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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过年 ...

  •   从继闻会馆取回剑匣和装着案卷的木筒,楚渊清与夙玖又绕了一趟府衙,把案卷交到了葛邕手上。
      谢绝赏赐后告辞出门,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隔着一条街的另外一边有人高高兴兴地喊他们:“楚大哥!夙大哥!”
      转头看去,一个深色皮肤的少年郎正端着碗喝了一半的茶汤,兴奋地穿过人群朝他们冲了过来。
      茶摊老板正在他身后抻着脖子瞧,满脸写着忧心,似乎生怕这莽撞小子把自家陶碗撞砸了。
      楚渊清不禁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小余桐的脑袋,领人回到茶棚,又多要了两碗茶汤。
      老板顿时换了个笑模样,上茶汤的时候还给黄余桐多说了几句好话:“这小哥人真好,手脚勤快着呢,一大早就来了,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早间忙碌的时候,还帮衬小人了几把。”
      黄余桐圆圆的眼睛也正亮晶晶盯着夫夫二人瞧,闻言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大叔人也好,留我在这儿待了好久,一点儿都没催赶我。”
      夙玖心情也很好,听罢,掏了粒碎银子塞到老板手里,吩咐道:“再来两碟小菜,多的不用找了。”
      老板笑逐颜开地领钱去了,夙玖拍了拍黄余桐的肩膀:“好小子,你怎么知道要在这儿等我俩的?”
      黄余桐道:“出发之前端木大哥跟我说的,他说要是寻不到人,就在衙门口蹲着,这地方不会跑,又人来人往,两位大哥若要寻我,很可能也会来这儿,多半能碰到。”
      楚渊清佩服地点了点头,又遗憾似地叹了口气,道:“端木心思敏捷,心细如发,原该前途无量的,至少也是个像何先生一样的清吏,可惜……”
      黄余桐立刻道:“楚大哥放心吧,端木大哥身体已经大好了,现在去义学教书呢,每月还能赚些公家给的散银,人也比早前时候精神多了。小欢除了偶尔来店里帮忙,其他时候闲着没事,常常去听呢!说讲得可好了,连好些其他书塾的老师都专门去听。”
      “那章家的老太太养得怎么样了?”夙玖问。
      黄余桐道:“章奶奶身子骨也好了不少,晴朗天气都会出门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她老给我们做好吃的,跟隔壁的杨奶奶关系也可好了。”
      夙玖又问:“生活还安稳吗?没人上门寻不痛快吧?”
      黄余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有章大哥在呢,没人敢来,两位大哥放心吧。”
      他随即兴奋地将这小半年京里发生的事和家里店里的近况一一跟楚夙分享了个遍,讲得又连喝了两大碗茶汤,最后不得不跑去衙门里寻个地方解手。
      总而言之,大家过得都挺好。
      楚渊清完全把心搁回了肚子里,笑着和夙玖小小地碰了下碗。

