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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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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三年后到大阪这座城市。
这三年里，爸爸和妈妈好不容易在乡下安顿了下来，我也在这三年间做过不同的散工，无论是超市收银员，仓库分拣员还是各种短工。
在仓库分拣这份短工中结交了一个还算信得过的GAY蜜大西刚，也是经由他介绍，我来了大阪一间健身房做前台，因为他在这做健身教练。
他总跟我说，健身房是猎艳最佳场所，适合他找对象。
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就知道他没有夸大其词了，健身房里的男男女女还是男女，都好像孔雀开屏般巴不得把全身上下十八般武艺展示给大家看。
一度甚至让我产生了我是在什么非正经场所上班。
“你就不能找个高级一点的像是CBD那边的健身房去做教练吗？说好的带闺蜜飞，为什么总是让我在这里看到一些辣眼睛的画面！”
我在吃午饭时强烈表达了对现在这份工作的不满，希望大西刚能再上进一点，而不要甘心囿于这三卡拉地方的健身房。
“你懂个毛~”大西刚甩了我一个极度妩媚的媚眼，“哪里的健身房都一样，你以为CBD的精英们就不会这样啊，只不过人家更委婉一点好吧~男女之间那点事怎么整都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既来之则安之！”
说完对我的教诲，大西刚把他便当里的一大块肥肉夹进我的便当里，“我最近来这伙食太好了，都有点胖了呢~你吃吧，看着跟个难民差不多了！你最应该来健身锻炼一下！”
我对他的提议充耳不闻，对自己的人生不像热爱健身人士那般总觉得充满干劲和希望。
已经跌落到最谷底的我，现在每天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就只想做一夜爆富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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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的老板非常抠门。
不仅体现在总是想法设法压榨我们加班，还体现在他非常不舍得花额外的钱请多一点员工。
最后只能让我这个前台，还有健身房里的所有教练轮流到街上发健身房的传单，还美名其曰能成交一单办卡，业绩可以算在我们头上。
我们几人商量着排了个发传单班表，正好礼拜六轮到我去街上吹西北风。
生无可恋从这条街无所事事晃到另一条街，我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离健身房又要多远。
干脆直接坐到路边开始发起呆，回过神才发现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而我还一个人都没忽悠成功开卡呢！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瞄准了一个正好从我眼前走过去的男人，坐在地上的我看到他脚上的球鞋并不便宜，裤子的面料也不是那种廉价的质感。
我想都没想就站起身叫住了他，“哈喽~小哥哥要不要健身啊！我看你的体格很漂亮啊！健身之后一定会更帅气的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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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京治僵在原地不敢动。
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在梦里出现过很多次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虽然说话的语调和语气和从前完全不同，但是，他不会听错的，这就是你的声音。
被我叫住的人停了下来没有马上走开，以为有戏的我想起了大西刚和我说过的话，说这么说铁定能忽悠别人开卡的！
我清了清嗓子，用超级轻浮的声线和语调开始忽悠面前的身影。
“像小哥哥你这种身高腿长的，来我们健身房经过专业的教练指导以后，把腹肌和耾二头肌的形状练得更好看点，一定会迷死人的哟~”
既然他没走证明我还有希望！这人或许是我今天唯一的大鱼了，看来还是得下点猛药才行。
“小哥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噢~”抱着这份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我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也是大西刚传授我的绝对百发百中的话术，“更重要的是——”我踮起脚凑到这人的耳边悄悄告诉他：“还会在床上把女人迷得欲生欲死的噢~”
都说成这样了，这人怎么回事啊？还不转身！到底是有没有兴趣办卡啊？！难不成还得我以身试法说服他？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前男友就是腹肌和耾二头肌的形状特别好看噢~所以才会把我迷得要死要活的噢~不过他是打排球的，我们普通人毕竟也不是随便就能打排球的，所以小哥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们健身房呢？”
啊，这人似乎快被我说动了，眼瞅着他似乎要转过身来，趁热还需打铁，我立马对他说出背得滚瓜烂熟的词，“刚好我们健身房现在有活动——”
然后，我就看到了转过身来的这个人，特么竟是我刚才口中说的把我迷得要死要活的前男友——赤苇京治。
不好！快跑！
......
