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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出征 ...

  •   一个月后。衡国出兵萧国。短短半月,前线连连传来捷报,先锋吴胥在萧国长驱直入,一连攻破八城,直逼萧国城都之下,但因萧国城都地势险要,周围群山为其提供了最好的防卫屏障,久攻不下,吴胥一筹莫展。正在此时,慕容坤奏请皇上亲自带兵与其会合,欲为衡国拿下最后的弹丸之地。
      这几天。王府中上下都在准备王爷出征事宜。出征前一天,宫中设宴为王爷壮行,王爷以及王府中的谋士都入了宫参加皇上特设的午宴去了。
      安柳将鸽子放飞,下了最后一道指令。明天,她会跟随慕容坤一行一同踏上去萧国的路。虽然盖竹开始死活不答应让她冒险,但她以可帮忙打下手的理由唬弄了过去。而慕容坤对盖竹的要求,基本上也是有求必应。
      她之所以想跟去,是想去见见那个所谓萧国的大将:萧元。
      整理好了行囊。盖竹一行还未从宫中回来。安柳走出门去,沿着城墙慢慢散着步。这一个月来,她在王府中得到了不少想要的情报。寻人的事也终究有了方向。而关于今后的路,她有了自己的打算。
      正细细想着今后的事,忽闻远处传来一阵阵嬉笑嘲讽的声音。安柳皱皱眉,朝远处看去,后院中有一处石桌石椅,莺莺燕燕环绕,其中有一个细弱的女人正跪倒在地,不发一言。
      正觉得那身形熟悉,听到人群中为首的女人说道,“菡萏,都说你是衡国第一舞者,王爷最爱看你跳舞,可现今你的腿都残了,干嘛还死皮赖脸待在王爷府不走?莫不是要等王爷赶你?”
      “王爷不会赶我走。”菡萏立即抬头,一脸决断,“王爷于我的恩情,你不会明白。”
      那人一听,咬咬牙,上来就是给她一个耳光:“别妄想了,我知道,王爷一次也没碰过你!”
      菡萏捂着被打出血的脸,垂下眼眸,说,“你已经是王爷的侧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人气急,“王爷不碰你,但为什么每夜都到你那边去。他到底去干什么?!”
      “这是我和我王爷的事。不劳你费心。”
      “你——”
      “菡萏——原来你在这,我等你很久了。”
      正在谈话中的两人皆一愣,看向远处,那是一个掩着面巾的女人,她快步走了过来,给淑妃行了个礼,然后扶起菡萏,菡萏疑惑的看着她。
      “你是谁?”淑妃皱眉。她旁边一个丫鬟压低声音,在她耳旁说了什么。
      她听了之后轻视的扫了安柳一眼,接着她视线移到菡萏身上,“你最好小心一点。”说着,也不再多言,便扬长而去。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安柳才扶着菡萏,让她坐在石椅上,菡萏的腿看上非常不灵活。
      “你的腿怎么了?”安柳忍不住问。
      菡萏沉默了一下,说,“瘸了。”
      安柳想了想,怒从心起,“是慕容坤?!”
      “你疯了,直呼王爷名讳!”菡萏惊呼一声,再次打量了一下安柳,“胆子倒挺大。”
      “是,还是不是?”
      “什么?”
      “把你腿打断的人。”
      菡萏闭上眼睛,再次浮现起那夜二皇子残暴而扭曲的脸,以及被打断右腿时恍若死去的痛苦感。她原以为任务会很容易完成,只是没想到二皇子比想象中还要警惕和狂妄。如果不是王爷及时赶到,她早就——
      “不是。是王爷救了我。”她回答。
      安柳沉默下来:对一个舞者来说,她的腿就是她的生命。这样残忍而生不如死的对待,真的太过分了。
      菡萏仿佛从回忆中苏醒过来,深深叹了口气,说,“谢谢你了。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安柳一愣,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说,“我曾在云臻阁见过你跳舞的模样,很美。”
      菡萏轻笑起来,“也是。我唯一一次在外舞蹈,就是在云臻阁的那次。”
      她仰起头,仿佛回忆起一些美好而快乐的事,带着满足而怀念的笑容,“只一次,在那激越清澈的琴声中起身而舞,此生也算无憾了。”
      安柳咬咬牙,“以后也可以啊。”
      菡萏苦笑,看了安柳一眼,“最好的琴师已经消失了。最好的舞者被打断了腿。云臻阁那一次,是绝唱。”
      “腿真的无法医好了?”
