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翻过的车》君静持

5、冤冤相报何时了4

　　闻言，陈飞鸾五指紧了紧，而后，他放松了手掌，于是这道雷鞭便消失了。
　　“何事？”他没有回头，只闭了闭眼。
　　“真人。”来人松了一口气。
　　这人一身红衣，身量窈窕，容貌秀美，正是王妃沈应容身边的婢女红袖。
　　她没有看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左相思，只微微低头，“此子乃是王妃意欲拉拢之人，若是在真人这儿出了什么意外，王妃娘娘怕是会怪罪，还望真人三思。”
　　“……我知道了。”陈飞鸾睁开双眼，便又是那副孤傲清冷的姿态了。
　　“……”
　　红袖离开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一次，他确实是冲动了。
　　毕竟原著正文还未开始，左相思是主角，若自己这次失手将其打死，恐怕此方世界会崩塌。
　　他于是又走近了些，居高临下地望着伤痕累累的左相思，而后露出了一抹绝对称不上友善的微笑，“时间还长着，左相思，我们……”
　　“慢慢玩。”
　　说完，他强硬地抱起这人骨瘦如柴的幼小身躯，也不管这怀中人如何凶恶的眼神，就这般往医庐的方向去了。
　　——他有修为傍身，医好左相思身上的伤确实是举手之劳，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为什么要让这人痊愈得如此轻易？
　　倒不如去医庐，用凡人的法子治疗这人，如此这人对痛苦的感受，才更加深刻。
　　如是想着，他弯了弯嘴角，心情终于愉悦了几分。
　　.
　　医庐的药童为左相思洁过身后，王府里的大夫才姗姗来迟。
　　“劳烦大夫了。”陈飞鸾微微颔首，姿态很是平和。
　　于他而言，只要那人不是左相思，那么他对任何人都可以温和有礼。
　　“真人言重了。”虽说不知为何陈飞鸾放着法诀不用反而要他这个俗世的郎中来诊治，但这人身份尊贵，贵人的事，哪里轮得到他来多舌。
　　不过……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抚着胡须，只觉得惊奇——躺在榻上的这个孩子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是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四肢更是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活着。
　　真是作孽哦。
　　老大夫叹息一声，“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弄成这样了，也亏得这孩子命大。”
　　陈飞鸾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左相思那一头杂乱的长发，姿态再温和不过，“是啊，幸亏他命大。”
　　左相思此刻早已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深夜叨扰，大夫费心了。”他唤来随从给了些赏钱，“这孩子便先放在您这儿，待他好全了，我再来接他，您看如何？”
　　大夫收了赏钱，眉开眼笑，“全听真人的吩咐。”
　　陈飞鸾微微颔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你这样对待主角，就不怕他以后报复你？”
　　这个时候，系统却出声问他。
　　“怕？呵呵。”陈飞鸾冷笑，“报复就报复吧，我不在乎了。”反正他也不奢望这一次能够寿终正寝，只要能给这狗比主角多找几次麻烦，他就心满意足了。
　　“……行吧。”系统表示无话可说。
　　.
　　三日后，医庐那边传讯，说是左相思身上的伤口已然痊愈了。
　　“不愧是主角，果然皮糙肉厚。”陈飞鸾嗤笑。
　　“告诉世子，今日我晚些再去为他授课。”
　　他于琴之一道颇为精通，于是王妃沈应容便请他教导世子左清怨习琴。
　　也正因如此，他每隔几日便要去为左清怨授一次课，而今日他要去接左相思，于是这授课的时间便只能往后推了。
　　在原著中，左清怨这个晋王世子，也是个不得善终的反派，唔……或许该这样说。
　　他们这偌大一个晋王府，就没有一个得到善终的正派配角，就算有，也是主角安排的奸细。
　　“……是。”随侍的仆从恭恭敬敬地出去了。
　　如今正是凛冬，但陈飞鸾作为元婴大修，自然不会畏惧这点寒意，而本朝素以细腰为美，凡是衣裳，皆将腰肢束得极紧，他平日里穿这衣袍，都只觉得勒得慌。
　　是以，他平日里能不好好穿衣服就绝不会将衣袍穿得规整，今日自然也是如此。
　　他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外袍，没有穿里衣，大半个白玉一般的胸膛都裸露在外，若靠得近了，还能看清他胸膛上细腻的肌理。
　　他容貌盛极，皮肤也是异于常人的白皙，只是这“美人半敛衣裳”的美景，却无人敢多看一眼——周遭随侍的仆婢俱是垂首低眉，恭谨至极。
　　真是麻烦，还得将衣物穿戴整齐。
　　他心中叹息，只好解下身上披着的外袍，继而换了件款式简单的白袍，而后规规矩矩地束好了腰封。
　　“嘶——”
　　这衣服勒得他几乎是要喘不上气。
　　本朝的审美也真是畸形，不论男女，不管骨架，都追求这极致的细腰……真是太没人性了。
　　他随手用发带束好发，这就来到了医庐。
　　医庐的药童们恭恭敬敬地将他请进了内室，而他一进这内室，便见左相思仰着头，躺在榻上，令他惊讶的是，这人的四肢竟然被沉重的铁链束缚住了。
　　他走近了些，挑眉，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人，“这怎么还给锁上了？”言语之间，满是幸灾乐祸。
　　一只脚刚踏过门槛的老大夫苦着一张脸，“真人勿怪，这孩子实在是太能闹腾了，老夫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无妨。”陈飞鸾并不怪罪这老大夫，毕竟能够叫左相思多吃些苦头，他也是十分乐意的。
　　“您这几日费心了。”他稍一颔首，微微拂袖，便见这人四肢上的锁链齐根而断，“这孩子，我便带走了。”
　　老大夫拱手，“恭送真人。”
　　.
