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酉酉

11、饭票

　　英语系体委杨洋最近大半月的日子不太好过——对谁都笑脸相待的司楚，只要看见她，就会立刻板脸转身；找他说事情吧，则是一副“风太大我听不清”的表情。那么明显的不配合，搞得整个体育部都莫名。自然的，嘴碎的人们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谣言在慢慢积累缺的只是个突破口了。
　　终于，在春季长跑总结会议结束以后，体育部长凑到她跟前小声问：“你到底哪里惹到司楚了？再这样下去，下个月的校际篮球赛怎么办？”
　　“春季长跑大一新生没人报名，我着急的时候听见有人说陶之挺能跑，我就把她名字给报上去了……”杨洋在心里唾弃了自己的耳力一千遍。
　　“陶之？……传说中司楚最宝贝的妹妹？漂亮不？”
　　“……部长？”
　　“谁让那小子宝贝的都不让我们见真颜。不跟你闹了。”体育部长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记得你那天是在部里填的最终人员的名单吧？你排除下再回忆下声音呢？”
　　“部长……”杨洋一时感动了。
　　“你和司楚合好了记得告诉我谁是他妹妹哈。”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体育部长挥挥手，“good luck.我走了。”
　　看着部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杨洋双手托腮回忆着部里几个女干部的声音——和记忆里的都对不上号，又想了想隔壁□□的也觉得不是。是个不太熟悉的女声，至少没用共事过。得出这个结论，杨洋拾掇了手边的奖品，又核实了下人员，看见“陶之”两个字的时候，她觉得，也许僵局可以从陶之身上找到突破口。

　　打听陶之课表的时候，杨洋在文艺部遇到一个正在唱戏的女生。了解了杨洋的意图后，女生小声的念叨了句：“那娃居然会和人结怨啊。”随后爽快的拍拍杨洋的肩膀，“与其打听她的课表，不如中午去宿舍C到食堂的必经之路等着。肯定能遇到。”
　　杨洋隔天拿着长跑的奖励，在岔路口望眼欲穿的时候，有点后悔怎么忘记问了那个女生的名字。还好，在她的脖子僵硬之前，陶之和苏打慢悠悠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陶之同学，陶之同学。”小跑两步迎了上去，杨洋扬起最诚挚的笑容看着陶之。
　　“……你谁？”陶之狐疑的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笑得忒灿烂的杨洋。
　　杨洋的笑容没能维持住，一肚子腹稿呛死在喉咙里。她想过陶之的冷嘲热讽，却没想到陶之压根没记住自己是谁。
　　“没跟你商量就给你报名春季长跑的，你们系的体委。”苏打开口，似乎不是为了缓解杨洋的尴尬。
　　“……哦。”陶之犹豫了一下，“那么，你知道我是司楚的妹妹了？”
　　“嗯。”你不是他妹妹犯得着我亲自来么。杨洋腹诽，打足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各种可能。
　　“我不会帮你递情书传口信。手机号码□□号码，身高体重各种喜好也不会告诉你的。”陶之一口气说完，转身绕过她。
　　“谁会喜欢那个妹妹都记不得了，却帮着妹妹记仇的恋妹狂啊啊啊啊啊！我要不是为了搞好下个月的篮球比赛谁要受你们兄妹辆的气啊啊啊啊啊。”任是杨洋再好的脾气，再多的心理准备，到了这一步，也爆破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了。”陶之想捂她的嘴却发现右手是瓷碗左手是筷子和勺子，情急之下翻过瓷碗直接敲了过去。杨洋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碗底招呼脸，懵了。陶之和苏打趁机连拖带拽把人弄到了食堂，“好了，一张桌子吃过饭就没有隔夜仇了。有话好好说。”
　　杨洋缓过神，看着面前的饭菜碗筷一边心里感叹了下陶之和苏打的迅速，一边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平静的开口：“报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道歉。这是学校提供的鼓励奖，请你收好。”
　　“司楚闹你了？”陶之接过杨洋递来的卡片状物体，敲敲桌子，“你该早点跟我说。”
　　“小二楼的饭票。”苏打凑过来。
　　“哎哎，真的。苏打咱值了。”陶之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
　　“体委同学，不如一起去吃顿，化戾气为祥和？”苏打提议，陶之看看杨洋，点点头表示赞同。
　　小二楼的菜色固然诱人口水，饭桌上有个司楚也称得秀色可餐，只是照现在的情形，怕是化口水为胀气吧。之前司楚的态度已经引发了闲言碎语，再来顿饭，说不准“自己对司楚旖旎的绮思”在学校bbs上就得有详尽的文字版了：“红颜祸水，司楚亦如是啊。”杨洋有感而发，赢得陶之和苏打的赞同：“那就不勉强了。”语毕，三人安静的埋头吃饭。
　　“对不起对不起。”楼梯转角处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接着就是女生急忙的道歉，“没烫着你吧。真不好意思。”
　　杨洋突然抬头，刷得转身看向声源：“那个撞到人的女生你们认识么？”
　　“我认识那个被撞的男生。”陶之指指不顾衣服上汤水，风风火火杀过来的司楚。
　　无视司楚近在咫尺的俊颜和杀气腾腾的眼神，杨洋掷地有声的说：“我以我专八听力满分的耳力保证，撞到司楚的女生，就是说你挺能跑的人。”
　　“我记忆里，她没跟我告白过啊。”司楚紧锁了眉头。
　　“她也没找过我给你递情书传口信，打听有得没得。”
　　“她是体育部xxx的女朋友。”杨洋了解到，脱线也是能够遗传的。
　　听到这句，司楚和陶之一起转头看向苏打。苏打清了清嗓子：“这次算是祸从口出吧。”司楚懒得看她高深莫测的表情，一个栗子敲过去。苏打开始老实交代——开学没多久，她和陶之去洗澡，在浴室里遇见两个女生从吵架演变到动手动脚。陶之当时啧了声：“女生打架就是难看。除了拽头发就是指甲挖。”
　　“就为这？”司楚挑起眉毛，“……你们女生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
　　“那些比长城还蜿蜒的肚子肠子我要是能弄清楚，公元前221年灭六国建立秦朝的人，就是我咯。”陶之耸肩，豪气的扬了扬小二楼的饭票，“哪天叫上谢冉姐姐一起去小二楼吃个饭？”
　　“她实习忙着呢。我都只发短信告诉她添衣减衣注意休息。”
　　看见三人完全无视自己，杨洋识趣的扒完饭菜起身告辞。陶之一看时间急忙收拾了碗筷交给苏打：“还好体委同学提醒了我时间。苏打帮我带回宿舍啊，下了课找你拿。”
　　“嗯，你先走。今天汤不错，我喝完。”
　　“才吃完饭慢点走。小心阑尾炎。”司楚嘱咐完陶之，转身看苏打，“陶之能遇见你，真好。”
　　“……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问我愿不愿意娶陶之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么？分手了我就考虑下。”避过苏打丢来的骨头，司楚附赠阳光笑容一枚。
　　苏打感受到周边聚拢过来的视线，如坐针毡，脚底抹油般溜回了宿舍。
　　待到陶之放学来取碗筷的时候，终于爆发：“要被你哥哥害死了啊啊啊啊啊。”
　　陶之问了缘由，一反常态没忙着安抚。脱了鞋上床，把苏打挤到靠墙，沉静了一会问到：“不熟悉的话，根本不会认为我和司楚是表兄妹吧。”
　　“单看样貌，的确。”

