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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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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麻醉神经,徒然下坠,那感觉比睡梦中在悬崖边上一脚踩空还刺激,书文安喘着气,呆愣地盯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
过去像半辈子似的半分钟,他终于听见身上的人说话。
“没事吧?”
周霆山两只手撑在书文安身侧,一条腿屈膝跪在床沿,大半个身体都笼罩在书文安上方,宽松的睡衣布料下垂,落在书文安身上。
“没事。”书文安回答,周霆山泄力压住书文安,脑袋搭在他的一侧肩膀上。
“诶。”书文安赶在周霆山压严实之前把缩在胸口的两只手抽出,两人彻底相贴,书文安有一瞬的不自在,不过立马被周霆山的异样转移了注意力。。
“你没事吧?”书文安侧头,脸颊被周霆山头顶的头发挠了挠。
有点儿痒。
周霆山没有说话,静静靠了好一会儿,闷闷道:“吓死了。”
“怕了?”
“嗯。”周霆山回答。
要是书文安的地毯再宽一尺,两人就不会是砸在床上那么简单。
“那下次注意。”书文安说,听起来并不生气。
周霆山一动不动,“不好意思。”
书文安笑笑,抬手在周霆山后背安抚似的轻拍了两下,周霆山舒一口气,翻身,越过书文安躺在床里侧,书文安目光追随,落在周霆山侧脸。
两人距离很近,几乎手臂贴着手臂。
“你刚才怎么想的?”书文安笑着说。
周霆山看着天花板:“逗你。”
“闲的。”
“嗯。”周霆山点头,过会儿,忽然嗤地笑了一声,转过头来,“书文安,你知不知道。”
“什么?”书文安看周霆山。
周霆山笑容加大,凑近书文安,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书文安不自觉转过耳朵,肩膀朝周霆山蹭了蹭,周霆山压着笑,一字一顿地道:
“你、每次、喝醉、都会、变得……”
周霆山说着,越说越慢,最后停下,书文安等半天没等到下文,一下子转过头,恰好撞见周霆山的目光,一阵恍惚。
太近了。
近得他几乎能数清对面人的每一根睫毛,而且两人的姿势……
书文安定神,阻止思维继续发散:“变什么?”
“……”周霆山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看着书文安。
书文安混沌的大脑丝毫没有察觉到周霆山的异样,见周霆山呆愣的样子,咧开嘴笑起来,头顶的白灯照得他眼睛眨个不停,眼中的光亮也跟着时隐时现。
“看什么?”他说,周霆山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书文安看不懂的情绪,书文安终于意识到什么,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凝固,周霆山同样沉默,房间莫名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良久,就当书文安忍不住要打破这气氛时,周霆山忽然喊了句书文安的名字,很轻,仿佛一句低喃。
“你……”书文安张嘴,眼前周霆山的脸倏地放大,嘴唇传来一阵极度陌生的触感,书文安大脑霎地被清空,愣在原地。
周霆山撑起上半身,一只手攀上书文安的侧脸抬起书文安的下巴。
书文安眼睛没有聚焦,眼皮半阖,周霆山莫名兴奋,翻身将书文安笼罩在身下,忘情地吸吮起书文安的嘴唇。
“唔。”书文安反应过来,抬手想把周霆山推开,反被周霆山一齐捉住摁过头顶。
炽热的呼吸将书文安包裹,他摆头躲避身上人过于强势的亲吻,却立马被吻得更深。
“周……”书文安呼吸越来越急促,用尽全力呵止周霆山,一张嘴,一个又湿又烫的不知名物体在他舌尖狠狠刮过,书文安全身过电似的一颤,用力一咬,周霆山动作一滞,下一秒却像受了刺激般的愈加蛮横的深入。
书文安眼前一阵发黑,思维开始涣散,慌不择乱地开始用同样的方式开始回击,全凭本能,不管不顾地咬,撕,扯。
周霆山吃痛,意识恢复了七八分,睁开眼,看清书文安紧闭着眼,皱着眉一副不堪忍受的表情,重新闭上眼。
叮咚——
叮咚——
持续不断地门铃声从大敞的门口传入卧室,床上交叠的两人恍若未闻,喘息和衣料摩擦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直到门铃被另一种更为有力和沉闷的声音取代,书文安回过神,两人停下,同时猛地翻身坐起。
砰砰——
敲门声还在继续,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回应,敲打的频率越来越高,凌晨十二点的夜里,听的人心头止不住地发慌。
书文安坐在床沿上,瞪着地板上灰扑扑的地毯一动不动,屁股底下的忽然传出动静,他应激似地抬头,看见周霆山探身从床角拉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下的睡衣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门口走去,书文安唰地站起,赶在周霆山之前逃出卧室,只留下一个背影。
周霆山在原地愣了半天,走出房间。
书文安立在门前,深呼吸,扯了扯身下薄薄的布料,作用甚微,他无奈,微弯下腰,抬手拧开门。
“哎呀!怎么现在才开门!”敲门的是书文安楼下的邻居,一见书文安,惊呼着松了气。
“怎么了张阿姨?”