不好——！我被他挟持啦！
赤苇京治牢牢把我控在他的身前怀中，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地叫出我的名字，或者说，更像是咬牙切齿叫出我的名宁。
“哎哟哎哟——不好意思这位朋友不用你办卡了！我、我先走——”我一边说一边想要挣脱开赤苇的怀抱。
“我不准你再没经过我同意就走！”
赤苇这句话让我在他怀中彻底安静下来。
感受到我安静不再他怀里折腾后，赤苇将我在他怀里调转了个方向面向他，我抬眸看向他的一瞬间，在他的眼中读到了我再熟悉不过的情绪。
就像我高考后决定去外面打工时，妈妈来超市接我下班时，恰好看到了我被刁钻难搞的顾客为难时的眼神；就像爸爸来仓库等我时，即使看到我和大西刚有说有笑，但是丝毫不敢停下来怠慢，一直蹲下弯腰去搬箱子时的眼神。
但是，赤苇为什么要心疼我呢？
我们都已经分手那么久了。
久到我现在对着别人说起他时，也是以一种缅怀过去的姿态去提起那段美好的时光，正如刚才我为了忽悠他办卡时那般，语气里或许会有缅怀、悼念和炫耀，唯独不敢憧憬。
“办卡吗？”我用一秒钟就收起了自己不该有的念头，直截了当问他：“现在办有优惠活动，办吗？”
赤苇一直看着我，就是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眼角瞟到他似乎想伸出手来摸我的脸，我快他一步把手中的传单塞进他的手中，“先生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要办卡的话，传单上有地址。”
赤苇的手愣在半空中，连带着他看向我的眼神也愣住了。
我趁这一秒狠下心，毫不犹豫转过身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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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逃跑，其实我也没想和赤苇京治老死不相往来。
我当时只是没想好三年后在大阪街上重逢的我们，我该以什么形象去面对他。
等我躺在床上想理清头绪，赤苇下午那句【我不准你再没经过我同意就走】的话却不断干扰着我，还有他最后愣住的眼神也总是浮现在我脑海中，最后失眠了一整晚我也没想明白我该怎么去面对他。
我唯一想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他生气了！赤苇京治对我高三毕业后对他单方面提出的分手，绝对生气了！
顶着一双多少粉都盖不住的黑眼圈到健身房开门时，我发现门口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着了。
我因为打了个哈欠眼泛泪花，眼神才刚聚焦，就看到等在健身房门口的赤苇朝我走过来，手上还拿着那张昨天我塞到他手中的传单。
这次我很识相没有再追问他办不办卡，看到他和我一样厚重得不行的黑眼圈，我问他：“昨晚——没睡好吗？”
“嗯。”赤苇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始终追随着我，看着我从包里掏出钥匙，又蹲下身去打开卷帘门，当我要把卷帘门拉上去的时候，赤苇走到我身后，从我的肩膀后面伸出手帮我推了上去。
这个姿势显得我们俩多少有点暧昧，但我们没人说破，我走到健身房里面依次打开墙边的灯和各种设施开关。
赤苇也不说话，就像小鸡跟着母鸡一直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等我坐到前台的位置上时，赤苇就站在前面俯视我，他问我：“你现在住哪里？跟爸妈住在一起吗？”
我没有抬起头去看他，摇头之后也问了他：“你呢？没去东京读大学？”
“这两天周末。”我试图让自己在听赤苇说话时能显得忙一点，于是前台桌子上的包括订书机、尺子和笔都不断被我反复整理，期间发出的一些小噪音都影响不了赤苇说话时牢牢盯着我的视线，“我正好过来看木兔前辈的比赛。”
为了不让话题冷下去，我应该问问木兔前辈的近况，再聊一聊赤苇的近况，但事实上是我不想，也没办法。
云泥之别让现在的我不会想要去了解明显过得很好的赤苇京治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如果没有家逢变故，我的生活也会和他们一样。
我淡淡了应了一句，“挺好的。”也算是没让话题冷下去。
“这三年，你去哪里了？在——”我没给机会让赤苇问下去，而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耸了耸肩，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被我反复拿起，又换到不同位置摆放的订书机，随意说道：“如你所见啊~打各种零工咯~哪个来钱多一点就先干着呗~。”
我直接回答了赤苇肯定会问我的问题，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像是老友在闲聊，听起来不那么在意，和难过。
“话说，你要不要办个卡，然后给木兔前辈用？诶！你能顺便能帮我问问他的那些队友啊朋友啊之类的要不要办卡不，这个业绩算我头上的！”
我越说越多，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仿佛只要一直说下去，我就能越来越适应现在的身份，也可以在赤苇面前血淋淋当中扒开这几年我变成了什么样子，让他认清现实，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傻笑只会黏着他，不问人间琐事不食人间烟火，活在城堡里的公主。
让他知道昨天对我说的那句【我不准你再没经过我同意就走】说早了。
如果是现在的我，只怕他会比街上那些被我缠着办卡的人还快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那就快点消失好了。
趁还没有在我的心中掀起那股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滔天巨浪，引发海啸。
“好，我会问问看的。”始料未及的回答让我一下没忍住，抬起头去看赤苇，他看上去就像在聊早餐吃了什么般正常，“在这之前，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移开自己的视线，重新看向订书机，“你确定？...要和我吃饭？”
听见赤苇在笑，我坐在位置上有点尴尬地调整了下坐姿，然后又听他带着笑意对我说：“非常确定，一起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