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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弃宫 ...

  •   中午灼热的烈阳之下,大地似乎冒出丝丝热气。清流宫门前躺在地上的众人有的哀嚎,有的昏晕,有的在不断的喃喃要水喝。个别几个功力较深厚的,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摔了下去。几百人的哀叫声此起彼伏。
      墨一舔舔干燥的嘴唇,侧头就着墨九递上的水壶喝了一大口。
      那琴的威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起码能让他受伤的,放眼衡国没有几个。至于那个弹琴的人。墨一皱皱眉头,到底是自己太过轻敌还是那人隐藏的太深?他曾通过刀刃用内力测过他功力的深浅,弱的几乎像女子一般,而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又是如何用他那双手,弹奏出那样一首夺人心魄,伤人至深的曲子的?而且,他知道,那人还手下留了情。
      他闭上眼睛,脑中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
      ——这个世界上能弹响那尾天罗琴的人,不会超过三个。那个小子到底是谁?和清流派什么关系?据他所知,天罗琴明明是在林家丢失的,又怎么会到这个小子的手上?当日琴丢的也很蹊跷,据说有群匪盗在林家劫了人,林府看院都去追盗贼了,等王爷想起来那把琴的时候,已经遍寻不着了。墨一至今还能想起王爷当时黑云压顶的那种表情,能把人活活吓死。想到这里,连他也不禁颤抖了一下。
      现在有再多的问题也无济于事。既然天罗琴已经出现,那他一定要得到手。
      他看了眼清流宫,然后继续闭眼运功调息,身边的墨九受的伤比他重,但他还是硬撑着站了起来,请示墨一:“副首领,下令点火飞箭吧。我们把他们烧的一干二净。”
      墨大摆摆手示意墨九闭嘴。
      “天罗琴在他们手里。不能烧。”他嘴角露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微笑,“我们等。”
      “等什么?——”
      “等他们弹尽粮绝!”