　　的确，俊朗的面容使得司楚打小就比别人多占一份便宜。上学以后，俊朗聪明脾气好，深得老师家长的喜爱，简直就是个榜样。一些嫉妒他的孩子，暗地里就去欺负不爱声响的陶之。长大一点，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也不是一个两个，奈何他不理不睬不看，女生们转眼就把主意打到陶之这个妹妹身上。笑嘻嘻的叫着妹妹，让她帮着递情书传口信。陶之也傻傻的帮忙递过几次情书传过口信，司楚这次倒是看了理了，不过一率回绝了。来来往往几次，又有男生堵着陶之让她不许帮谁谁谁递情书传口信。陶之烦躁了，冷眼回绝了所有人。
　　告白被拒绝这回事，总会被传出去，成了学习之余的调剂。有些女生甚至被老师请了家长，站在办公室里大人小孩一起挨训。渐渐的事情就变了味，陶之莫名的成了众矢之的。甚至还有人说出“长这样真的是司楚的妹妹哦。”，“小说里表哥表妹不也是能结婚的么。”这类阴阳怪气的话。
　　等到司楚知道的时候，陶之已经被女生联合起来孤立了。他气得只觉血液倒冲大脑，当场就爆发了：“有道是郎才女貌。你们这些女生，看脸比不上我。看成绩，都在我后面。看心肠，毒如蛇蝎。凭什么跟我交往？凭什么啊？”所有人都震憾了。
　　唯有陶之眯着眼睛：“哥哥，你自恋都这么豪气冲天啊。”
　　司楚一下泄了气。
　　事情不了了之。情书口信没了，生活恢复了平静。只有司楚的豪言壮语时不时被人拿出来模仿一下。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有个宝贝妹妹。不过呢，我妹妹是谁长什么样子，没几个人知道。嘿嘿。”司楚拉了秦年去肃隐喝酒，间或断断续续说些以前的事情。秦年拼拼凑凑，也弄明白司楚这么宝贝陶之的原因：“有些事情，你耿耿于怀的，不知道陶之会不会往脑子里过一过。”
　　“这就是当局者迷。总是忍不住要去想一想。”司楚勾过秦年的肩膀，“你挺了解我妹的哟~来来来再喝瓶我请。再给你说点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嗯。”

　　与此同时，苏打宿舍。
　　“我那个笨哥哥总觉得亏欠了我点啥。啧，难办啊。”陶之递了碗秦年炖的汤给苏打，“你也别和他计较了。”
　　“好吧。”
　　一碗汤加上一段陈年往事，让苏打恢复成平常那个冷静又高深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改改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