      黄余桐自小长在关内,对关外风景新鲜极了,看哪儿都觉得有趣,楚渊清便和夙玖商量,在伯阳府多盘桓了几日,带黄余桐好好逛了逛周边景致,还在集市上买了不少年货,三人手不够拎,只得租了个驴拉的板车,大包小包地堆了一多半。又去控扼东西往来要道、杂货最丰富的锁天关扫了几天货,将整车装满才罢休。
      留宿锁天关的最后一天下午,黄余桐跑去灯市上买昨天看好但纠结半天没舍得花钱买的小花灯,夙玖也拉着楚渊清出门逛街,在锁天关的那条东西向主街上闲闲溜达。
      ——上次这么逛,还是“苏九儿”和“楚元卿”并肩走在这里呢。
      楚渊清想着,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望了眼身边的阿玖。
      夙玖也在笑眯眯地瞧着他,眼中满是昂扬得意的神采,正是楚渊清爱极了的模样。
      楚渊清不由潜心欣赏起来,二人就这么互相对视、越走越缓,乃至当街停驻,只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
      直到一声熟悉的吆喝传来:“哟!贤伉俪请好啊!又来光顾小店的生意?”
      夙玖眼睛一亮,一声“贤伉俪”叫得他浑身舒爽,立刻拉着元卿朝那家小店走去,还笑吟吟地跟老板打招呼:“请好请好,我们来看看宝贝,最近有什么新鲜东西吗?”
      这家也是以珠宝为主、东西杂货为辅的铺子,夙玖对珍宝珠玉如数家珍,一眼就能辨清优劣好坏,在琳琅满目的镯、环、坠、佩、簪等等物什中,三两下就扒拉出了其中最有性价比的两个。
      “哟,客官好眼力。这环虽然小,不太卖得上价,但玉料绝对是顶尖的,而且还是其中最剔透的玉芯打磨而成,是咱家工匠不舍得弃料,才专门费心磨出来的。”
      老板一通天花乱坠地吹捧,最后小心翼翼地报了个价。
      夙玖挑眉看他,笑道:“内行人不说外行话,高了些,是不是?”
      老板赧笑起来,正要开口缓颊,便听夙玖道:“无妨。老板说话好听,小爷喜欢,高些就高些,我乐意付这个钱。”
      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痛快地拍在了老板手上。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连着串儿地夸夙玖大方、豪气、财源滚滚云云。
      夙玖将玉环塞进衣裳内侧的布袋里,而后抬手竖起食指摇了摇,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老板一呆。
      就见夙玖与一旁的楚渊清十指相扣,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出门去了。
      老班立时追了出去,嘴里变着花样地喊着什么“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之类的吉祥话。
      直到远得听不见了,楚渊清才止不住笑出声来。
      夙玖也嘴角噙笑,得意地冲他眨了下眼睛。

      天山派地处天山山脉中段的日照峰,朝北再越两个山头就是天山的主峰,被惯称为“天山雪顶”的所在。
      可供车马上行的缓坡最高只能通到日照峰的中段,再往上去就得走青石台级、靠人力搬运了。
      板车上大大小小打了小二十个包裹,他们三个人,怕不是要来回好几趟……
      黄余桐有些苦恼地想着,边又看了眼一旁的楚渊清。
      楚渊清留意到他的视线,微笑道:“不急,咱们回来的消息一早就送到天山了,天山派人虽不多,但二十来个弟子总是有的。”
      黄余桐勉强放下心来。
      夙玖也不担心这事,按照小师兄的说法,元卿在天山人缘极好,喊人来帮忙肯定不在话下,顶多来回两趟,不会再多了。
      但夙玖到底小看了自家元卿的“魅力”,小驴车才刚刚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就乌泱泱出现了一大群人,个个身着天山派弟子服饰,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全都眼巴巴看着这边。
      远远见到车马趋近,众人就渐渐沸腾起来,看清车辕上坐着的楚渊清,顿时蜂拥而上,跑得最快的那个直接扑进了楚渊清的怀里,抱着腰身不撒手,嗷嗷直哭——跟昔日在泰山见到楚渊清的小师弟一毛一样。
      楚渊清已跳下车来,笑着揉了揉师弟的脑袋,一时间山道上“大师兄”的唤声此起彼伏,一个抱完就紧接着下一个,上一个抱得久了些还会被下一个扒走。
      一个两个的不老实,手在自家元卿的腰上摸来摸去……(夙玖滤镜)
      夙玖看得脸都绿了,一旁轮不上的小师弟还在酸酸地添油加醋:“夙师弟,看见了吧,大师兄这个天山派最招人稀罕的师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你能独占大师兄这么多月,运气真好。”
      “啪”地一声,是夙玖生生掰断了车辕边角的木块。
      熬了小半天,“感人”的久别重逢终于告一段落,师弟们一人一个包裹,转瞬之间就把满当当的小驴车搬空了,两手空空的黄余桐脸上还残留着震惊的余色,随在最后,同寻完大师兄抱抱又跑来找他叙旧的小师弟热闹地说起话来。
      夙玖将一肚子火硬压了下来,别扭地攥紧了自家元卿的爪子,还故意挽得紧紧的,像极了死命看守自家宝贝的守财奴。
      楚渊清苦笑着瞧他,边同每个好奇地看过来的师弟介绍夙玖。
      ——是景和真人新收的小徒,也是大师兄的爱人。
      这句话上山的一路楚渊清重复了许多遍,夙玖越听心里越踏实,越应心里越得意,那点莫名积攒的火气也就渐渐淡了。
      安排师弟们先将买回来的年货分门别类地归置好,楚渊清牵着夙玖去后殿寻景和真人。
      早早便等在那里的景和终于盼到了弟子进门,含笑看着楚渊清和夙玖同他行礼、齐声同称“拜见师尊”,高兴地连应了两声,又关切过问了一番泰山分手之后的近况,得知一切都好,才放心又欣慰地点了点头。

