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书迟迟》温雨煮酒

3、生日

　　周书迟换了睡衣出来，淡青色的丝质睡衣，显得整个人干净清爽，袖口已被磨得有些毛边，但很干净。
　　“阿迟，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沈时意乖巧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周书迟头大，她的生日？不是，他们相识5年的纪念日？不是。他们相恋4年的纪念日？不是。她曾经骄蛮任性，时常编出很多个纪念日让他记住。
　　不过，他车祸后这一年他们总是相顾无言，像一对无趣的中年夫妻那样生活，他也渐渐忘了这些。
　　“什么日子？”他试探着开口，看她惊讶的样子就能推测大事不妙。
　　“笨啦，是你的生日啦”沈时意嘟嘟嘴，有些无语，这个人，记得她所有的日子唯独记不得自己的。
　　周书迟愣了一下，眼里聚起细碎的星光，他盯着沈时意温婉的眼睛，好像又看见4年前那个少女，在他几乎都忘了自己生日的那天，对他说，“阿迟，生日快乐”
　　在遇到沈时意之前，周书迟一直幻想他会喜欢上一个温柔婉约、知书达理的姑娘，有一段平淡幸福的婚姻。
　　她的父亲找到他的那天，丢下一张钞票和资料，对他百般羞辱，那些他拼命想抛下的过去，又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个男人说他糟糕的家庭，说他的杀人犯父亲，说他的神经病的母亲。说他微不足道的工作，言下之意，是催着他赶快离开他的女儿。
　　他想起那个女孩，他知道她的刻意接近，她强撑着看他喜欢的书，听他喜欢的歌，只为了与他攀谈；她与他一起去听音乐会，在座位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他看着她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的样子，竟觉得可爱。
　　他从小到大鲜有朋友，她的接近让他觉得，好像有朋友，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那日她到公司来找他，他听见一个看不惯他的同事对她说他的过往，他知道同事明里暗里嫉妒他攀上了高枝，她是那样单纯的女生，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
　　只听见她说，“他亲口说的吗？你们这样无凭无据地乱说真的很过分。而且就算是真的，他父母的事情，关他什么事啊？书迟平时对你们不好吗？”
　　他习惯了与他人交好、疏远、被讨厌，从小到大，无一例外。那个是他父亲的人，从小到大没有见过他几次，走时唯一带给他的，是“杀人凶手的孩子”这个名号。
　　父亲的事被曝光的时候，他与母亲日日被受害者家属找上门，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们，在他家门上泼油漆，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又过了三四年，母亲似乎病了，她不再会温柔地与他说话，听他念诗，她经常精神错乱、自言自语，动辄打骂他。
　　他只是默默地收拾母亲留下的一地狼藉，他不怪她，只要母亲在，他就有家。
　　他自作主张卖了房子，以此来支付母亲高昂的医药费，他熬啊熬，想着熬到大学就好了，他可以去兼职赚钱，等他工作了，他们就可以不用那么拮据。
　　只是终究是幻想，因为在他高三暑假结束的某一天，母亲清醒了一晚上，那晚上他们躺在床上，她像小时候一样搂着他，对他说了很多。
　　他很多话，想把这三年的空白都向母亲说尽。
　　“妈，我考上S大了”
　　“等我上了大学，我们一起好好生活；等我工作了，我会赚很多很多钱”
　　母亲眷恋地看着他，摸摸他的头，“乖儿子，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过得好辛苦。下辈子，不要再做妈的儿子了”
　　他想说些什么，被母亲制止了。
　　母亲笑着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不好意思地对母亲说了他的理想型。
　　母亲听后轻笑，“什么类型的都好，但前提是真心真意对你的。”
　　母亲顿了一下，开口，“还有，一定要是个好人。书迟，不论什么情况，一定不能做坏人，否则，你的孩子，你的妻子都会步我们的后尘。”
　　那晚母亲像孩童一般逼着他发誓，他照做后才放下心来。那晚的母亲格外话多
　　命运于他，从来都太残酷
　　那一觉他睡得格外踏实，但醒来后，身旁母亲的躯体已僵硬。
　　他不可置信地大喊她的名字，用力地摇晃她，泪水不停地流下来，但无济于事。

作者有话说

　　虽然故事刚刚开始，但还是很希望收到大家对故事的讨论^O^你们的评论是我更新的动力[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