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底风》棉球

11、肆。——花落子规啼。

　　凝涴终于还是没忍住，站在起雾了的船头。翘首以盼想望望是否有明汐的船的影子，却见到西边一只船划得极快，眼见着离这儿就越来越近了。凝涴心悬了起来，还来不及做点什么打算，抬头一看，站在船娘身边的，是一脸着急的不渝。

　　“嗳，快停船停船，在这儿停一下，我过去说几句话就来，你在这儿等着。”话的尾音还没落，她便顺着船板跳到凝涴这儿来，急急地拉着她的袖子，一脸忧色。“你可知道十美她们都去哪儿了？”

　　凝涴被问得有些儿摸不着头脑，定了定心神，才想起来回答，倒也从容。“在胭脂厢？这不是四娘回来了么，大家都忙成了一团，具体在忙什么，也不清楚，查账的查账，清洗的清洗，总之，闹得慌，谁知道在哪儿呢。”

　　不渝嗐了一声，攥着她袖子的手又紧了一点。“这些场面话就留着跟外人讲吧，我知道你今天在这儿约了明汐，怎么，她还没来？”

　　凝涴一窒，手里的动作一停，不渝见她没有答话，也顾不了那么多，拉着她就往来时的船上去，只不停道“行了行了，其他的话，我路上跟你慢慢说，你先跟我一同去胭脂厢吧。”吩咐了船娘，她亦不顾凝涴迟疑着自己船舫的东西也没收，就匆匆又钻到船舱里去，取了个小包裹出来。

　　“咱们得一同去见四娘。”不渝的神色很坚定，临近了胭脂厢，凝涴瞧着她不施脂粉的素净模样，只觉有些陌生。平日里人人都是笑靥如花的，生动趣致，少有这般拧眉咬唇的模样。回头想想自己的心事，一时还出了神。

　　不渝推了推她“你也说句话呀。我昨个听见一个船娘说了，说你偷偷去找了明汐。她当你是想去找她说含薇黛笑的事儿呢，你也知道，自从没了执灯，这职位，可叫人眼红得很。”不渝见凝涴神色低沉，又怕她误会，急急续话道：“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为这事儿，含薇黛笑的名单，我看四娘一回来，还不见得落不落得了准，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凝涴知道她的意思，宽慰地笑了一下，心里却有点难受，谁说自己就没那个心呢？表面不争，可不代表就真的不在乎了。这么想着，还是一点儿未表露，总归，还是留着底牌好些儿吧。“你别急，慢慢说，还有一段路呢。”

　　“你是想对水姐姐说斛珠的事儿吧？”

　　不渝摊开了手心的手帕小包裹，里头是那对耳坠子。“我也不瞒你了，早晚全红祸也都是要知道的，何况你也算半个知情人。这个，是她本来要送给莲娘的，里头有绮罗株。你生在内陆的话，怕是不知道，这东西，是打胎的。”

　　“梓璇姐姐她……？”凝涴愣住了。

　　“是，她有孩子了。还好这东西终究不在她手上，不然这绮罗株串籽的香气，多闻了可了不得，比麝香什么的，可是见效多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凝涴忽然抬起头，看着不渝，并无她那么心痛，却也少不了的震惊。“我以为她让清冷那样已经是极限了……”

　　不渝扶住她的肩。“我现在想知道，她对清冷做了什么。”

　　“胭脂厢——到了。”船娘停了槁，泊船靠近，不渝与凝涴都停了一下，才看到一群的人都停在门口，恰是想登船的样子。明汐瞧见不渝和凝涴，倒是笑了一下，走上前一步道。“没想到你等不及先来了，倒省得我们跑一趟了。”

　　凝涴一时顾不了不渝，拜下一福，道“明汐姐姐，凝涴来得匆忙唐突，倒是……倒是什么也没带来。还得姐姐们跑一趟。”

　　不渝叹了口气，索性也低眉垂手拜了一拜，又从船娘手中接过船桨来，请众人上去了，“不渝给诸位姐姐撑船，一同过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