      天山派人手不多,平日里的杂役都是弟子们分工轮值,到了过年这种需要上上下下全面大扫除的时候,就得全员铺上。
      楚渊清和景和真人一起去洒扫天山雪顶,夙玖则拎着笤帚到了后厨,和小师弟一块儿清理膳房,一同来帮忙的还有到天山做客的黄余桐。
      膳房的外墙上高高挂着一片奇怪的物件,是个半尺来长的梭形,又软又薄,看着黄白相间灰不拉几,但细细嗅来,隐约似乎还带着点异香。
      夙玖站在它前面看了半天都不确定是不是该扔掉,只得叫出正在膳房里抹桌子的小师兄。
      小师弟跑出来看了一眼,了然道:“这个啊,这个别扔。这是我小时候大师兄从后山抱回来的宝贝食材,一株超级大的彩色雪莲,得一尺多宽吧,我都抱不过来,还是蓝紫色的,可好看了,而且又甜又香,煮起来特别好喝。我那会儿才四五岁,别的都记不清,但还记得那个好喝的感觉呢……”
      黄余桐也跑来凑热闹,和小师弟你问我答地把细节还原得更丰富了些。
      夙玖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望着那片硕大的花瓣,不禁回想起阁外楼谷外元卿讲完此事之后止不住的笑。
      还以为是元卿自己随口胡编、见诳到他信了所以才笑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啊……
      不知为何,夙玖心里竟渐渐泛起了一点甜,丝丝缕缕地缠在心底,让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手里的笤帚。
      就像抱着自家元卿一样。

      转眼到了除夕,从山下买回来的烟花爆竹已经陆陆续续地消耗了一小半,为了保障之后十来天还有响可听,景和真人干脆将堆放爆竹的仓库钥匙握在了自己手里。
      小师弟缠不来玩儿的了,只得拉黄余桐去耍别的。
      依着以往的惯例,众人在天山派主堂摆了一大圈桌椅,以楚渊清为首,诸弟子先挨个给长辈们敬拜贺年,景和真人也顺势将夙玖介绍给了所有叔伯们认识。
      许是事先已经私下简单交流过,夙玖的临场表现也十分乖巧可人、颇得诸位长辈喜欢,于是人人都笑盈盈地应承下来,还多半会额外关照些两人一起好好过日子云云,夙玖都认真听着,一一郑重应下。
      至入夜时分,堂内已灯火通明,天山派所有人先围聚在桌边一起包些面点饺子,备菜备料,准备跨年用的晚食。
      七师弟邹裕安从关内寄来的一大兜野味前日也到了,包裹里除了处理过的咸肉腊肉,其余都是活物。陆师叔一面骄傲徒弟长脸,一面又心疼徒弟破费,连连出声劝阻要取来切肉的弟子:“少些少些,省着点切,得一直吃到出正月呢。”
      大家纷纷哄笑起来,一时堂内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夙玖的嘴角也一直没压下来过,他有生以来头次这样一大家子在一起热闹地过年,眼睛一直四处瞧看,忽地发觉了一点奇怪,不由靠近了楚渊清问:“元卿,天山派没有女弟子吗?”
      楚渊清微微怔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才发现今年有家眷的师弟和师叔伯都不在山上,边对夙玖解释道:“对。天山上其实有两个门派,除了源自中原武林的天山派,还有源自西域的天琴派,女弟子多在那边。两派素有渊源,剑理相通,所以若有出生在天山的女孩,都会送去那边教养。听师父说,我母亲昔年就是出自天琴派,刚巧与父亲同年下山游历,日久生情,才谈婚论嫁的。”
      夙玖好奇道:“元卿还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吗?”
      楚渊清摇了摇头:“他们在我两岁的时候就过身了,人是没什么印象,但我见过画像。就在我房间里,晚上回去就找给你看。”
      夙玖立马答应。
      热闹喧嚷直到子夜时分,长辈们熬不住时辰,已纷纷离席就寝,只留了一帮年轻弟子在堂里胡闹。
      老人家一走,大伙更是彻底放飞,有的聚众划拳,有的捏起嗓子拉人在堂中央演曲、吆喝着要讨个满堂彩,有的干脆醉到倒地不起、抱着淌了半坛酒水的酒坛子咂么嘴。
      楚渊清也有些醉了,脸蛋红扑扑地倚在桌上,朦朦胧胧地望着正在和其他师弟们应酬的阿玖出神。
      夙玖凭借自己千杯不醉的本事把年纪到了的天山众弟子挨个灌了个遍,同众人打成一片的同时,还成功赢回了一个“俏刘伶”的美名。
      等回到元卿身边,望见自家元卿水润润的眼和眼尾那点抹了胭脂似的红,眸中还晕着迷迷糊糊、倚赖亲昵的可爱神情,映在夙玖眼中,简直又诱又魅、又纯又欲。
      夙玖身子一热,忍不住俯身,轻轻浅啄了一口元卿仍残留了一点酒渍的嘴角。
      楚渊清下意识衔了回去,竟浑然忘我似地,在混沌的喧闹中,自顾自揽住夙玖深吻了起来。
      直到被众人的欢呼鼓掌声吵醒,楚渊清才蓦地清醒过来,顿时红透了面颊,佯醉似地垂头埋进夙玖的肩窝,实则羞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夙玖拥着悄悄害羞的爱人,心情无与伦比地雀跃欢欣,笑着斥退了众人,半拥半抱地将人带回了房间——作为楚渊清的伴侣,夙玖自然与他宿在同一张床上。
      至于大年夜究竟是如何过的……
      咳咳,总之,当事人夙玖可以作证,在除岁的阵阵爆竹声中,元卿低沉魅人的声音也吟得极为好听。

