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为何如此香甜》秃头狒狒

6、第 6 章

　　周霆山转过头。

　　“你……”书文安停顿。
　　“怎么？”
　　“你怎么不回家？”书文安说，他想起两人下午还没有聊完的话题。

　　“回。”周霆山说，书文安顿住。
　　“我不是每次回来都住酒店或者你这儿。”周霆山解释，书文安没说话，不一会儿周霆山又补充：“很少回去，每次也就吃一顿饭就走。”
　　“怎么了？”书文安平静道。
　　“什么？”
　　“你……”“你是想问为什么吧？”周霆山打断书文安，无奈地瞥了书文安一眼，书文安被噎住，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周霆山继续。

　　“吵，我家里人爱吵架，我不想听。”
　　书文安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有些不可思议：“你每次回去都吵？”
　　“我回不回去都吵。”
　　“……”
　　“吵几十年了。”周霆山淡淡道，书文安无话可说。

　　房间安静一阵儿，周霆山低头在手机上敲打，电视机重新启动，书文安看过去，是和之前差不多的内容，他却没有了刚才的兴趣，低头抿了口杯中的酒，盯着茶几走神。

　　周霆山看见书文安的动作：“不想看了？”
　　“嗯。”
　　“那不看了。”周霆山关掉手机，又抓过遥控板把电视机也关了，顺势坐到了书文安身边，端起茶几上的玻璃瓶。
　　书文安不解，直勾勾看着周霆山的动作。

　　“喝一口不行？”
　　“你要喝？”
　　“不然呢？”
　　“没什么，你喝。”
　　还以为是不让他喝了，书文安在心里默默想，想完就周霆山说：
　　“你也别喝了，不然一会儿真让我给你扛回去。”
　　“……”

　　书文安不语，低头又抿一口酒，转过头对着周霆山，慢慢咽下去。
　　“你……”周霆山语塞，抬手抵住额头，勾着嘴角低笑。
　　书文安表情不变。

　　周霆山喝口酒抑制了笑容，良久：“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
　　“嗯。”周霆山点头。
　　“哪有儿买了房还天天往家里跑的。”
　　“又不是结婚了。”
　　“……”书文安哽住。

　　“是吧？”周霆山笑了笑，他平常少有这么爱笑的时候。
　　“呵呵。”书文安也笑两声，电视关了，他连转移视线的地方都没有，垂了半天眼皮，云淡风轻道：“不想回去。”
　　“为什么？”周霆山直白的可怕，书文安差点儿没忍住躲开对方的目光。

　　两人无声对视，书文安先败下阵来，他侧过头，低头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抿一口酒，开口：
　　“一个人自在，回去什么都被管着，烦。”
　　“你不喜欢？”
　　“嗯。”
　　“难怪。”周霆山低喃。
　　书文安人不清醒，耳朵却很精，“什么？”
　　“难怪这么不亲人。”周霆山说，书文安皱眉。

　　怎么跟形容刚片子撒蹄子跑的动物似的。

　　周霆山悄悄瞥一眼书文安，没有解释，书文安左想右想没想明白周霆山的意思，不打算再和对方计较，周霆山却又撞上来。

　　“你家里管你管得很严？”他说。
　　“嗯。”书文安点头。
　　“你都三十岁了。”言下之意，这么大个人还有什么好管的。
　　“……”书文安沉默，半天，摇摇头，“我就是八十也该归他们管。”
　　闻言，周霆山一顿，随即明白这不是书文安自己的想法，是某个人对他说过的话，书文安语气平淡，咋一听挺温暖，仔细一品，却没什么温度。

　　“你想得美。”周霆山开玩笑，书文安似笑非笑的叹一口气，没有接话。
　　“你爸妈也想得挺美。”周霆山接着说，“你八十他们都一百多了，还能自己走路就不错了，还能管谁。”
　　书文安愣住，整个人像被定在沙发上，半晌，他转过头，满脸欲言又止。

　　“不是吗？”周霆山和书文安对视。
　　“你……”书文安张嘴。
　　“什么？”
　　“你……”书文安说，话没说完，毫无征兆地笑起来，端着酒杯，靠着沙发，笑得肩膀都在发颤，周霆山仰头喝干净玻璃瓶的最后半口酒，盯着书文安，眼神复杂。

　　书文安笑了半分钟，笑得嘴角发酸，仰头抵着沙发，半阖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余光里忽然有人影靠近，书文安侧头，直愣愣看着来人：“你是不是听见我下午的电话了。”
　　周霆山点头，没有犹豫：“刚好路过。”
　　“听见什么了？”书文安嘴角还带着笑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周霆山正色，实话实说，把文韫强调书文安年纪，责问书文安是不是想要四十岁才成家那段大概复述了一遍。

