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玉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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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小餐馆，司楚听队里人赞扬了好几次后，叫上了陶之秦年和苏打。先到的依旧是司楚和秦年，陶之拐了苏打踩着点到。
“你的脸……是智齿疼么？”司楚拖起陶之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陶之戳了戳脸颊，“他们很安分啊。”
“那怎么肿了？”
“那是胖了。”苏打一语点明。
“对哦，还有胖这个词……”司楚再次仔细看了看陶之，确定了苏打所说。
“啊！”陶之兴奋起来，“那我是要投身减肥事业了么？”
“唔，其实也不用啊。”秦年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嗯，你看你稍微胖点了，手指也有肉了，挺好看的。”
顺着他的话，陶之迟疑的举起了手——原本细长纤瘦的手指多了几分肉色，显得水水润润，在透过玻璃的阳光下透着隐隐玉色。苏打不客气的一把抓过反反复复欣赏了一遍：“以前就觉着你的手好看，没想到胖一点能好看成这样。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你这脸司楚都比不上啊。别想着减肥了。”
“说着玩呢，哪会当真去减。”
“以后汤我还是中午给你送去吧。晚上吃太好，对肠胃也是个负担。”
四菜一汤依次上桌，份量和口感都达到了众人的期望值。陶之对于干椒鸡翅的兴趣超出司楚的预期，只得再上一份，等待的空当提到了即将迎来的五一假期。李教授有提前知会秦年五一有事，秦年觉得时间不多不想来回折腾。陶之才想起七天的假期已经缩短到三天，掰掰手指算了算，除去来回，在家也只能呆上两天，一时纠结了。司楚说谢冉不回去他想陪着，但是不放心陶之一个人回去。苏打表示小情学校有事也不回来，如果陶之不走，正好两人出去溜达溜达。陶之决定纠结下，隔天给答复。
隔天的陶之在教室里撕了一页纸裁成二十条，十条写上“回”十条写上“不回”，正一个个折起准备抓阄的时候，听见广播响起：“英语系01班陶之请听见广播后，速到教导处。”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中，不甘愿的收起纸条夹进课本，慢慢挪出教室。
走进教导处，还没来及说声“老师好”就被责备了“怎么来这么慢。”
“因为想不起来你姓什么，苏打又没回我短消息。”陶之当然不会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只是站在门口，把课本抱在胸前，努力聚焦双眼看向教导主任的方向。对于她的不声不响，教导主任倒是显得很满意，点点头安慰她：“你也不要害怕，不是因为你的事情叫你来的。”看了看陶之“恭敬”的眼神，“开门见山吧，施礼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及时煞住了因为惯性蹦到嘴边的“那谁？”，陶之想起施礼是自己室友这么一回事，又仔细回忆了这几天的相处：“她说她想不通我为什么学不好日语还要选日语做第二外语。”
教导主任扶了扶眼镜：“生活方面呢？”
“她说天热了买一大挂香蕉很容易坏，而且宿舍里会有味道，让我少买点。”十来分钟越来越隐私的问题迫使陶之领导人际关系那块的脑细胞运转起来，意识到问题背后的问题，陶之渐渐显出不耐烦的神色，“老师，我和施礼在兴趣爱好人际之间都没有什么交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亲密的交谈烦恼的倾述。不知道的事情我没办法给你满意答案，也没兴趣被知道。老师，我的专业课还没有结束，我要继续去上课了。”
