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酉酉

12、耳洞

　　校际篮球赛在司楚的全力配合下敲定在五月中旬 ，即五一假后的第一个星期五开始，那一刻杨洋泪流满面——作为感谢，面对体育部长对于陶之的好奇询问，杨洋问心无愧的说自己只是背地里诚恳的和司楚谈了会，并没有见到陶之。
　　司楚知道，这一次基本就是学生时代最后一场篮球赛了，刻意的加强了训练想留下点热血的纪念。而陶之和苏打，则惊讶于他日益渐长的饭量。
　　“哥哥，吃这么多，你的胃真的没有问题么……”
　　“很多时候，我也想问你三餐都有吃的情况下你是怎样解决那些薯片虾条巧克力的。”
　　“好吧。哥哥，请你化思念为饭量，化饭量为能量，化能量成冠军吧。”陶之双手紧紧握成拳。
　　“需要去帮你加油么？”苏打问。
　　“……不用了。”司楚似乎回忆起什么，果断拒绝了。
　　陶之和苏打一脸“正和我们心意”的表情。
　　晚上无聊的时候，陶之丢了手中的书本若有所思的说：“哥哥认真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世界就突然安静了啊。”
　　苏打点头表赞同：“找天陪我去HK吧。”
　　“和小情视屏呀？”
　　“嗯。”身为当地住校生，苏打没有享受到笔记本这个福利待遇。和男朋友也是地下交往进行时，也不可能周末在家通过电话或者视屏一吐相思。而“小情”是陶之对苏打男朋友的昵称——当然遭遇过剧烈的抵抗。但是，在三次被无意喊错名字沦落为“那谁”之后，视屏那边的人无可抗力的接受了“小情”这个代号。
　　陶之说：“有个昵称好搭讪啊。你老让我喊错你名字，伤到我们的感情就算了，连带到我和苏打的怎么办？”
　　“……你就不能用心记住我的名字么？”
　　“用心了，还是记错。不信你问苏打。”
　　“……你怎么不帮她取个昵称？”
　　“难道叫她碳酸氢钠？”
　　“……”收到女友“不要再争辩认命吧”的短消息的人，放弃了最后的口头抵抗。

　　苏打卸下耳朵上简单的耳钉，换上一对比较繁复的耳环，左右晃晃头，感觉不是很自在，又换回耳钉。陶之凑过来摸了摸她长合的一个耳洞：“明天上午没课，陪我去打耳洞吧。”
　　“为什么？”认识陶之这么久，苏打在她身上见过的饰品只有一块生下来就被套上的开过光的玉佩。
　　“陪你去买耳钉的时候，觉得有的做的真的很精致啊。耳朵忍不住会痒痒。”
　　习惯了陶之的思维，苏打只问了一句：“你那个司楚哥哥会同意不？”
　　“……”两人面面相觑。撇开苏打的耳洞是小时候被奶奶亲手扎的，司楚对于街头那些免费打耳洞的小店一向充满了鄙视。什么不卫生，有传染病之类的话，他都表达过。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陶之决定先斩后奏——去大医院的皮肤科，要是司楚抓狂就给他看病例。到时候木已成舟，司楚总不能把自己的耳洞给堵上吧。
　　趁着一早没课，陶之和苏打早早跑到医院排队挂号，交了六十块挨了两枪，附送耳钉一对。出了医院，陶之主动发了条“我打了耳洞，在正规医院打的”的短信给司楚，司楚吩咐她晚饭到肃隐。苏打没义气的跑到图书馆自习，留得下课时候还在忐忑的陶之。当她看见站在宿舍下面的秦年的时候，笑了——不是害怕司楚关心的责怪，实在是担心他会随时随地炸毛。叫上秦年，说不准他就收敛了。
　　“陶之，给你的汤。”
　　“辰辰哥，晚饭一起去肃隐呗？”
　　“嗯？”秦年示意她继续。
　　“你看我打了耳洞呗，司楚那边怕他炸毛拉。”
　　“那汤就一起拎过去吃吧。”

　　果然，看到和陶之一起落座的秦年，司楚的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没出声。陶之暗自舒了口长气。
　　司楚例行询问了医院名字，费用以及消毒情况，对陶之招招手。陶之配合的侧过脸给他看伤处。
　　“肿了啊。这耳钉哪里来的？”
　　“就在医院直接打进去的啊。说是纯银的。”
　　“纯银还肿。逗你玩呢吧。猪头。”司楚很想把那耳钉拿下来仔细研究，但是看见陶之略微肿胀的耳垂忍住了。陶之似乎感觉到他的意图一般，快速的后仰了身子退到安全线后。秦年出声和浆糊，总算让一顿晚饭有惊无险的吃完。