      初一清晨,夙玖难得比楚渊清醒得还早。
      怜惜地拢着倦极了仍贪睡的爱人腻了好一会儿,夙玖才恋恋不舍地爬起来穿衣出门,打算去把昨夜被折腾得一片狼藉的大堂收拾收拾。
      刚一出门,就瞧见精神奕奕的小师弟跑进院里来,一见面就高兴地同他打招呼:“新年好啊!夙师弟,你也起得这么早。”
      夙玖连忙叫他悄声,边道:“元卿还睡着呢。新年好。小师兄,你是来找元卿的吗?”
      小师弟诧异地看向紧闭的房门:“诶?可是,往年这时候,大师兄该带我们去收拾正堂了……”
      夙玖立刻道:“我跟你去。小师兄,元卿昨夜累得不轻,我们体谅体谅他,让他再睡会儿吧。”
      在去往正堂的路上,聊着聊着,小师弟忽然想起了件旁的事:“对了,夙师弟,大师兄的生辰,你打算送什么礼物呀?”
      ……?
      什么?元卿的生辰?!
      夙玖大吃一惊,胸口随即浮起了一点懊恼的情绪,略带心虚地问:“不知,是……是哪天?”
      小师弟眨了眨眼睛:“正月初四啊。难道大师兄没跟你说过?”
      夙玖摇头。
      小师弟道:“也是,大师兄确实不怎么在乎这个。往年他常常一过初一就进山,错过了不少次呢。但今年有你们在,我猜他应该会留在门里,所以还是准备了一点……”
      夙玖听着,边伸手摸了摸腰际。
      他的确有一个礼物想送给元卿,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能送出去了。

