贺其宴舔他,回应他,两个人亲得难舍难分。

      多荒唐。

      一分钟前,还在电话里对郁岫温声细语;现在却把其他人按在阳台的落地窗上亲。

      贺其宴的背抵着冰凉的玻璃,身前是纪熠舟炽热的体温,冷热交织间,他轻笑了一声,在换气的间隙轻声问:“发什么神经?谁又刺激你了?”

      “你啊,你满意我的回答吗?”纪熠舟脑子一转,回应他的是更凶狠的吻,几乎要把他的唇咬出血。

      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打破了两人间的调风弄月。贺其宴顺势一把推开纪熠舟,气息尚未平复,按了免提。

      夏洱尖锐焦急的声音炸响,“贺其宴!江湖救急!赶紧的!”

      那点未尽的暧昧被这通电话拦腰斩断。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快步出门,直奔夏洱电话里说的那家饭店。

      据夏洱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补充,这家店以海鲜闻名,他们特地挑了几样价高生猛的,结果厨子把他们当成了肥羊宰。爆炒后端上来的东西明显货不对板,缩水得厉害,绝非他们当初挑的那些活蹦乱跳的货色。

      他们这帮人,哪个身家差了?压根不差这顿饭钱,争的就是一口气,图的就是个痛快。结果花钱没买来舒坦,反倒买来一肚子憋屈。公子哥儿们哪个是好脾气的?当场就拍了桌子,把经理吼了过来,质问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外地人吗?

      那经理起初还赔着笑脸打马虎眼,言语间暗示是他们不懂行,不认识好东西。见这几人不吃这套,脸色一变,竟开始语带威胁,说什么“在外面说话要负责任”,“瞎嚷嚷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嚣张得很。

      贺其宴赶到时,饭店大堂的空气几乎凝滞。

      两帮人泾渭分明地对峙着:一边是王鸿哲紧紧拉住的、破口大骂的公子哥们;另一边,则是以那个穿着经理制服、还有一位浑身散发着地头蛇气焰的男人为首的一众保安,或者说,更像是一群打手。

      贺其宴扫了一眼,他轻呼出一口气,“还以为你们打起来了呢。这种事情找我干什么?报警或者投诉消协,不是更直接?”

      这里不是S市,贺其宴可不想和当地的刀枪炮碰一碰。

      “他们……不让我们走。”温沁飞快地躲到贺其宴的身后,声音细细弱弱的。

      领头男人上下扫视了贺其宴一身,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和下流的猜测,他嗤笑一声,“我当是叫来了什么人物,原来是又叫来个姘头?怎么,一个不够你们俩分着用?”

      贺其宴:?

      夏洱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往前一步直接开喷:“你照过镜子吗?你这长相挂网上都得打个猎奇标签!一大坨行走的猪头肉也好意思上街晃悠?快过年了,我劝你躲着点,省得被人当年货剁了!”

      她越说越气,声音又脆又厉,指了指眼睛,“你这两个窟窿眼里是长了勾子专盯着男人看是吧?天天脑袋里就想这个男欢女爱,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把你嘴撕下来当门帘挂!”

      那领头男人闻言,语气嚣张至极,“小姑娘长得挺漂亮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能拿我怎么办?要不要我替你们打110啊?”

      贺其宴轻轻“啧”了一声, “好拽哦?”

      “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贺其宴终于正眼瞧向他,“听不懂人话的狗东西,脑子里面装的屎吗?”随即,他侧过头,对身后的王鸿哲等人简短吩咐,“你们带人先走。”

      贺其宴的一言一行都自带效应,很多时候,一个简单的表态就足以让周围人迅速权衡利弊,做出选择。

      王鸿哲没有犹豫,立刻低声催促还有些发愣的其他人。温沁被轻轻推着向门口移动,几个公子哥也迅速收敛了方才对峙时的怒气,利落地退场。

      领头男人见他们似是服软认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便也放松了姿态,没再多说什么。

      贺其宴却在这时上前一步,姿态从容地从经理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笔尖径直在白色的工作服上留下一串十一位的数字,最后八位数字是八个“6”,看着像瞎写的,但这确实是他的手机号。

      他语气温和,“今天的损失,都记我账上。麻烦你们核算清楚,然后打这个电话。”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才想起什么,侧过头看向仍站在不远处的纪熠舟,语气寻常地问:“纪熠舟?你还不走吗?”

      纪熠舟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紧锁着他。他可不觉得贺其宴会这么轻易息事宁人。

      “我不放心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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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存稿十万,日更,段评已开,求收藏^3^ 预收联动文:装乖的伯劳鸟沦为玩物后 爱作的坏脾气小明星X年上爹系且闷骚 #既无善终,以吻封缄,从此缄默。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