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滓人生》洛空

33、第七章（下）

　　（下）

　　午饭是农家小炒肉和红烧鱼，味道非常家常，但是甄邵扬从A市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路上本来就只吃个了盒饭，加上他从没尝试过真正用木柴烧出来的饭菜，所以感觉特别美味。
　　但没想到在开饭前蔡非居然又给甄邵扬加塞了一个半红薯，所以吃饭的时候他就不是太饿，没吃两口就饱了，因此一桌子美味没法尽情享受。
　　甄邵扬只好龟速地边吃边消化，试图通过延长进食时间来好好品味这种平时尝不到的味道。
　　等结束这餐后，甄邵扬就基本撑的趴在桌子上没法移动了。
　　蔡非起来收拾了碗筷，拉着他出去消食。
　　这时已经快到傍晚了。
　　甄邵扬看了看天色，摸着肚子说：“这下晚饭也不用吃了。”
　　蔡非一边往他身上喷六神花露水一边说：“看你晚上饿不饿，如果还想吃给你弄点野味。”
　　甄邵扬推开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这味儿闻起来好廉价。”
　　蔡非解释说：“防止一会儿你被花蚊子咬哭。”
　　甄邵扬问：“这玩意儿真的管用吗？”
　　蔡非耸耸肩说：“不知道，反正不怎么咬我。我妈说田里的花蚊子就喜欢咬外乡人。”
　　甄邵扬立马抢过了蔡非手上的小瓶子对着自己一通狂喷，过了一会儿又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闻久了居然觉得还挺清爽的。
　　蔡非拿过他的草帽给他扣脑袋上，自己也戴了一顶，又去里屋拿了两双筒靴给甄邵扬和自己换上，接着提了一个小桶，拉着甄邵扬就往下田坎的地方走去。
　　甄邵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拉了手，酒足饭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满脸兴致地问：“现在咱们去哪儿啊？”
　　蔡非说：“下田。”
　　甄邵扬眺望了一下脚下绿油油一片的稻田问：“下去干什么啊？”
　　蔡非说：“去田里找点零食……”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说：“免得你晚上肚子饿。”
　　甄邵扬这下更好奇了：“这田里能有什么吃的啊？”
　　稻子都还没熟呢。
　　蔡非说：“田里能吃的东西多了，土里有泥鳅和黄鳝，还有青蛙和鲫鱼，田埂上仔细找找也有些味道不错的野菜，比如马齿苋什么的，反正到时候绝对能让你开眼界。”
　　甄邵扬一个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少爷，感觉今天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儿，反而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一样，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没听说过。
　　他压根没想过小小的一个稻田，也藏着这么多东西可以吃，于是眼睛发亮地就要往旁边的田里跳：“那我们还走什么，这里这么多稻田，随便下一个看看啊。”
　　蔡非立刻拉住了他：“你等等，这别人的田你下去了被人看到会挨骂的。”
　　甄邵扬这才停住了了脚，讪讪地问：“那你家田在哪儿？”
　　蔡非指了一下山坡最下面的地方，说：“喏。”
　　甄邵扬手搭凉棚状，眯起眼睛望了一下，见到山脚下孤零零地一小片水田顿时有点失望：“就这么点儿啊？”
　　他觉得不是大水田估计捞不到什么好东西。
　　蔡非耸耸肩说：“我们这里按人口分田，谁叫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咯……本来一开始就没指望有收成，所以都是种着玩儿的……不过虽然田就这么一处，但我们后面山头还有一些地，地里种了果树，那才是我家主要的收成。”
　　甄邵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你家种的什么果树啊？”
　　蔡非笑了笑说：“枣子和橙子……你现在来的还不是时候。下次等结果子了再来，保证能让你吃到这里最甜的枣和最水的橙子。”
　　甄邵扬“嗯”了一声，有点期待起来，但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垮下了脸色说：“我什么时候说了还会来啊？你可别擅自给我安排行程。”
　　蔡非眯着弯弯的眼睛，没有多说什么，拉着他一路小跑着往山下跑去，到了最下面那处三角形的水田，这跳了进去，往桶里舀了一桶水，搁在岸上。
　　甄邵扬也想下去，但是蔡非不让。
　　他说：“水田里泥软，你进来了容易摔，就岸上看着好了。”
　　说完就拿了鱼篓开始在田里网零嘴儿了。
　　甄邵扬本来还挺不服气，但是想到了中午那熄灭的炤台，只好乖乖闭了嘴，跟着蔡非行走的方向在田坎上移动。
　　“你这样真的能抓到东西？为什么我觉得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蔡非一边像探测地雷那样拿着渔网在水里轻轻滑过，一边解释说：“你那个角度背光，看不到什么，你下来的话………不不不，你别下来………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下来的话，就可以看到水里这么一翻，地里的泥就起来了，看到有气泡和翻动的黑影，那些就是小鱼儿和泥鳅。”
　　说完把绑着铁丝圈的渔网往下一探，再一挑，就把渔网给挑了上来。
　　甄邵扬立马让他把网子拉过来看看。
　　网兜里有一些水草，但是果然看到了两三条翻着黄色或者黑色肚皮的黄鳝泥鳅在里面打滚。
　　甄邵扬兴奋了：“居然还真他妈的有！”
　　蔡非把兜里的活物都倒进了水桶里，又下去继续捕捉这些小东西。
　　甄邵扬盯着水桶里的鱼移不开眼，但是嘴上还没闲着，继续絮絮叨叨地问：“这些东西怎么吃啊。”
　　蔡非说：“还能怎么吃？裹上鸡蛋液，撒上面包糠，放进油锅里炸一炸，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
　　甄邵扬抬头骂他：“你才是隔壁的小孩。”
　　蔡非笑道：“反正都是差不多的做法，保准好吃……我妈小时候和我说，石头裹上鸡蛋液炸一下都好吃，更别说这个了。”
　　甄邵扬嫌弃地说：“听起来就是高热量。”
　　显然这些天天跑健身房的低体脂人群，平时是拒绝这种食物的。
　　蔡非又网了几条泥鳅倒进水桶里说：“我们这些体力劳动者就是需要高热量，哪儿像你们，天天控制饮食还要跑健身房，活得多不快乐。”
　　这话甄邵扬就不是很爱听了，他说：“你那不光是高热量的问题了，油炸食品非常不健康明白吗？”
　　蔡非却不同意地说：“反正人这一辈子横竖也就这么几天日子，你不享受一下各种垃圾食品的美味真的枉费来了人间一遭啊。”
　　甄邵扬想到了下午那个甜糯的红薯，还有美味的烧鱼，突然也有点认同蔡非的说法了。
　　他点点头说：“你说的对，晚上记得我要吃炸泥鳅。”
　　蔡非：“………………”
　　果然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但是怎么感觉……似乎顺利过头了的样子？