　　隔天秦年在HK和人打了几局DOTA，正摘下耳机打算休息会的时候，左手边某网游专用区突然传来吵杂声。他探身一看——陶之正仰头看着一个将近一米八的胖子——急急忙忙走过去，就听见陶之依旧冷清语调：“我跟你很熟么？姓名都不知道，你就能随便拽我头发？十二年学你白上了么？”
　　秦年听出陶之的怒气，小跑了几步，看见坐在她身边摇头的苏打。
　　“出了什么事？”秦年低声问。
　　“刚打的耳洞不是不方便洗头发么，她就把头发扎起来了。那个胖子过来拽她辫子的时候，碰到她耳朵了，你知道她的泪腺对于疼痛有多敏感的，就这么跳起来了。”
　　“……好端端的干嘛拽她头发？”
　　“陶之玩那游戏自然和他们会搭点话。多说了几次，那胖子有事没事就言语上招惹她。刚才网管路过夸过陶之几句可爱之后，胖子就过来拽了她辫子说她装可爱。”
　　“……这演哪出呢？”秦年挠挠头发，回头看了看一声不吭的胖子，突然灵感一闪，“不会是……”他转头看苏打。
　　“对。用那游戏里的话，胖子的行为叫做刷声望。”苏打无奈。视屏那头看着现场直播，却又看不大清的小情，正活蹦乱跳的要求苏打现场转播。
　　“仇恨了，你还要刷到什么程度？”好死不死，陶之听见了苏打的说法，立刻接嘴。
　　“……”秦年苏打和一些围过来的人们想要照顾胖子的颜面，忍笑忍得很辛苦。小情在另一头直接笑趴过去。胖子的脸色赤橙红绿了一番，动了动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捏着拳头快步走掉了。
　　“莫名其妙。”陶之耸肩，拉了椅子入座。小情通过□□一语道破天机，陶之挑眉沉默了，隔了好一会才皱着眉，“他是小学生么？这么幼稚。”
　　苏打默哀了胖子幼稚的举动，又担心起陶之的迟钝以及冷漠。在十五六岁的年纪，遇到那个早早成熟起来的包正，两人细水长流的恋情却因为现实不能修成正果——这样的经历，这样的一个包正，对于陶之来说是幸运还是悲哀呢。再转头打量了一下皱眉观察着陶之耳垂的秦年，她轻轻叹了口气跟小情说完“下次再聊。我会想你。”，关了视屏。果然，下一秒，秦年就开始撵人回宿舍，然后消失在网吧入口。秦年走了，苏打关机结账，陶之也没啥心情继续游戏，乖乖的被推回宿舍。

　　秦年走出HK，抬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中心的老字号银楼。亮晶晶的首饰们，闪花了秦年的眼。柜员迎上来的时候他还在迷惘。婉言拒绝了柜员导购的好意，他自行在银楼里走走停停，脑海里瞬间闪过“白金彩金自己这身份送了有些尴尬，黄金的估摸着陶之也不会喜欢。”的念头时，位于银楼角落边的一个柜台吸引了他的目光。站在那里的柜员察觉到他的兴趣立刻开始介绍：“这个柜台都是银饰。有喜欢的请慢慢看，不急。”顺着秦年目光的焦点继续说，“这副耳钉前面是真珊瑚的，后面的耳托是九二五纯银，年轻的小姑娘都挺喜欢的……你是给女朋友买么？”
　　“给妹，给朋友买的，朋友。”秦年磕磕碰碰的回答着，仔细挑选了两对，结账后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酒精棉和眼药膏赶回学校。
　　电话叫了陶之下楼，东西一起递给她便走了。
　　陶之打开中国风的小纸盒——半颗米粒大的红色小球附着在银质的耳托上，连接的地方还有细细的银丝波浪状包覆着——愣了。再看另外一盒——长了翅膀的鸡蛋——“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路线啊。”
　　“红色的还珊瑚的呢。总比司楚买的这对好吧。”苏打指指书桌上的另一个盒子——金光闪闪的玫瑰花一副。
　　“我要一天戴一副，不能对两个哥哥的心意厚此薄彼。”陶之严肃又认真的点头。
　　“你只是找借口，少戴这对纯金的吧。”
　　“啧，点明了多没意思。”
　　此后陶之三天一循环在司楚面前招摇着。司楚得知另外两对是秦年送的以后，也只抱怨着：“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杀菌消炎，自然是纯金的好啊。”
　　苏打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