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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糕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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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好发后,许妖娆带着阿妄从浴房出来,转折来到了居所厅内,坐下同人聊了会天,便想着考究一下他的学艺,命人置了纸张笔墨,让阿妄默写几篇古诗来给她瞧瞧。
这边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学术考究,另一边书房内,池沅看着林岐提上来的糕点盒子,通体漆黑一片,外表普普通通的,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
他伸出手要将盖子掀开,瞧瞧里头是何东西时,却被林岐拦住,池沅面色不虞,抬眼静静看着林岐未曾言语,那意思很显而易见的,就是想看看他如何为自己这一行为做出开脱。
林岐顿时觉察自己行为不妥,背脊上冒出一片冷汗,忙跪倒在地,定了定心神,出言解释:“匆匆忙忙提取了这食盒入内,并未在外探探盒内是否有何机关,这才阻了您开盒。”
“哦,原是这样。”
“可这小小的食盒里会有什么机关呢?你倒是多劳多虑了。”
池沅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叩响食盒木盖,那声响就如同林岐此刻跳动的心,随着动作加快,声响也密了起来。
他垂着头满脸冒出冷汗,额间细密的汗水都将要垂落到地上了,一颗心仿佛已跳动至嗓子眼,快要随着这声响跳出来了般。
忽然池沅止住了这一举止,林岐身躯忍不住抽搐了下。他这番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十分仁慈的宽恕了林岐:“起来吧,都跟了我多少年了,还这么胆小怕事可不行呢。”
林岐赶忙跪谢,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不敢不起来,若是还不懂味识趣起来,继续伏低,就是死路一条。
后便学聪明噤声了,便只立在一旁垂头不言。
池沅伸手掀开了食盒木盖,见里头放在一碟子云片糕,他面露不解,又掀开第二层看,却是一色桃片糕,最后一层又是另一种味道的片糕。
他未曾尝过,只捻了一片尝尝,淡淡的茶香味,很解腻但又有些干噎。
尝过之后,池沅将食盒一层层叠好,看着顶层那盒云片糕,原来青花碟旁还放了一朵扶桑花,鲜红又发暗,好像透露着一股死意。
伸手将那支花拿了起来,放在鼻尖清嗅,见花无香味,才发觉那花是由红丝线制成的,竟像真的般栩栩如生,难怪能骗过他。
池沅虽觉此花有些不详,但因着是罗摩旧部送上来给许妖娆的礼,便没将它收走,只摆回了原处。
起身提着那一食盒,欲要出门去,路过林岐身前,嘱咐道:“叫丫鬟煮壶好茶过去,这糕点虽味淡,但干噎得很。”
林岐哪敢言语别的,只连连道是。
不多时池沅便提着那盒糕点过了来,许妖娆还在考究阿妄的功课,见他字迹清晰工整,内容也无错处,便抬手轻拍了拍他头,夸赞了几句。
阿妄捧着那些纸张,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她看着他这幅模样,难得没出言调侃。
眼瞟见池沅进来,便搁置了纸张,带着阿妄从里间走了出来。
小孩见了池沅的面,有些怯怯的躲在许妖娆身后,小声的向人问好:“父亲好。”
池沅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倒是满脸高兴的朝许妖娆说道:“你娘家人送东西来了,快来尝尝。”
许妖娆面露不解,拉着阿妄的手向前走去。三人在桌前坐下,池沅兴致勃勃的将食盒盖子打开,将那三碟子糕点都取了出来,摆在她面前。
看着那几个碟子里的糕点,许妖娆忽然笑了笑:“好像有人偷吃了。”
龙井云片糕那少了一块,虽不明显,但她一眼就看了出来,阿妄倒还在那眼睛瞟来瞟做比对。
某人倒是气定神闲的,在那笑着打掩护:“可能是底下人摆放不仔细,漏放了一片。”
“是吗?”
许妖娆嘴角含笑,挑了挑眉看了眼池沅,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而后转头看向阿妄:“尝尝,味道清甜,不腻味的。”
小孩本就跃跃欲试,得到了许可后,便探出手来,从碟子里捻了一块尝尝。
见他细嚼慢咽着,许妖娆笑着问道:“怎么着?好吃吗?”
阿妄点了点头:“好清香的茶味,只是有点干噎。”
他们两闻言忽地笑了出声,倒弄得阿妄不明所以,呆呆的看着他们。
正是说干噎,茶水便来了,摘月提了壶新煮的花茶进门来,瞧着他们这样,也有几分不明所以,只知趣垂下眼睫不语。
池沅摆了下手,示意她斟茶,摘月会意,利利落落的斟了三杯茶上桌,将茶壶放在红木桌上后,便退了出去。
阿妄见人走后,随即收起了端正的模样,端着滚烫的茶水,小口小口的啜饮起来,就像小鸡啄米。
许妖娆手杵在红木桌上托腮看着小孩喝茶,倒觉他那模样十分可爱,不由目光柔和起来。
池沅对此幕景色自是十分受用,故意端了自己面前的茶杯递给许妖娆,她像是未曾注意般,极其自然的接过饮了口。
他眼中神色愈加火热了,痴缠着许妖娆,但她却视若罔闻。
那只鲜艳扶桑花被搁置在了那木格子内,池沅伸出手将它取了过来。他坐的与许妖娆相隔极近,见她刚梳好的发髻上未佩戴钗环,便抬手将这只扶桑花别在了她的发间。
许妖娆感知到细微异样,伸出手探了探发间扶桑,没急着将它取下,只抚着发鬓问阿妄:“好看吗?”
