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美人怒》木言小榭

16、赶路

　　峡关位于衡国西面，仄起横错的山崖铸就了这样一个天然屏障的入口，未入峡关，关外高山棱峭险峻，别无一物；入了峡关，但见一片葱郁竹林，遥望看去，只见百年参天大树遮云蔽日，山连着山，林连着林，根本看不清顶点究竟在哪里，哪怕叫一声，这微弱之语也立即湮没在寂静幽深的林中。
　　而清流宫，就隐藏在这深山老林的某处。
　　安柳把马留在了关外，入了峡关，照着他们留下来的地图找树林中的特殊标记，往清流宫寻去。据地图上所述，清流宫在最险仄最高的临崖处，山下分五堂，各自在不同山腰处，实为五个关口。要攻打清流，就必须打通这五个关口，方能至顶到达清流宫。
　　走了将近半天，安柳擦了擦汗，抬头终于看到了在树林中若隐若现的第一个关口：阁楼山庄，正要松了一口气，眼睛却不自觉的被山庄口吊着的一个物体吸引了过去。
　　安柳的瞳孔猛地收缩。
　　吊着的是一个人，年约十五六岁上下的小童，脸早因暴尸而干瘪发黑，隐隐露出白骨，宽大的白色衣裳像披风那样晃荡在他那空荡荡的身体上，只有袖口上的金色丝线晃的刺眼。吊起他的是一面黄色旗帜，上面一个大大的“清”色，字的中间却被一道血迹拦腰划断。
　　安柳手攥紧，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
　　这个小童是清流派人。清流派的教徒都会在衣袖口绣上别人不易察觉的某个标记，她在师父和师兄的衣服上都看到过。
　　这说明，第一个关口已经被“敌人”破了，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攻打清流，但她知道若要到最上面的清流宫，就必须通过这里。
　　她想了想，放下包袱，从随身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套男人的衣服。这套衣服是她当初计划逃婚离开林家是所准备的，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换上衣服，盘起头发，摘下面罩，淡淡的疤痕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了，从地上拿了点褚泥抹在脸上，只留身后背着的那把包裹的天罗琴，她缓步朝山庄口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入眼就看到大片的尸体倒在庭院，几乎没有路可以给她走，她扶住门框，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地上的尸体，朝中堂走去。
　　整个山庄安静的像个停尸房。
　　她抿着嘴，踮着脚走进中堂。中堂的尸体比庭院中的少。不少是清流派弟子的尸体，但更多的，一看就是草莽盗寇之流之人的尸体。就在安柳小心查看是否还有人活着的当口，突然一声巨响从后厅传来。
　　安柳稍稍定神，就朝朝后厅走去。
　　后厅更是惨不忍睹。
　　有几个女子的尸体裸露横尸在后厅花园中。花已经尽数落尽，就像这里的生命一样，沉默没入泥土。就在那几个女子身边，有两三个大汉竟然在呼呼大睡，其中一个人还拼命拿着一个坛子往嘴里灌酒，发现酒已经没了，就“砰”的一声摔了个稀巴烂。
　　安柳看着那几个被残虐至死的女子，有一股不知何来的戾气突然从心窝中窜出。
　　那个喝酒的大汉瞄到了安柳。一个瘦弱的黑黑的小子，背后背着一把好像大刀的玩意儿，黑漆漆的眼睛直盯着他看，让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发毛。
　　但是，醉醺醺的他根本没有多在意，他朝安柳傻傻笑了一笑，断断续续的说，“你……哪、哪个门派的，这么、晚、晚来，酒都、都没了。”
　　安柳听闻，嘴角拉起一个冷硬的弧度。
　　“晚辈岐山派肖庭。”安柳拱了拱手，朝他走去，“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嘿嘿。”那人傻笑，“我是、是，鲁山、山派的，现在被、被师父留在这里、看、看守。说、说是我们还有、援、援兵，让，让我们接应。”
　　这话刚刚说完，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哎哟”的惨叫声，随之进入眼帘的是七八个穿着红色衣衫的男人，一边踉跄着在抱怨，“都死在大门口，哪里还有路走。”
　　他们走进来，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看安柳，看看那个醉倒在地上的人。
　　“你是——”其中一人上前抱拳，疑惑的问安柳。
　　安柳刚要回答，地上醉醺醺的人又开口了，“你们、咯——红莲教的、吧。师父让我、等、等你们，你们上、上去吧。我也，好，睡一觉——”话还没说完，他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睡沉了。
　　众人见状，只得把目光转向安柳，上前拱手，“你们一起的吧。那有劳你带我们上山了。”
　　安柳沉沉一笑，也说得客气，“不客气。各位请。”