吃过晚饭，回到宿舍，打开门，陶之看见施礼坐在窗台上，注视着门口：“有事？”
“教导主任找你了？”施礼跳下窗台，顺手关上窗户。
“嗯。问了几句话让我走了。”
“我怀孕了。”
“哦。”陶之晃晃鼠标，结束了电脑的屏保，点开文档开始工作。
“喂，你都不问问什么么？”施礼感到焦躁，在宿舍里绕着圈圈。
“准备留还是流？留的话祝福你们一家。流得话，如果需要我帮忙，那么还会有三个人知道，司楚，苏打，秦年。”陶之转过椅子看着施礼。
施礼停住，扯了扯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自然是流。自然需要你帮忙。”
陶之转过身，打开课本，抽出二十条纸条扔到垃圾桶里。
施礼想去小医院的念头被陶之一句“麻烦你先写好遗书压在枕头下面，并且说明我不知情吧。”打消了。
“是啊，总不能再赔上自己的命，都无法给家人一个交代。”施礼淡淡的叹了声，取出两个信封递给陶之，“这个是我准备的手术费用。这个是之后的生活费，若是不够你先帮我垫着。”陶之收下，所在书桌抽屉里，拿出纸对着电脑写写涂涂。施礼凑过去看了会，轻笑出声：“你这是在给我写休养的食谱？炖的出么？”
“你有荣幸第一个知道炖出的是什么。”陶之一脸严肃，看见施礼“这一定是个玩笑吧”的表情，才笑道，“所以大概会让秦年知道。”
告别的日子定在了四月二十七号——外地学生选择提前返家老师睁眼闭眼的时候。一大早，施礼往常一样抱了本书去图书馆泡了一会才慢慢走出校园登上了公交车。陶之和苏打则直接去肃隐，从易水寒手里接过车钥匙。苏打惊讶于陶之熟练的换挡挂挡倒车起步，眼睛瞪得老大。陶之笑笑：“以前包正在修理厂上班，节假日不是很忙会偷着带我开着在厂子里溜达。我就顺便学了下，高考结束就去考了驾照。”
苏打清清嗓子，翻看陶之从宿舍里带出的本子：“这些留着，你我以后生小孩都用得到了=____=。”
“心理上的伤咱们没办法了，生理上的要尽力。”拐过一个路口，陶之把车开进超市停车场，和苏打一起买回了些东西，“小票留着记账。”
苏打慢之又慢的点了三次头。
两人按着施礼的短信找到她时，她已经挂完号等着床位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苏打习惯又不耐的浏览着手机上的新闻，一条接着一条。陶之则上上下下跑了两趟。等到施礼惨白着一张脸拖沓着两腿走出那间器械冰冷医生护士麻木的房间时，迎接她的是推着轮椅的陶之和抱着粉红色毛毯的苏打。身体在痛着，她却管不住自己的嘴角，扯出了惨烈的笑容：“我艹，粉红色。”
陶之翻着小本子说：“不能吹风。”关上了宿舍的窗户和门。
陶之继续翻着小本子说：“要保暖。”掏出了施礼洗干净收在厨里的冬鞋和棉睡衣。
陶之来回翻着小本子说：“要卧床静养，要少喝水，要……”施礼一一照做，毫无疑义——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面对汤水端到床边，擦脸都代劳的认真严肃的陶之，施礼连上厕所都裹着那条粉红色的毛毯。
司楚说：“要有头有尾。”陶之慎重的点点头。
秦年说：“猪肝红豆红枣都能补血。”陶之嘱咐：“没盐没油最好了。”跟前跟后在秦年身边打下手，拎着一罐罐汤往施礼肚子里灌。
短暂的假期很快过去，没有流言蜚语没有教导主任没有医生嘱咐的并发症，除了某天晚上陶之被悉悉索索的声音扰了好眠，迷糊间听出是施礼压抑在喉咙的哽咽。
“怎么了？”陶之摸黑走到施礼床前，抱住她蜷缩的身体。
“我梦见，梦见一个小孩子，他坐在我这里，说，说他好痛，好痛。”施礼抽噎着，两手拢在小腹颤抖着。
“没事了没事了。”陶之一只手抚着施礼披散的发，一只手搭在施礼的双手上，“这就是你需要面对的现实和社会，这些痛，就当做你进入人世的敲门砖吧，去找个更好的人家。”施礼渐渐的睡过去，陶之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就着环抱她的姿势睡著了。