　　“出去晾衣服，刚好路过。”说完，周霆山解释。
　　“嗯。”书文安点头。
　　早该料到，他接电话时因为害怕听不清文韫的话，话筒声音调得很大，和正常说话几乎没区别，房门隔音又不好，听不见才怪了。

　　房间又是一阵寂静，书文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个字也不想说，不知道过去多久，旁边的人忽然出声。

　　“我来你这儿你会不会烦？”周霆山表情认真，书文安想也不想摇头。
　　周霆山似乎不相信，书文安无奈：“你不烦。”
　　说完，书文安垂下眼皮，“我偶尔也会觉得无聊。”

　　得到想要的回答，周霆山满意了，转过头，感慨似的来了句：“我们还挺合适。”
　　听清这话，书文安心头莫名一跳。
　　“我喜欢你这儿。”
　　“为什么？”
　　“不知道。”
　　“……”书文安侧过头，看着周霆山不说话，周霆山垂着眼，无意识转着手里的酒瓶。

　　“在外面飘久了，就想回一个熟悉的地方。”周霆山慢慢说，“你家比我家舒服。”
　　“……”书文安没说话。
　　周霆山知道书文安想问什么，继续道：“我也有其他朋友，但是……”
　　“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朋友、爱人、孩子、父母，我……”
　　周霆山顿住，抬眼看着书文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不想这个熟悉的地方有你不熟悉的东西？”书文安试探道，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是这样，周霆山怎么不买个自己的房子。
　　但他没想到，周霆山点了头。

　　书文安不解：“我这里没有你不熟悉的东西？”
　　“不是。”周霆山转头，“不是东西，是人。”
　　“你这里没有其他人。”
　　书文安一怔，看着周霆山，懂了又好像没懂。

　　“所以我说我们合适。”周霆山笑笑，没再说话。
　　书文安脑子里的混乱被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替代，好一会儿做不出反应。
　　什么没人，什么合适，乱糟糟一团，像颗理不清头的线团。

　　“书文安。”周霆山忽然又说，打断了书文安的思绪，书文安抬起头。
　　“你什么时候结婚？”

　　“……”书文安沉默。

　　“你结婚我就不能来你这里了。”周霆山放轻了声音，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很不合适，背后的心思，甚至已经越界了。
　　“为什么？”书文安没明白周霆山脑回路，“你随时可以来。”
　　“不。”
　　“……”

　　书文安不明白周霆山的意思，但他能感受到对方情绪似乎因为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下意识安抚。

　　“我不会结婚。”书文安说：“至少目前不考虑。”
　　“不担心你妈不高兴。”
　　书文安无所谓：“还能揍我？”
　　闻言，周霆山短促地笑了声，歪头看着书文安：“那我以后还来你这儿。”
　　“嗯。”书文安点头。

　　周霆山喜欢他这儿，他就不喜欢周霆山来他这儿吗？
　　没有，而且挺喜欢的。

　　“不出去住了。”周霆山又说，书文安想想，大概知道周霆山的意思，点头。
　　周霆山笑出声，书文安感觉一道带着温度的气息扑在下巴，一定睛，看清咫尺之外周霆山的眼睛，深处还映着自己的影子。

　　周霆山眼睛不大，双眼皮很窄，眼型很漂亮，眼珠黑白分明，黑亮有神，很大程度上削减了他身上疏远，冷淡的气质。

　　不过书文安也从不觉得周霆山冷淡，在像这样被对方眼含着笑注视时，他甚至觉得周霆山是炽热的。

　　“笑什么？”书文安说。
　　闻言，周霆山笑的更开心，举起两根手指，还没出声，就被书文安笑着握住。
　　“别闹啊。”书文安把周霆山的手压在沙发上。
　　周霆山当没听见，仔细看着书文安的反应，又凑近了些，“书老师还站得住吗？”
　　“……”书文安不出声。
　　“要不要扛你回卧室？”
　　“用不着……”书文安话没说完，手底下的手忽地挣开，周霆山站起，一把将书文安横抱在身前。

　　“哎！”书文安惊恐地叫了声，下意识就要往下跳，周霆山当然不会给书文安机会，掂了掂怀里的人，快步朝着书文安卧室走去。

　　“周霆山！”书文安提高音量，他身体悬空，一侧身体紧紧地贴着周霆山，陌生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周霆山毫无反应，几大步来到书文安门前，一脚踹开卧室门，肩膀撞开墙上的电灯开关。

　　“放我下来！”进了自己的卧室，书文安不自在到了极点，看见周霆山朝床走去，忍不住挣扎。

　　周霆山没料到，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刚想停下脚步，不料一脚绊到书文安床前的地毯。

　　砰——

　　一声巨响，两人齐齐砸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