阿妄呆呆的点了点头,黑发红花倒显得十分有气色。
池沅接过话茬:“自然是好看。”
她没回他的话,只侧目嗔怪的看了池沅一眼,十分风流娇媚,这一眼瞪的他心都软了,笑的有几分痴迷,脚步虚乏犹如踩在云端之中,不甚平稳。
他们两一大一小不甚理会池沅,只让他自顾自的搁置在那。
两人分食这碟中糕点,许妖娆三味皆尝了些,见阿妄喜欢,便让星落将余下的包好,到时给他带回去吃。
坐的有些累乏了,许妖娆起身牵着阿妄想去榻上坐坐,池沅也起了身,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她鬓边那朵绯红的扶桑花,忽地心快速跳了下。
不详之感刚一冒头,耳边就传见阿妄的惊呼声,一眼望去许妖娆已支撑不住,将摇摇欲坠,他赶忙上前将人揽入怀中。
她口中已吐了好几口鲜血,显然是中了毒,池沅来不及想别的,抱起许妖娆躺在那软榻上。
怒吼了一声,吓得阿妄立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摘月星落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进来,见此情景,星落连忙跑出去找寻颜菏,留了摘月在内侍奉。
颜菏脚步快,先星落前背着药箱冒雪前来,一进门就嗅到了细微的血腥味,内里脚步不乱,但侍奉的人脸上都显露出郁郁之色,他已从中品出了此番情况。
迈着脚步先入了内,阿妄已被人带了下去,只余下池沅守在那,颜菏走近看时,见许妖娆脸色苍白苦痛,紧闭着双目,嘴角渗出一股来不及擦拭掉的血渍。
池沅见他来了,先让出了位置,立在颜菏后边看着。
颜菏放下药箱,坐在床前矮凳上替人诊脉,他脸的凝重,不知探知到了什么,打开药箱替人行了几针。
池沅看人收了手,面色凝重的问道:“眼下是如何了?”
颜菏用干净帕子擦了擦手,脸色平静回道:“虽探出是什么毒,但不明确,先行针稳了稳。”
“先按这幅药方熬一剂喝着,我回去配制解药。”
池沅闻言面无改色,立时吩咐人下去按方熬药,目光沉沉的看着许妖娆,无端忆起那日在马车上的情形,她那时虽脸色沉静苍白,但靠在他怀中沉沉的睡着,呼吸平稳身体温热,莫名的让他感知到了满足。
如今急转直下,怎会中了毒?糕点、红线缠的扶桑花钗,他都一一碰过,糕也尝过,茶也饮过,一样也不曾错过,怎会只有她一人中毒。
池沅脸色难看的要命,想不及说些什么客套话,只搁了句:“劳烦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先颜菏一步出了门。
人目送他离去,除去了许妖娆身上的针,暂未见有多余之人进来,颜菏附耳在她耳旁说到:“今夜我会潜离江山府,免得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把我搭上去。”
听见屋外脚步声近了,颜菏立起身子,收拾起了药箱里头的东西。
星落同摘月走了进来,见他已诊治完毕要走,星落上前问了几句,颜菏一一作答,将方才池沅说过的话又复述了遍,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反倒是摘月,眼中藏有深深的戒备之意。
颜菏收拾好了药箱,同两人告别,摘月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只星落说要送颜菏出去,他出言婉拒,奈何拒不过,只能任凭星落送出。
临走前,颜菏忽地转头看了一眼,正巧同摘月的探究戒备的目光撞到一处,反倒惊了她一跳,颜菏却好似已知晓人心境,只温和笑笑,随即跟着星落离去。
摘月垂下头,收敛了下心神,凑上前去,在盆内打湿面巾,帮许妖娆擦了擦脸颊同手。
她的脸色看起来比方才好多了,早时摘月他们听见动静进来看时,见许妖娆满身是血着实吓得不轻。
阿妄的脸都吓白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好在林岐当时也在此处,连忙上前安抚住了他,将阿妄送回了住处。
摘月心中沉沉的,她垂着头,拿着打湿的面巾,细致着擦着许妖娆的手心,她不禁想起自己那时窥探到的情形。
那医师与许妖娆在阿妄房中的对话,摘月本以为二人既然都是池沅带入府中的,便说是个点头之交也不为过。
可经那一事,她察觉到他们似乎瞒着池沅,在策划着什么事情,且在她听来两人之间想必是早已认识,这种关系还未被池沅所察觉。
她向来为人谨慎,窥探到这一隐秘之事至今还未曾同人说过,而今许妖娆中毒吐血之事来的蹊跷,这一连串的发作,似乎都指向了一处。
摘月眼皮跳了下,又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思及许妖娆若是日后呆在这,顺顺利利成了江山府的家主夫人,她在此间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但前提是她必须在这,成为江山府的家主夫人,这样自己才能依附于许妖娆之身,立足于江山府。
若是许妖娆同颜菏真有谋划,两人接着此乱潜逃了出去,那她必然在江山府会无立足之地,坠入看顾不力、泄愤打杀的死局。
摘月暗暗下定决心,深深的看了许妖娆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