　　说着手一扬，带路，穿过横七竖八的尸体，穿过山庄，走入小径，带路上山。
　　——红莲教。呵。红莲教。安柳边走边压低着笑，区区红莲教，江湖败类，恶名一路上赶来时已经如雷贯耳了，这帮子乌合之众，竟然也想要拿下清流宫？清流宫在江湖传言怎么也说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门派，平常这种小门小派看见也要避道三分，如今却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起来攻打清流？
　　安柳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大师兄，话说现在战况如何了？”安柳听到身后人在问，“昨天不是收到师父飞鸽传书了么？”
　　“昨天已经拿下了瑶关，今日早上准备攻打奇关。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下午就能直逼清流宫了。”
　　安柳愣了一愣，脚下停了停，继续走。
　　“这次真乃神助啊。”另一个人说，“我都赶不及要到顶上，好好会会那帮横着走的孙子了。”
　　“可不是，”有一个笑道，“听说清流宫有上好的千年佳酿，你瞧刚才那个人，都喝的醉醺醺了，那还是低级的酒，真无法想象在那清流宫中，那佳酿究竟有多美味——”
　　“哈哈，酒算什么东西。听说清流宫内金银财宝数不胜数，一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还有清流宫的美人哟。这天灵地灵的地方，不知道会有多少秀色可餐的人哪，啊，哈哈——”
　　安柳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的寒气一阵冷过一阵。她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赤裸裸的抢夺，眼见尸横满山的惨绝。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深刻的意识到，这里，真的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杀人犯罪偿命的世界了。
　　脚步是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几乎迫不及待的想到清流宫众人的身边去，想起师父，想起师兄，想起那几个在别院里每日默默藏着，听她弹奏的人。
　　到达第二个关口的时候，安柳非常从容的跨过尸体，头也不回的继续往上走。
　　“小兄弟，瞧你那急样，也太迫不及待了吧。”身后传来调笑之言。
　　安柳故意笑的大声，“可不是，我也等着喝那美酒，看那姑娘，想多分点羹。我们已经落在最后了，还能拿到什么可难说啊。”
　　身后几人一听，一愣，回过神来，“是啊是啊，我们得再快点。万一被那些人都拿光了怎么行。”说着，还推搡着安柳说，“快点快点，要走到瑶关还要起码半天啊。”
　　一行人就这样赶路，一直到黑夜降临。
　　只是没想到，到了瑶关，安柳发现连这里，也已经被破了。
　　五天。她迟了五天，这里已经完全不是清流派的地方了。
　　等他们哼哧哼哧，月上梢头，到达最后第五关，奇关的时候，抬头看，清流宫就赫然在山顶似云雾缭绕的地方，似乎触手可及。
　　“厉害，太厉害了。‘他’竟然在五天内拿下清流。简直就是神迹。”旁人一人边喘着边说，“看来奇关已破。师父他们也肯定在奇悦庄里，我们赶紧和他们会合吧。”
　　走进奇悦庄，安柳立刻被一股浓的几乎窒息的酒味被淹没。所有清流派人的尸体都已经被扔到了荒郊野外，大厅被清了出来，各门各派的人都在大厅豪饮庆祝。
　　身后的人赶紧找师父去了。安柳低着头移到门口处，坐了下来。
　　整个大厅里的人简直都疯狂了。也许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打垮清流。而明天、或许后天，他们就能真正的占领清流宫。江湖上，以后就再也没有清流这个门派。
　　“清流派的人，杀光了没？”她身前的一人喝了口酒，问进门的人。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刀口不断淌着血，他抖着横肉，回答，“在后山。都已经处理了。”说着反身把大门关了起来，兀自走到另一处地方，也开始喝酒。
　　“听说有几个小妞姿色不错。可惜都太硬。这么死了也真是可惜啊。”坐在稍远地方的一人和身边的人说，“到了最上面——”他指了指天，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一定要留几个货色尝尝鲜。”
　　“哈哈——”周围一阵哄笑。
　　安柳手攥的生疼，锐利的眼神打量着整个大厅。
　　——谁？“他”是谁？靠这么一些邪门歪道根本不可能对清流派造成这样的伤害，师父和师兄们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没道理清流派的其他人弱不可击。
　　——这里的带头大哥，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