      等了很久,菡萏才说,“王爷遍访名医,太医说我的腿因为看的及时已经好了——”在安柳惊讶的目光中菡萏落寂的低下头,“但被打断腿的感觉实在太过鲜明,鲜明到我根本忘记不了。每次当我站立起来的时候,我的腿就开始瑟瑟发抖。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
      安柳扶住她的肩膀,说,“不,你可以的。我相信。”
      菡萏听闻愣了一下,看着那人既深切又明亮的双眼,越看越觉得熟悉,脱口而出:“你究竟是谁?”
      安柳一愣,反应了过来,忙低下头,“一个过路人。”
      菡萏去抓她的手,“你的眼睛,和她的一模一样。你是不是飞月?”她低头看到那双手,纤长白皙,就像当初她通过这双手识破她是个女人一样,她激动的抬头看安柳,“——你是飞月!”
      “我不是。”安柳忙抽回手,“我先走了。”说着,赶忙转身,快步离去。
      只留菡萏独愣在原地。

      是夜。慕容坤从皇宫回府后,直接去了菡萏那里。
      菡萏正撑着脸颊,在烛光中发呆。
      慕容坤笑笑,走了进去,轻叫一声,“菡萏。”
      菡萏好像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她轻轻柔柔的叫了声:“王爷——”然后让下人把她前面煮的莲子羹端上来。
      慕容坤伸伸懒腰,走到书桌旁,那里一叠文书正等着他来参看批阅。
      “王爷今夜还要帮皇上看奏?”菡萏舀了一碗莲子羹,给慕容坤放在桌上,“明天不是要出发了吗?”
      “有什么办法。皇兄就是喜欢使唤人。”慕容坤扬扬嘴,翻过一页。
      屋中安静非常。菡萏静静看着慕容坤烛光下柔和的容颜,无法移开目光。
      “有什么事?”慕容坤没有抬头,问到,“你今天心神不宁的。”
      “王爷为什么每夜都到我这里来却不宠幸我?是嫌菡萏是个瘸子?”
      “你知道不是。”
      “那为什么?”
      “这里安静。”慕容坤翻过一页,“而我一直把你当红颜知己看待。侍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你好残忍。”
      慕容坤哼笑两声。
      菡萏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深夜。
      “王爷,还在找吗?”
      “找什么?”
      “找那个衡国最好的琴师——飞月。”
      慕容坤“嗯”了一声。
      “王爷喜欢她?”
      “喜欢。”慕容坤瞥了菡萏一眼,又回到文书上,“看过那场琴舞的人,估计没几个不喜欢你和那个琴师的。”
      “找到了吗?”
      “没。”
      菡萏嘴巴动了动,慕容坤并没有注意到。
      一夜就在这种静谧中安然度过。

      第二天。一行浩浩荡荡的人马从王府出发。菡萏远远的,在人群中发现那个以纱遮面的女子。
      就在队伍出发的时候,那女子回头扫视了一眼,正看到菡萏,她定定的看了菡萏好一会,才回头跟着队伍动了起来。
      菡萏手紧紧抓着门栏,目送着队伍渐远。等她回来,等她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问清楚她为什么在这里……等她回来,一定要再让她弹奏一曲,届时,她一定要再站起来!“最好的舞者,配最好的琴师。”而她,永远是最好的舞者!

      行军的日子非常艰苦。每天有干净的水和食物已经是大幸,她知道,因为盖竹的缘故,慕容坤已是对她格外照顾。随军带了侍婢仆人,但大多跟在队伍最后,需洗衣做饭,照顾王爷和将军起居,而她每日只需待在盖竹身边,便可一切不管。
      就这样,队伍行进了大半个月,最后终于到了萧国城都门外。而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令安柳心事重重。萧国被攻破的沿路城镇,无不夹道欢迎衡国军队,走到哪里都是百姓们的欢呼声,还有不少青年壮力甚至拦路冲到队伍前面,要求加入讨伐萧王的队伍。
      萧国的现任皇帝虽已年过半百,却是个色欲熏心,不问朝政,大兴土木而致生灵涂炭的人。他重用宦官,亵玩男女,滥杀忠臣,这几年来致使民不聊生,各地纷纷起兵造反,只是都被其重用的宦官奸臣以残暴的手段给镇压下来。所以衡国一起兵攻打,就得到了萧国百姓的暗中支持。
      萧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是咎由自取。可想而知,这种朝政体系下的萧国,根本没有几个可抵抗打仗的有用之才。除了其中的一位名为萧元的大将。
      萧元此人的父亲原是萧国的开国忠臣,是萧国清明拂袖一派中的领袖人物,可谁知当今皇帝在打下江山后,竟然沉溺荒淫无度,重宠身边的一个名为张玉的宦官,而当张玉得道之后,使用了各种卑鄙的手段将朝中老臣尽数除去。萧元一家在五年前被陷害谋反,满门抄斩,除了萧元。他为人所救度过一劫,从此离开萧国,远走高飞。
      而奇怪的是,半年前萧国被衡国攻打,萧元竟然出现在了战场上,而且是以萧国大将的身份。民间都传说萧元背弃家族,为了荣华富贵投靠了皇上,致使千人唾骂,万人轻视。但他以他出色的兵法谋略,多次将衡国挡在城墙之外,成为衡国唯一的心头大患。
      但这次,萧元要面对的,是在各国中素有不败战神称号的慕容坤以及随军带来的几十门连射弩炮。这些弩炮的设计图虽是安柳借鉴现代兵器的样子大致描绘出来的,但细化和制作出来的确是天才木工师盖竹,他在设计上进行了改进以增强实用性,换句话说,这些武器的威力安柳根本无法想象。
      而慕容坤此行的想法也分外干脆:速战速决。萧国如果有三个萧元,可能他们还要合计一下,但萧国只有一个萧元,和无数懒惰于训练的民兵,以及随时可能自顾自逃跑的皇帝和大臣。三天,用三天的时间,打下萧国!
