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人生》洛空

35、第八章(下)

　　（下）

　　甄邵扬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值得人吃惊的话，仿佛这只是随口就来的一句普通评价一样。
　　蔡非愣了半天，慢慢用双手捧住他的脸紧张地问：“你认真的吗？”
　　甄邵扬一点也没有反感的样子，躺在他大腿上玩着手指头说：“我觉得……你其实人还不错。”
　　蔡非咽了口口水，说：“那……”
　　甄邵扬放下了手，抬头看着蔡非的眼睛犹豫了半天说：“我想了一下午了，本来我找过来是要找你算账的……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当初还被我哥给坑了……”
　　蔡非闻言松开了手失望地说：“你不用为了这种事妥协。”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可能我一直都不是很讨厌你吧？所以才会偷偷摸摸的调查你……而且一年了，我也没一直没机会和你说……当初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
　　蔡非苦笑了一下：“但是你那时候确实挺讨人厌的。”
　　甄邵扬闻言眯起眼睛问：“那你还不是喜欢我？……讲道理，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动机不纯，不然那件事后你会二话不说就跟着我走?”
　　蔡非叹了口气说：“是啊，谁叫你好看呢，我就是肤浅……人嘛，毕竟也是动物。”
　　甄邵扬不满地说：“难道我就只有长相吸引你了啊？”
　　“难道你要说你的人品也很好？”
　　甄邵扬想了想，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是，只好辩解：“人总有年轻的时候，但是我也会变成熟啊。”
　　“哦”蔡非拉长了语音问：“那我回来见你第一天，你还给我摆脸色？”
　　“谁叫你出现的太突然了，鬼才知道你是哪儿冒出来的……何况那时我并不知道我哥的事儿啊。”
　　蔡非听到这里，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不住问出了他心里最在意的问题：“那之后你又说你有女朋友了是怎么回事？”
　　甄邵扬闻言呼吸一滞。
　　他还真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AMY在他那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但是要不要告诉蔡非真相呢？
　　讲道理，甄邵扬一直只把AMY当成表面女友，这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甚至在下午被告白的时候，居然都完全没想起这个人来。
　　但是需要实话告诉他吗？
　　甄邵扬斟酌了半天，直到蔡非说：“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的时候，甄邵扬才抢了一句：“那是我骗你的。”
　　蔡非眯起眼睛看着他。
　　“我骗你的，我没有女朋友……”
　　甄邵扬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下意识地这么说，但是在他想明白前，嘴巴却先否认了。
　　话一出口他瞬间就想通了，忍不住给自己的谎言辩解：结婚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AMY就是个联姻的，这一年来他们除了表面上互相来往，并没有更多的接触了。
　　这和单身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的要和蔡非在一起的话，就算他单身，这种关系肯定也是不可能放到明面上去的。
　　最多就是个床伴而已。
　　这么想就释然了，甄邵扬顿时没有说谎的那种心理负担，呼了口气，坦然的看着蔡非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你问我，我就是想看你生气，所以那么说了。”
　　蔡非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压根没相信，还是惊叹于甄邵扬的幼稚，良久之后才吐槽：“……你要我怎么说你？”
　　甄邵扬笑了：“你不是该感到开心吗？”
　　蔡非没想通这个脑回路：“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甄邵扬缓缓将头转向了窗外，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说：“因为，我想……我的意思是说，也许我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在意你了……”
　　“……”
　　蔡非屏住了呼吸。
　　“我觉得可能我们可以试试看……”
　　蔡非缓缓呼出肺里的气体，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甄邵扬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蔡非才终于露出一个微笑，点点头说：“好。”
　　“但是先说了，我和你这类人交往没什么经验。”甄邵扬仿佛说了一件非常令人不好意思的话一样，为了遮掩自己的羞耻，立马补充道。
　　“没关系我也没有。”
　　“……那正好，以后我们谁也不能嫌弃谁。”
　　“……好……”
　　“……”
　　“……”
　　“这么意义重大的一个晚上，我们是不是应该干点啥？”
　　蔡非拉过了被子盖到了甄邵扬头上说：“我是没意见，但是你不怕被隔壁我爸妈听到？”
　　“…………”完全忘记这茬了……
　　也是，看这个土墙并不结实的样子。
　　蔡非看着甄邵扬一脸遗憾的样子笑了：“……你别想那么多了，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总有机会的。快睡吧，明天还准备带你去赶集呢，小心起不来。”
　　甄邵扬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了正事，一掀被子说：“对了，都差点忘记了，明天我哥要开网络会，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溜了。”
　　“啊？那怎么办？”蔡非惊了，就算现在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啊？又没有小叮当的任意门。
　　甄邵扬大概能猜到蔡非怎么想的，嫌弃地看了他一样说：“放心啦，就是网络会议而已，明天我去你镇上的时候就顺便把会开了，你到时候帮我打一下掩护。”
　　蔡非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说：“没问题。”
　　对这个从来没见过的甄家大哥，蔡非也非常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镇住以前嚣张的跟个妖魔鬼怪似的甄邵扬。