　　蔡非家的水稻田确实没有上面那些田坎面积大，但是因为在位置的关系，上面的水和肥料都会顺着田坎出水口往下流，加上他们也没打什么农药，所以水田里的泥鳅还不少。
　　没一会儿就网了十多条。
　　这让甄邵扬特别手痒，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法去抓这些滑不溜丢的东西的。
　　蔡非不忍心只让他一个人在上面看着，所以终于同意了也让他下来玩儿。
　　甄邵扬立刻撑着田坎就滑下去了，动作利落帅气地站在了半膝深的水田里。
　　蔡非走到他身边去说：“你要实在无聊，可以在水里摸一下田螺，这玩意儿也可以吃的。”
　　蔡非指着旁边的平静的水面说。
　　甄邵扬顺着蔡非的手指低下头往旁边没被搅浑的水里看去，果然看到水底静静地卧着一些尖塔状的小疙瘩。
　　蔡非摸过去捞起一个递给甄邵扬看：“就这个。”
　　甄邵扬觉得田螺应该是自己可以驾驭的，于是立马弯腰开始往水里摸索。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噗通”一声，什么东西顺着甄邵扬的裤子滑进了稻田里。
　　甄邵扬：“…………”
　　蔡非：“…………”
　　甄邵扬：“卧槽我的手机！！！！！”

　　在甄邵扬的一声惨叫下，这个饭后消食活动就这么结束了。
　　甄邵扬捏着自己那个进水的苹果砖块无语凝噎。
　　蔡非趴在田坎上一脸愁容地建议：“要不你再启动一下试试？”
　　甄邵扬崩溃：“都说了不行，这玩意儿又不是索尼，一沾水就悲剧。”
　　蔡非继续给主意：“不一定，我以前也修过手机。大部分手机黑屏的原因就是短路，晒干了就能继续用了。”
　　甄邵扬不信他：“就算只是短路，这要晒得晒多久才能干啊？”
　　蔡非想了想说：“要不回去我们把手机拆开了，拿去火边烤一烤？很快就干了。”
　　甄邵扬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不再加点孜然盐和葱花？”
　　蔡非严肃地说：“我没和你闹我很正经地在给你建议！”
　　甄邵扬严重怀疑这人修手机的经历是不是就是给周围他那几个狐朋狗友随便换个电池换个卡那种程度，于是否决道：“不成，万一烤坏了怎么办？我现在手机里还挺多公司的联系人资料的，不能冒险。”
　　蔡非想了想说：“要不明天我们去市里找人修一下？”
　　甄邵扬觉得大概也只能这样了，但是他还忧心另外一件事：“万一今晚公司那边有人有事要找我怎么办？”
　　蔡非心想，你真这么忙居然还有闲心跑这么远来抓自己？但是最后嘴上却说：“那要不你把SIM卡取出来，装到我的手机上，今晚先用我的？”
　　甄邵扬问：“你手机是苹果还是安卓的啊？”
　　蔡非犹豫了半晌说：“……诺基亚……”
　　甄邵扬捂脸说：“估计我的卡装不进去……”
　　蔡非：“…………”
　　两人最后真的没辙了，甄邵扬只有心里祈祷：我哥千万千万不要在这两天开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