      慕容坤的大军在萧国城都二百里外驻扎,全军上下精神亢奋,都在为后天的攻城做着紧张的准备。慕容坤整天都在大营中与吴胥等将领讨论攻城的方法,而盖竹也在最后调试弩炮的使用,减少误差。
      安柳一人从军营中走出,沿着小道到了附近最高的一个山头上,朝位于山巅上的萧国都城看去。那里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些士兵正在巡守,想必也早已发现了位于几百里外的衡国军队,可能正在做着防御的准备。
      ——那么,如果萧元真的是穆言,真的是她大师兄的话,她又该怎么去见他呢?
      回想起一路上关于萧元的传闻,安柳很难把传闻中那个卖主求荣、助纣为虐的大将和那个沉默而安稳的穆言师兄联系起来。莫非是那个叫墨大的人信息错误?
      安柳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筒,这个小筒是清流派的信号弹,放到空中会有一般人难以察觉的声响,借以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凡是清流派的人,只要听到信号弹,方圆五百里都必须会合,这是规定。
      放好了信号弹。安柳找了一处树荫,闭上眼睛,等了起来。军中现在正在繁忙,估计也没人会注意到她。
      下午,就在漫长的等待中过去。一直到了月上柳梢,安柳还是没有等到她想等的人。
      她想:一定是弄错了。正自嘲着,起身拍拍自己的衣裳,决定回军营吃晚饭时,耳朵突然听到一阵非常细微的声响,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几棵树之后。
      安柳因为练琴的缘故,耳朵也格外敏锐,对别人的声息分外敏感。于是她定了定神,朝那里慢慢走去,边走边小声的问:“谁?”
      树那边动了一动,良久,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秦堂?”安柳诧异。
      “教主。”秦堂背着天罗琴,跳下树,跪在地上,“我一路跟随,离队伍有段距离,今天下午看到你发的信号弹,所以特来此汇合。”
      “你起来吧。”安柳叹了口气,“看来是信息有误。萧元并不是大师兄。否则两百里的距离,他应该看得到。”
      秦堂点点头,问,“那教主准备怎么办?”
      “我先回军营了。一切随机应变。”
      “好的。”
      他们正欲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风声,安柳停住脚步,急切的回头看去。
      他们刚刚站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挺拔刚毅,沉默无语,一张疲惫而略微放松的脸看着他们。
      安柳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在中业城里,与之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大师兄。
      “穆言!”安柳走到他跟前。
      穆言嘴角微微的扬了扬,伸手摸了摸安柳的头发,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
      安柳咬咬牙,说,“自那一别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穆言苦笑,“我知道。”
      安柳沉默了一会,问,“你知道?为什么不回来?师父呢?”
      穆言又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那日一别后,我因为有事……先离开了师父。而常情他——”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并不愿意提起那个人,“……师父虽然现在无法自由,但很安全。你放心。”
      “无法自由?”安柳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穆言不说话,良久只是抬起头看着安柳,眼中有怀念,也有欣慰,只是那眼神,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悲凉,安柳也无法再问什么。
      “飞月,你走吧。这里很危险。”穆言说。
      安柳闭闭眼睛,睁开,坚定的眼神看着穆言,“大师兄,你们和师父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敞开心胸交往的人,我也不想再瞒你们什么,”说着她拿下面罩,在穆言诧异的目光中将脸上假妆的伤疤撕去,“我不瞒你,也希望你不要瞒我。”
      穆言看着安柳露出清秀的脸,不加掩饰的直视的双眼,优美的唇角透出一股坚定的气势,心中感慨非常。
      他朝安柳笑了笑。
      “好。”
      “我的本名,叫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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