      整个清流宫是一片白帐环绕的朴素,宫内基本无任何奢华饰物,只有空气中隐隐传来山中特有的清润泥土树木的香气,只是这香气,渐渐被宫中受伤人的血腥味所掩盖。
      整个宫中大厅环视下来也不过二十多人,而且基本上都已伤的伤,躺的躺,还能站着和安柳说话的,只有瑞安、红罗和秦堂那么几个人。
      瑞安显然非常意外看见安柳。他当初将清流宫的地图丢到她身上的时候,根本没有指望那个薄情薄心的女子会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安柳一边打量清流宫,一边放下包袱。这样朴素悠然的清流宫,根本不会有什么金银财宝,那些人究竟为什么要致他们于死地?
      红罗端来一盆水,拧干了毛巾,走到安柳身边,温柔的为她拂去脸上脏污的泥,安柳朝她感谢一笑,便由她细细擦拭。等一盆子水都变成黑水的时候,安柳的脸也终于擦干净了。红罗端详了一会,笑着说:“飞月姑娘,几日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那边瑞安已经忍不住发话了:“不肯接玉佩的人是你,说不来的人也是你,现在干嘛打扮成这种不男不女的样子出现?来干嘛?你不要命了吗?”
      旁边的秦堂皱了皱眉,拍了一下瑞安的脑袋,对安柳说:“飞月姑娘,瑞安没有恶意。你能来我们都很感激。”
      安柳笑笑,说:“没关系。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来晚了,心里有所愧疚。”她朝向瑞安,说,“你说的对,我手上的天罗琴既然是你们的教宝,理当有责任用它来帮助你们。”
      “只是,现在他们人多势众,即使我们手上有天罗琴,来一批,杀一批,也未必杀得光。”秦堂目光忧虑,“而且,暴露了天罗琴,他们更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了。”
      “这话怎么说?”安柳皱眉。
      “你可知道他们为何攻打清流派?”
      “不知。”黑鸦是为了找师父,其他人是为了金银财宝?
      “十年前,中原有个瞎子,他占了一卦:‘中原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各国若想统一中原,就要得到三件至宝。第一是藏在长白三峡冰寒至冻处的千年琥珀,可御寒防毒,消灾积福;第二是玄机卦人,此人可溯究过去将来,乃百年来真正得道之人,得他指点可获事半功倍之效,这个人,就是当时清流派的掌门,我们的师尊;第三个,是关于一把焦尾琴,琴曰天罗,但是关于这把琴到底有什么能耐,这个瞎子没有说完,就死了。”
      “不过是个江湖术士之言,何必如此当真?”
      “这个瞎子总共预言过三次,前两次都应验了,第三次还没说完,就暴毙而亡。人人都说因为他自不量力,窥探了天机,所以没有好报。”
      “这么说来,他们就是为了得到师父和这把琴而来的。”安柳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天罗琴。
      “一个小小的清流派,竟然掌握着天下两大至宝,怎能不引人垂涎。原本清流派乃隐遁在常国玉山中的小门派,但是预言一出,常国国君马上率领八万大军直逼脚下,当年,师尊为了保全众人,并不与他们正面冲突,带领众教徒离开玉山,辗转多方,最后才来到这衡国的峡关定居而下。只是没想到,我们不惹是非,是非却找上门来。”
      “欺人太甚了!”瑞安在旁边愤愤插嘴,“这次我们一定要血战到底!”
      “原来如此。”安柳心思百转,这黑鸦与当今的慕容坤王爷关系匪浅,他们攻打清流原是想得到师父,怎奈师父失踪,现在天罗琴出现,他们一定势在必得。火攻已经不是上上之策,但是宫门牢固,他们也只能坐以待毙而已——或者,他们就是准备坐以待毙,等我们弹尽粮绝,白白饿死?!以现在有限的战斗力,若他们再组织些宵小之徒或直接派精兵来个车轮战,有几尾天罗琴都不够和他们斗的。
      安柳略带忧虑的眼神再次环顾了一下大厅。
      “我们只要坚持下去,再等几天,再等几天就有援兵了。”瑞安说,“瑶关的陈逸堂主并不在清流宫中,我们从你那边离开时给他发了暗号,让他从豫州尽快赶回来,算起来,这两天应该到了。”
      “陈逸?”安柳皱眉,“他有多少人马?具体何时才到?”
      此话一出,瑞安动了动嘴,憋红了脸竟没回答。
      “不知道……事实上,陈逸没有像往常那样给我们回暗号。”红罗补充。
      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
      “那么说,他已经凶多吉少了。”半晌,安柳直接道出所想。
      “就,就算没有援兵,我们也要血战到底,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瑞安喊道,清秀的脸一脸仇恨。
      “只怕网还没破,鱼都已经死了。”安柳用手指了指周围,“能动的教众加起来也就十个左右。堂主之中,沈云还在重伤昏迷,那边的张砂,双目失明了?只剩红罗和秦堂,秦堂还右手受了伤,而你——”
      瑞安脸一红,说,“我是清流宫总管!”
      “——和一个没什么功力的清流宫总管。”安柳说,“你们要怎么拼个鱼死网破?”
      从刚才起一直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张砂和众教众有些情绪激动起来:“不管怎么说,我们生是清流宫的人,死是清流宫的鬼。我们一定要保住清流宫。不能等师尊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不复存在!”说到后来众人甚至有些呜咽起来。
      “有你们这样自寻死路的人么?”安柳见他们冥顽不灵,心生烦躁,现在多等一刻,外面的敌人就多一片,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而这,并不是师父想看到的。
      “说到底,你,你拿什么命令我们啊,”瑞安用手直指安柳,“你甚至连教徒都不是。真不明白师父干吗把天罗琴交给你啊。”
      安柳抿抿嘴。想了半刻,她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佩,挂到了脖子上。
      “现在我有资格了吗?”她淡淡说。
      “这,飞月姑娘,你的意思是?”红罗问。
      “我既然戴上了这块玉佩,就必须对你们负责。你们要听我的指令。不能违抗我的命令。”
      “你太奸诈了吧。”瑞安大叫,秦堂又拍了下他的脑袋。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安柳放软语气,“但是你们想想,当初师父为什么率众人离开玉山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要保全教众。对师父来说,清流宫在哪里都可以。现在同样的,只要你们在的地方,就是清流派,只要清流派不灭,清流宫在深山、在集市、在大漠、在无论哪个国家,都是无所谓之事。你们还不明白吗?”
      这番话说出了口,众人皆是一震,沉默了下来。
      安柳不再去管他们,反而放下包袱,开始在清流宫四处敲敲打打,边找边说,“当初师父将清流宫建在这悬崖峭壁之上,绝对不会没想到要给教派留条后路。清流宫一定有密道可以救大家!”
      空旷的声音回荡在大厅,良久之后,听见红罗一声无奈的叹息,“飞——教主,不用找了,我们知道密道在哪。”

      是夜。众人带着简易的包袱,扶着受伤的众人,从清流宫隐蔽的密道而下,仅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从峡关山底一个黑色溶洞中爬了出来。回头望那遥遥的山上,是一片火把的明亮,果然不出所料,黑鸦和那些教派都打算死守宫门,他们有人,有食物,也不与天罗琴正面冲突,而是打算将他们活活饿死,就可不费吹飞之力得到想要的。
      离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朝清流宫的方向拜了三拜,眼中噙着眼泪,忿恨无奈的表情在一张张的脸上忽闪而过,皆是不甘。然而,还是强忍悲痛,跟着安柳从峡关低矮着身子,朝小道赶去。
      安柳身材轻盈,动作敏捷,仍是一副飒爽的装扮,清雅的面孔带着凝重而严肃的表情。
      “教主,我们现在去哪?”紧随旁边的秦堂问。
      安柳淡淡露出一个笑容:“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我们去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都城中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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