“我刚才听见你屋里咚的一声,然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你一个人住,我怕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上来看看你,敲半天门没人应,吓死人了!”
“啊。”书文安握紧门把手,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没事,喝了点酒,没站稳摔了一跤。”
“哎呦我说呢,看你脸红的,摔到那里没有?”
“没,平地摔的。”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的,一个人在家还是要注意安全。”
“嗯,我周末在家没事儿,好久没喝酒了,就……”书文安胡言乱语。
“哎呦理解理解,年轻人嘛,没事就放松放松,那我下去了,不打扰你了。”
“好。”书文安扶着门,跨出门槛:“谢谢张阿姨。”
“哎呦有什么好谢的,邻里邻居的,快回去吧,我走两步路就到了。”张阿姨摆摆手,笑着离开。
书文安目送人下了一截楼梯,转身回到房里,在客厅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慢慢进了卧室。
熟悉的床铺被折腾成了一片狼藉,书文安不敢多看,匆匆一瞥,在书桌前的电脑椅上坐下,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
巨大的冲击让他仿佛置身在某个真空装置中,全部的感官都变得迟钝不已,他一点儿也想不起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想不起自己失去理智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疯了。
书文安的大脑三十年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混乱,再活三十年他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霆山。
书文安忽然记起,是周霆山先吻上来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不及时停下来。
为什么……
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十指指腹还有抚过另一个人脊背的柔韧触感,狭小的唇间好像依旧被另一个人湿热的唇舌占据。
书文安几乎要崩溃,他闭上眼睛,用力捂住脸,摁得眼皮底下的眼珠发痛,驱赶了身体中不受控制腾起的异样。
疯了。
书文安额头抵住又凉又硬的书桌,久久没有动作,外面传来一声不知名的动静,他像只受惊的动物蓦地从椅子上弹起,紧盯着敞开的大门。
屋外的声音还在继续,断断续续,忽远忽近,书文安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
动静变清晰了,从周霆山的房间传来,走动、拉开衣柜、拉动拉链、衣架碰撞……
周霆山在做什么?书文安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就有了答案。
走廊对面房前空地上的光亮忽然扩大,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书文安心头一跳,迅速闪到门后。
走廊传来脚步声,一点点朝他靠近,书文安心脏无法控制地加快了跳动,数着对方的步子,直到脚步声自己房门前停下,他屏住呼吸,不过周霆山只停留了几秒钟,随即走向客厅,客厅又传来几阵模糊的动静,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书文安从门后出来,站在门口,最后还是没有跨过那道窄窄地门框,轻轻将房门隔上,隔绝了走廊还有客厅传来的光亮。
凌晨时分,小区彻底陷入了寂静,书文安在转椅上坐了一晚上,好几次拿起手机盯着静悄悄的手机屏幕,发了很久的呆又原封不动地放下,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窗外忽然传出一声清脆的鸟鸣。
漫长黑夜被划破,书文安一惊,站起,脑袋一阵发昏,他赶紧扶住书桌,缓了十几秒钟才放开手,两步晃到床边,捡起掉落的被子,随意抹了抹皱的不成样子的床单,摆正枕头。
床铺恢复了原样,书文安坐在床沿上,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在房间转了两圈,出了房门,穿过短短几米的走廊,推开客房的大门。
门内黑漆漆一片。
书文安顿了顿,上前两步熟练打开客房的灯,空荡荡的床铺映入眼帘。
他出神地看着上面整理好的被子和枕头,良久,关灯回到自己的房间,提线木偶似的躺上床,在一片光亮中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