　　一路上左相思极力挣扎，眼神更是凶狠无比。
　　雷电凝聚而成的锁链死死地套在这人纤细的脖颈上，而锁链的另一端，则是陈飞鸾的掌心。
　　命脉被人钳制，这种感觉可并不美妙……也无怪乎左相思会这般抵触。
　　这样的感觉陈飞鸾也体验过，而将他困于一隅之人，正是左相思。
　　思及前世惨痛之事，陈飞鸾皮笑肉不笑，“如果你还想再尝试一次生命濒危的感受，那就尽管挣扎吧。”
　　说着，他收拢了锁链，另一只手上渐渐凝聚起雷光。
　　左相思记得这道雷光，他低下头去，瑟缩了一下，便不敢再挣扎了。
　　“这样才乖嘛。”陈飞鸾笑吟吟地松了松手，于是雷光渐散，而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这人柔软的头发，动作轻佻，像是在逗弄宠物一般。
　　“好孩子，只要你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苛待你。”说着，他收回手，而后从袖中拿出一盒云片糕来，神色柔和，“想吃么？”
　　左相思的视线落在了那盒云片糕上，而后便彻底移不开眼了，他直勾勾地望着，情不自禁地伸手去夺，陈飞鸾却莞尔一笑，恶劣地将那云片糕拿远了些。
　　“好孩子，只要你听话，这些便都是你的。”他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可若是你不听话……”
　　他眼神一厉，“不听话的下场，我想你是知道的。”
　　月伽刚被关进高塔的那几年，神智还算清醒，虽说待左相思很是冷漠，但偶尔也有心软的时候——彼时她刚给左相思种下蛊毒，她见他痛不欲生，便也有一瞬间的心软。
　　而恰巧那日王府送饭的奴才多送了一碟云片糕过来，她便将这云片糕掰碎了，一口一口地喂给左相思吃了。
　　左相思平日里吃的都是些残羹冷炙，骤然吃到这甘甜的云片糕，自然欢喜极了，而这云片糕的甘甜之味，也永远地停留在了他记忆之中。
　　于是发迹之后，他每日都要吃许多云片糕，甚至吃到呕吐……似乎这样就能弥补他童年缺失的温情似的。
　　是以就现下来说，他手中的这盒云片糕，于左相思而言，其诱惑不亚于稀世珍宝。
　　左相思的眼神依然直勾勾地停留在他手中的云片糕上。
　　“想吃么？”陈飞鸾莞尔一笑，极力舒展五官，柔和声线，好使自己更具亲和力。
　　但他从来就不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他的五官也并不柔和，是以这样举动在他做来，只显得别扭。
　　“……”
　　左相思没有动，只是眼神却还直勾勾地落在他手心的云片糕上。
　　“咕嘟。”
　　陈飞鸾听见了咽口水的声音，他于是微微一笑，将手心朝着左相思又过去了几分。
　　终于，左相思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陈飞鸾，而后试探性地凑近了，舔了一小口。
　　见陈飞鸾无动于衷，他这才放下心来，狼吞虎咽，其姿态粗鲁至极，毫无半点世家公子的风度。
　　湿润黏腻的舌尖一寸一寸地舔过他白皙的指尖，带来一阵酥麻而奇异的触感，暧昧而狎昵。
　　于是很快他手心的云片糕便被舔得一干二净了，左相思却仍旧不愿放过他的手。
　　或许在这人看来，他这只白皙而细腻的手掌，也与那甜腻的糖浆一般无二。
　　陈飞鸾蹙了蹙眉头，顺势将手指伸进了这人柔软的口腔之中，二指分开，撑起他的上下两颚，好检查这人的牙齿。
　　这一次左相思没有挣扎，只顺从地任凭他动作。
　　他的指尖抚过这人的牙齿——果然，他在两侧找到了一对尖利的虎牙。
　　这样尖利的牙齿，恐怕若要靠他撕碎凡人的皮肉，都是轻而易举的。
　　不，不止是凡人。
　　他记得身为修士的自己，曾经身上被这人咬出血肉淋漓的模样……不论他如何哀求或是抗拒，这人都视若无物。
　　所以这对尖利的虎牙，还是拔掉的好，省的祸害旁人。
　　他冷冷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