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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夺业 ...

  •   黄奎龇牙咧嘴的一边点着算盘,一边把手边的酒杯捏的嘎嘎作响,算了算账后,他心浮气躁的一把将桌上的账本扫到地上,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一个丫鬟捧着茶走了进来,将茶放在桌上正欲离去时,一股大力扯着她砰的一声,背就到了床上。
      黄奎一边脱衣服一边制住丫鬟的动作,不管不顾她的哭闹,急急地吻在她雪白的脸蛋上,房中只听扑哧的声音,丫鬟的外衣和裙子被蓦地撕了开来,黄奎的脸埋了下去。但良久之后,他又气急败坏敞着内衣,抬起头狠狠打了丫鬟一个耳光,丫鬟被打到了地上。
      “出去!”声音像是被逼近胡同中的野狗一般,气躁而狂乱。
      丫鬟赶紧拉紧衣服,咬着唇,消失在房间中。
      黄奎缓缓地坐在床上,眼中渐渐没了神彩,一股绝望的苍白渐上他的额头。他其实心里明白,已经到头了。
      ——抵押了家宅,变卖了产业,就为了维持那一间小小的米店,势要将对手逼到关门境地,原本自恃家宅丰厚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明明比家底、比为商的经验、比人脉比资源,他黄奎都凌驾于那个低贱的小子之上,但为什么努力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那小子的米店还是屹然不倒的样子?他究竟在拿什么和他拼命?!
      他虽然打断了那小子朋友的腿,还多次殴打他,明明是占上风的人,但他实在忘不了那人在被打时那双狠厉而隐忍的双眸,凭他为商多年的经验,这种垃圾堆里的老鼠,如果你不把他清除干净,他日必来势汹汹,实在是后患之忧!原本以为只是一根手指头就能摆平的毫不在意的事情,到后来竟然愈发严重,甚至赔进去整个身家家当——好你一个焦锐,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黄奎想到这里,露出凶狠的笑容:我就拿最后一点家底,买你的命!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突然间放松下来了,朝后一躺,就睡到了床上,就让那小子做最后一夜的美梦好了,明天就是他的忌日!
      刚刚有了睡意,谁知他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心中不耐,喊道:“李福,谁让你进来的——”
      话音未落,眼睛落到进来人的身上,蓦地一愣。
      来人身形高大,明亮的月光照得他一身清辉,与此美景相衬映的却是那一双眸,一双惯于在黑暗中出没,而显得格外野性狠厉的眸,明明那嘴角微笑坦然,但偏偏那一双眸冷的让他忍不住地心颤,他突然就明白了:索命的来了。
      焦锐沉静地盯着屋内的人,不说话也不靠近,就看见黄奎也没穿外衣,哆哆嗦嗦的下了床,底气不足却又强装镇定地问,“你怎么闯进来的?夜闯明宅是要进大牢的,我现在就叫巡捕的来抓你!”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说的在理,于是语气又强硬起来,还哼了一声,“姓焦的,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我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焦锐听了这番话,也只是笑笑,似乎毫不在意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在黄奎面前抖了抖,说,“黄爷,是谁闯了谁的宅还不知道。你不会忘了,这宅子已经抵押给典行了吧?”
      黄奎一听,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焦锐哈哈大声笑起来,笑完了后也不回答,只是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把黄奎给我赶出去!”
      “你,你敢!”
      “敢,怎么不敢,”焦锐语气迅速而狠绝,“告诉你,姓黄的,你黄家的大部分产业现在都在我的手里,就剩一间小小的米店,明天也得关门大吉,你身上除了债还是债,你已经什么都没了。”
      “我——”黄奎着急,低头想了一会,然后急速抬头说道,“我可以找人帮我,姓焦的,你别得意!我找我朋友周转周转,很快卷土重来!”
      “朋友?”焦锐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回答,“没想到黄爷为商几十载,竟然还这么天真。好——你要去找就去找,那麻烦你赶紧收拾包袱,这里的主人从现在开始是我焦锐,你就当个丧家犬从后门狗洞里出去如何?”
      “你,你别欺人太甚。”黄奎一边气愤的说着,一边不得已地开始整理东西,心里盘算着该找谁帮忙,一起喝酒的李冶如何,还是找一起做生意的乔爷……总之找到了帮忙的人,他下一次一定要焦锐的命!
      匆匆拿了包袱和身边剩下的最后银两,黄奎也没有和焦锐多做纠缠,临走前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副会卷土重来要他好看的眼神,然后气急败坏地从后门离开。
      焦锐身后的人轻轻喊了声:“锐爷。”
      焦锐冷笑,说,“找人人截了他的银两,打断他的双腿,扔到乞丐街去,我要他天天吃搜饭,夜夜闻米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身旁人回答的迅速,然后急速走了出去。
      周围的一切似乎安静下来,焦锐久久的站在门口,没有动。
      过了一刻钟后,黄家的掌柜、奴仆被渐渐赶到这个院子中来,都一脸惊恐地看着立于阶梯上的人。
      焦锐转过身,露出一脸和蔼温柔的笑容,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说,“从今天起,我焦锐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你们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说着他拍了拍手,身旁有人捧着一个盒子上前,焦锐慢慢打开,露出一叠银票。
      “有我焦锐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一口饭吃,”他说的笃定而自信,“想留下的人就留下,不想留下的人拿着钱走,我焦某绝不强留!”