　　甄邵扬感觉今天一天的时间过的好长，一天内解决了好多事儿，仿佛肩膀上无形的枷锁都卸下了一半似的，突然感觉特别放松。
　　他拉起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满了樟脑丸气息的被子味儿，感觉到意外的满足。
　　这种放松在家里是从来没有过的。
　　只在一年前完全放下担子一路逃亡的时候，才有这种什么都不用想的轻松感。
　　不过……
　　甄邵扬盯着满天的星星忍不住吐槽。
　　“我还是觉得……好简陋啊……”
　　“啊？”
　　“你是第一个这么随便就给我告白，然后我居然这么随便就答应了的人哎。”
　　“…………”蔡非忍不住闷在被子里哈哈笑起来。
　　甄邵扬踢了他一脚：“不准笑，再笑绝交。”
　　蔡非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喂，这未免也绝交的太快了吧？从交往到现在有五分钟了吗？”
　　甄邵扬瞪着他：“我难得伤春悲秋一次，你就不能严肃点？”
　　蔡非举起双手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说：“好，睡觉睡觉，不然明天真的起不来了。”

　　这是甄邵扬从小到大第一次听着鸡叫起床的日子。
　　这鸡真的是绝了，人家都说天亮打鸣，这鸡不知道哪儿来的生物钟，天明明还是黑不溜秋的就开始“喔喔喔”的叫起来，吵的甄邵扬一个翻身把所有的被子盖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蔡非睁开眼看了一眼表，深吸了一口气，再努力把自己的被子从身边人的身上扒了下来，然后继续睡起了回笼觉。
　　等天真的擦亮的时候，他才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好，回来□□上的人起床。
　　甄邵扬慢慢坐起来眼神空洞，蔡非不知道他是真的醒了，还是还在半睡眠状态，想了想，最后拧了毛巾给他擦脸。
　　脸被使劲儿地搓了两下，甄邵扬才一抬手制止了他，这下终于彻底的醒了。
　　他拨开蔡非的手，看了看天色，突然问：“现在几点？”
　　蔡非看了一眼表：“五点半。”
　　甄邵扬崩溃：“你们是什么物种的动物？为什么起这么早？”
　　“已经很晚了，而且我们是因为今天不用去集市上卖东西才能这么晚起来的。”
　　“卧槽，你们是用的美国作息时间吗？”
　　“并不是”蔡非把毛巾扔给甄邵扬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晚了集市上就没东西了。”
　　甄邵扬一边自己擦脸一边吐槽说：“不是，我想吐槽你们打鸣的那个鸡，天还没亮就开始叫，我以前以为鸡这种东西真的天亮了才打鸣，结果它居然半夜三更就开始叫！半夜鸡叫居然不是假的！难怪别人都说夜猫子半夜打鸡血，这玩意儿浑身都是鸡血是不是晚上就压根不用睡觉……”
　　蔡非一边找了一件看起来不那么土的T恤扔给甄邵扬一边说：“你的错觉，它叫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甄邵扬把擦过脸的毛巾扔回给蔡非，然后开始套他给自己的T恤，说道：“不，我不信，我觉得那只鸡叫的时候绝对天还黑着……这只鸡绝对有毛病，是不是你们这里也有人大半夜故意不睡觉学鸡叫逗别人玩儿呢。”
　　蔡非觉得甄邵扬这样没睡醒还絮絮叨叨的样子特别好玩儿，于是顺着他的话说：“可能吧。”
　　甄邵扬头伸出衣服口，恶狠狠的说：“不行，我出不了这口恶气，一会儿回来一定要告诉我是哪只鸡，我要把它买了宰了炖汤喝。”
　　蔡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起了床，甄邵扬才发现可能确实是他太晚。
　　全家人都起来了，蔡非他妈做了一桌子馒头和小米粥，等着他们俩起床。
　　甄邵扬简单洗漱了一下，喝了一碗粥，拿着馒头跟着蔡非出门了。
　　这时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风很清爽，一点没有白天那种灼热的温度，整个人都很舒服。
　　一路上除了他们还有不少人在他们昨天走过的那条道上赶路，来回往返的方向都有。
　　甄邵扬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左右张望，惊讶地说：“这个时间居然都有人回去了，你们是魔鬼吗？”
　　蔡非解释说：“因为很多村民家离的远，还有住山上的，所以当然是来的越早越好，早点卖完了东西好早点回家。”
　　甄邵扬感慨道：“真辛苦。”
　　蔡非说：“可不是嘛，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