以如此高难度睡姿睡了大半夜的后果，除了肌肉僵硬手脚麻木，还有喉咙疼——陶之不幸的感冒了。被她抱着的施礼因为还裹着粉红色的毯子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施礼内疚，急急忙的去找了司楚说了前因后果让司楚送陶之去医院。司楚却耸耸肩，不以为然道：“你呢没课的时候继续床上躺着，汤也继续灌着。陶之那里你让苏打多给她灌点水，热得，两三天就没事了。习惯就好。”施礼虽然疑惑，但是看着司楚笃定的样子，也只能怀揣着不安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宿舍。
下午的时候，司楚的笃定显然失了效，陶之发起了高热。施礼给她量了体温，急忙招来了苏打。苏打一看温度计赶忙叫来了司楚和秦年。不算宽阔的寝室里挤着四个人立刻显得拥堵。陶之迷糊间坚决的拒绝去医院，司楚碍于空间只能焦急的抓头：“怎么说热就热起来了呢。”苏打凉凉的说：“照施礼说的情况，不会是婴灵的报复吧。”下一秒就被司楚招呼了后脑：“乱说什么呢？你最近鬼故事看多了吧。”施礼已然捂着嘴泪眼婆娑，“你别听苏打乱说，我妹她也有一年多不生病了，这次大概趁着感冒体内病毒就造反了，白细胞忙着镇压才引发才发烧的。”秦年扶着施礼回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等我一下，一会一起送她去医院。”
秦年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个通透的玉镯，二话没说准备往陶之手上套。
“东西不能乱给。”司楚长臂一伸阻了他。
“这镯子我小时候的，开过光。宁可信其有吧。病好了再还我，你看我现在手这么大，放着也是浪费。”秦年推开司楚的手，给陶之套上了玉镯，“赶紧带她下来，我推车送她去医院。”
“回头病好了记得怪秦年。”司楚不厚道的说，不顾陶之的坚持连被带人一正抱了起来。
去到医院屁股挨了一针的陶之第二天退烧了，感冒的症状也在三天内迅速消退了。找回味觉的当天，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到了小二楼，陶之何其爽利的丢出五张饭卡点了一桌子菜。和司楚争抢最后一块排骨的时候，玉镯敲到了瓷碗的边缘：“啊我都忘了。辰辰哥我马上还你。”说完顾不上那块排骨就去下镯子。
“师兄，原来你在这里。”稍微有些低沉的女声插了进来，“这些是你朋友吧？你们好。我是秦年的师妹。”
“她是李教授的女儿。新学期就是研一的新生了。”秦年看着陶之和玉镯较劲，把手勒的通红，“你……”
“这镯子。”李师妹自来熟的拉过陶之的手，“这么好的玉现在已经不多了哦，这么粗暴的对待她她会哭的哦。”
“回去拿肥皂下吧。不急着么一时半会。”秦年安抚着。
“哦。”陶之不甘愿的停了手，从司楚碗里叉回尚且幸存的排骨，“一起吃个饭呗？虽然没排骨了。”李师妹没有推辞，落落大方的坐下一起吃了饭。饭后，李师妹道了谢去找自个爸爸熟悉校园环境。
四个人沿路往宿舍走去，司楚突然问到：“你五一没回去，不会就是接待这位师妹吧。”
“嗯。”
苏打忍住回头的冲动，用眼角的余光瞥陶之。陶之握着玉镯低头思量：“辰辰哥，要是肥皂水也不管用怎么办？”
“继续带着。”
“啧。”陶之伸了伸懒腰，举高的手在玉镯的衬托下更加的圆润剔透。
四人突然的沉默了，司楚和苏打皱着眉。陶之心情很好的哼歌在前，秦时也一样好心情的看着她生机勃勃的背影，听着她随意哼出的音符。
玉镯到底被陶之从腕上折腾下来，送还了秦年。秦年握着温软的玉镯好一会才拿干净的棉布仔细包裹了放进橱里锁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玉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