      这一番言辞之后,下面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迟疑声谈论声不绝于耳。就在这一片吵闹声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句,“我支持焦爷,姓黄的那个太不是东西了 !”“可不是,姓黄的欺人太甚!”“我家的媳妇被那姓黄的欺辱都没有办法吭声!”“应有此报,应有此报!”
      气氛突然间激昂起来,在这种责骂和讨伐声中,焦锐的笑容越扬越灿烂,他摆了一下手,下面顿时安静下来。
      “我言尽于此。想走想留,你们自己做个决断。”说着,就有人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他坐上去,如鹰般的眼睛看着下面人的动作,看着多数的人都选择留下,偶尔几个决定走,也没有阻拦。
      最后,还剩下大片的人。
      “那好,你们既然决定留下,我便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焦锐掷地有声,字字铿锵,“今晚夜深,各位可以早先休息。明天开始我将重新整顿焦府,想跟我干的人绝对会给你们机会,我焦锐也是一步步爬上来的,只要有能力有胆识,就能做掌柜的位子!”
      此言一出,一些原本为仆的人睁大了眼睛欢呼雀跃,齐刷刷的声音回响在院子中,“多谢焦爷——”
      “好了好了,都休息去吧。”焦锐身旁的人说道,下面的人得到了指令,也都慢慢散了开去。最后,院子中只余几个人。
      焦锐满足的站了起来,目光移到人群最后面的一个人影上,眯了眯眼,迎了上去。
      “你觉得如何?”他像一个孩子般讨她的夸奖。
      “你要我深夜来,就是看这一出戏?”安柳从一开始就在这门旁的阴影中,从头看到了尾。
      “你觉得如何?”固执地想要得到肯定。
      “我应该和你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安柳淡淡的说。
      “对黄奎?”焦锐从鼻子中哼出来,自信张扬地眯了眯眼,“他不值得。”
      “他不是人吗。”安柳转过身,没说什么,就想走。
      “你是气我没有听你的话?”焦锐在身后喊叫起来,“黄奎那个混蛋仗着自己家财万贯,欺压百姓,侮辱了多少良家妇女,给他这点教训是理所当然的。”
      “也许吧。”安柳突然觉得心累,前世那一幕幕的争名和夺权再一次浮现在她面前,那厢焦锐还在焦急说着,“……如今我坐拥家宅,手握万贯财富,有几百奴仆供我使唤,安柳,你不是应该为我高兴吗?”
      “高兴?”安柳倾身而听,点了点头,“我高兴你获得了成功,祝贺你。除此之外,别无它想。”顿了一会,她说,“明日我就离开这里,今夜在这里和你道个别。”说完就要起步。
      身后一股大力狠狠拽住她的手,她回头看到焦锐受伤的眼神,心里略有不忍,焦锐低声问道,“为何?为什么现在离开我?你能和我共患难,却不能和我共富贵吗?”
      安柳静静看了他一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说,“我能陪你走的只有这一程,余下的,必须靠你自己完成。”
      “为什么?”焦锐仍旧依依不饶,把安柳的胳膊拽的生疼,“我不介意你的容貌。你就不考虑留在我身边吗?我有什么不好。”
      安柳摇摇头,也不想多解释些什么,她原本就没有想过留在谁的身边,她要自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焦锐见她一脸决然,狠狠咬了咬唇,眸中冷冽开来,用硬邦邦的语气一字一句问道:“是不是因为林家的当家,林贾之?”
      “嗯?”安柳惊讶地听到从焦锐口中吐出的这个名字。
      “我查过了。”他淡然的眸略有冷意,“你是从林家被小开他们绑过来的,你是林同的女儿,盖天帮的未来儿媳。你喜欢林家当家的事情,连林家扫大门口的人都知道。”说完他还嘲讽的冷笑一声。
      “你查我?”
      “不该查吗?”
      “你宁愿查我,也不愿意亲自问我吗?”安柳侧耳听了一会,竟是淡淡笑了一笑,亏她还想离开时告诉他她的真名,他竟不要。
      “你——”焦锐张了张口,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一瞬间,面前的安柳突然离他好远,远到他无法够到的地方。
      安柳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焦锐,“你去找盖天帮的盖竹,叫他帮你做这个义肢,也许小飞能够再次站起来。”说完也不管焦锐有没有拿,就转身走了,纸片像无根的羽毛一般,飞落在他的面前。
      ——想要挽留却无法挽留,想要道歉却无法道歉,焦锐眼见着安柳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心里像被挖掉了一块重要的地方一般,疼的无法呼吸。
      一夜在院中吹着冷风,焦锐脑袋塞满了各种各样和安柳相处的时光,安柳的恩情,安柳的笑容,安柳的淡然,他从怀中拿出一份调查的资料,与自己印象中完全背道而驰的两个人,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她的身份背景对他来说真的重要吗?就像她曾经在污秽的街道上俯身将陌生的他拯救出那个世界一样,他现今又何以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去指责她的不是?
      ——大错特错。
      焦锐到了最后,只能抚着额笑出眼泪来。
      第二天,等焦锐带着雀跃和坦然的心境想去和安柳和好的时候,他发现安柳已经走了。
      失魂落魄的走在廊檐上的时候他想,说起来他从来没有好好问过她一句:婆娘,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他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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