      生辰之于天山弟子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大日子,除了代表成年的冠礼,某人的生辰庆贺往往不会惊动太多人,至多是同一位师父门下的师兄弟互相之间赠礼一二。
      这也是传承了天山派内的一贯作风——勤俭节约,不铺张浪费。
      也因此,楚渊清其实并未将正月初四这天多么放在心上。
      相较之下,夙玖的生辰八月初五,他反而记得更牢些。
      但夙玖可是已默默紧张三天了。
      初四一早,天还未亮,夙玖就偷偷爬下床,先把自己美美地拾掇了一番,悄无声息地将自个儿溜溜编了两天整的坠子挂在了元卿醒来后一睁眼就能瞧见的地方。然后赶去厨房,高高挽起袖子,从和面开始,抻了一碗从头连到尾、半点不断的长寿面。
      汤底用的还是昨天煮透了的鸡汤——是前日夙玖偷摸同天山派最讲究吃的师兄那里特别请教来的做法,步骤上虽然繁琐许多,但吃起来口感会全不一样。
      那边厢夙玖在厨房里忙碌,寝屋内,感觉身边冷了的楚渊清也有些睡不踏实。迷蒙地探手摸了两把,发现身侧已空空如也,人不由清醒了些,睁眼朝旁边看去。
      ……被单都凉透了。
      夙玖不知已走了多久。
      楚渊清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刚支起身想去寻寻,便感觉有什么轻柔地拂过了额头。
      楚渊清怔了一下,仰头瞧向上方——
      一个红绳编织的坠子正被布条绑着悬在帐顶,坠子的长穗刚好垂落到他的头顶。
      像是阿玖故意挂在这里的……
      楚渊清心生好奇,伸手把它解了下来,摩挲着仔细打量起来。
      那是夙玖从锁天关淘来的其中一个圆环,环径不大不小,戴在指头上嫌大些,当做玉环挂在腰间又嫌小了。
      夙玖显然也觉得只一个玉环不够好看,于是用长长细细的红绳绕着玉环编了一圈结扣,上方是一个固定用的绳圈,下方还连着一个大大的平安结。
      楚渊清抚着平安节下的坠穗,看红绳一缕缕从指腹间滑过,怀想着锁天关时意气风发的夙玖,默默地发了会儿呆,突然记起今日是正月初四。
      啊……原来是生辰礼物啊……
      楚渊清一瞬了然,心里蓦地泛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连带着身上都小小的战栗了一下。
      并非是冷,更不是疼痛,而是……像突然咽下了一大口蜂蜜,被甜到酸涩腻口、浑身发麻,大抵……那样的感受。
      将玉环握入掌心,楚渊清拉起被子,又躺了回去。

      夙玖端着长寿面进门时,楚渊清仍沉酣地睡着,就像方才不曾醒过一样。
      夙玖把面轻轻地放到桌上,合衣躺到元卿身侧,呵了呵手,才去揽爱人的腰身。
      楚渊清似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无比自觉地拱进了他的怀里,却被衣上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顿时清醒过来。
      夙玖正笑吟吟地瞧着他,见他醒了,俯首吻了吻他的额头,小声道:“生辰快乐,元卿。”
      楚渊清先是稍稍红了脸,却未同以往似地害羞避开那般宠溺的目光,反而主动拥住了夙玖,将自己奉了上去。
      夙玖一面沉溺地吻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了另外一枚更大些的的圆环。
      ——他一早就想好了,有个合适的地方,戴起来一定特别漂亮。

      结果放纵过了头,夫夫两个一直滚到了午前才罢休。
      夙玖早起用心拾掇的打扮早被卸了个干净,精心准备的长寿面也凉成了一坨,楚渊清拦住想把面倒掉重做的夙玖,只运起内力稍微加热了一下,就三两口吞了下去,连碗底的汤糊都扫了个精光。
      夙玖心疼地揉了揉元卿的肚子,忐忑地嘟囔:“不会吃出什么差错吧……”
      嗯……有些酸了,有点咸,麻味有点重,面也软绵绵的,不够筋道……
      但毕竟是夙玖亲手做的,楚渊清吃得很开心,上述问题便当全不存在,笑眯眯夸奖道:“好吃的,阿玖的手艺真好。”
      说罢,自己忽地一顿,忽地赧了脸颊,甚至连耳廓都红了起来。
      夙玖一眼瞧见,哪能不知道元卿方才想到了什么,立马把人抱住,眼睛亮晶晶地笑说:“对对对,我手艺可好了,一定好好喂给元卿——”
      “你……唔——!”
      楚渊清不禁羞到生气,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夙玖麻利地堵住了嘴。
      (结果晚上才拿到了师父和师弟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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