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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江山谁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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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公主,西北边防急函到。”
“禀公主,东北边防急函到。”
看着她边读信件,边展开笑颜。水易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果然……
“师傅,东北和西北边疆战士愿投效我们,江山有望了。”她将公函递与他。
他简略的看了看,随后将它们放入炭盆中烧化。
“看来太子还不知道吧。”他挑眉问道。
“他岂会关心他们?”永恩望着窗外已近枯萎的树,低语。
“你不高兴?”他总是那样了解她。
“不,很高兴。”她,微笑着看他。掩饰了自己的真心。
几个月前,她的父皇病倒了。永浩顺理成章的作为监国,执掌国政。永浩是聪明的,他懂得笼络父皇身边的近臣。但是,他却忽略了远在边防的戍士。永恩利用了这一点。她借用顾炎兵部侍郎的职位,向西北和东北边疆散布太子有意削减粮饷的消息,并让兵部制造边防将士有异动的假象,永浩果然中计,竟真的下旨减少边疆军备,激起众将士的不满。随后,她又借永慈之手调来一百万两白银,将它们变换成粮食和衣物分批送去边防。这寒冬天气,能得到这些,无疑于雪中送炭,众将士感激之余,便纷纷归顺。如果让永浩知道她用他的钱为自己收买人心,该是怎样的暴跳如雷。但是,永浩也失去了他必胜的机会,他的结局,并不是她想要的。只是,她却不得不去做,因为,对于他们,不是死就是活。
“可是,远水救不了近渴。”水易的话拉回她的游思。
“师傅错了,”她抿嘴而笑,“此举不是用来对付他的。”
“那是……”连他这个近三十的看尽浊世之人,有时,都不能真正明白这个十五岁孩子的心思。
“师傅忘了,太子身边除了不问世事的五皇子,还有掌握京城一半禁卫军的二皇子吗?”她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灵动得让人迷魂其中。
听她一说,他倒是有些明白了。控制了边疆的兵权并不是她的目的,而是为了牵制京城的兵力。是啊,二皇子。那个一副直肠子的二皇子。因为永浩是太子,他便倾力保他,这就是他的忠君爱国。只是,他太正直了。
“即便如此,又如何对付镇国将军,你别忘了,他家可世代侍奉君主,根基牢固,他本人更是两朝元老,德高望重,不是那么容易动的。”他提醒她。
换来的是永恩欣慰的笑颜。
“我听说师傅有位朋友,被世人称为神医呢!”她突然转移话题。
可水易,却了悟的点点头。
冬天夜晚的风,急且冷,撼动着早已老化的窗棂,发出“吱、吱”的声音。一灯如豆,用它微弱的光,照着清冷的殿阁。刻着腾龙花纹的紫檀木床,此刻显出它从未有过的陈旧,而厚重的明黄色床幔也布满了尘土,像是长久的无人居住。
“呵,呵”几声无力的干咳从床幔中响起,为这个清冷的夜带来一丝人气。只是,这咳声,却似被淘空了般,听不清丝毫的情绪。
“儿臣给父皇请安。”声音出自床前伫立的华丽人儿。而床上的老人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因为,那声音没有丝毫的恭敬。仿佛还带着无限的嘲笑。可是,这世界,最不应该嘲笑的应是他。因为,他把一切都给了他,他的三儿子,也是他亲封的太子,永浩。
“父皇,边疆有异动,儿臣想派二皇兄前往处理,不知父皇何意?”这哪里是请示,分明是宣告,宣告他的胜利。
床上的老人没有回答。
“那儿臣就遵旨而为了。”遵旨?老人闻言嘴角扯出笑意。他,翅膀硬了啊。
“父皇好生歇息,儿臣告退。”没有必要再停留了,该说的已经说了。例行完公事的永浩转身退出他父皇的寝殿。
“为什么?”低沉的声音透过床幔,划过殿阁的上空,无力地寻问即将离去的人儿。
他,停住了脚步,却未回头。
“父皇不同意二皇兄去边防?”他明知故问。
老人又笑了,只是发出了声音,空空的声音,让门边的永浩皱了皱眉角。
“再过一个月是永恩的十六岁生日了,”老人慢慢地吐着字,虽微弱,但坚定。
永恩。永浩心中颤了下。不知为何,这个名字,让他不舒服。
“让朕见见她吧。”老人似在命令,又似在乞求。
“有这个必要吗?”他冷冷说道。
“自永恩出生,朕未给她过过一个生日。”老人的声音有些惆怅。
“父皇既这么说,等她生日那天,儿臣亲自送她来见您。”话已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门。
父皇,您爱过我的母亲吗?您真心的封我为太子吗?您,把我当过您的儿子吗?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做的只是在保住我与母亲的性命,实现我治国的方略,还有维护我与永慈的爱情。
浩儿,你要知道我爱你的母亲吗?真心的立你为皇太子吗?把你当作亲生儿子吗?可是这些,真的重要吗?不管我爱不爱你的母亲,她现在确是皇朝的皇后;不管我是否真心立你为太子,你都成为了太子。还有,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能容你与永慈所为到今日。孩子,这些,你了解吗?
寂静的夜,人们的心中却是汹涌澎湃。
“他出城了?!”永恩展现的是一个完美的笑容。
“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二皇子便到达西北边疆了。”顾情看着公主的笑,心情忽地好了起来。
“你,要怎么做?”水易忽略了她的表情,问道。
“顾情,传我的话,让西北的将领先发制人,活捉二皇子。”她收敛了笑。
“是。”
“还有,不要走漏消息,更不能将消息传往京城。”
“是。”顾情正要领命而去……
“等一下”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顾情等着她的命令。
而她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无意,又似无奈。
“告诉他们,要好生招待二皇子,不要伤他性命,否则定不轻饶。”终于,她吐出了最后的吩咐。淡淡的语气,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心思。
“属下遵命。”顾情立刻奉命而去。
“师傅觉得此计如何?”她望向窗外,似有似无的问着身边的男子。
水易却一笑。他知道她并非征求意见,只是告知他这个师傅。既是告知,也就没必要回答。何况,她并不要回答,而是让多一个人知道她作了一件坏事。坏事。是啊,再过不久,江山要易主了。不想也知道,会有多少人骂她弑兄夺位。可是,有谁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心。她的真心。
“师傅在为我考虑后事吗?”她说得有些玩笑的意味,却招来水易的有些责备的目光。
“若是太子派四皇子前去,你当如何呢?”水易没有再责备,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
“比起赋闲在家的四皇子,那个手握重兵的二皇子,应该更具威胁吧。”她笑着回答,却道出了太子的弱点,多疑与不信任。
“你做的这些,你那皇兄又知道几分呢?”水易是有些心痛的。永恩所为,皆为她的皇兄。而她的皇兄,那个阴郁的四皇子,在永恩为她付出全部的同时,他给她的却是无尽的折磨。
“我做事,从来不知会他。”她说的有些急切,仿佛要显出自己才是幕后主使。可是,水易听得出,她在掩饰着自己的真心。
永恩,何苦?你这样做,无非要保护你那皇兄,无论你胜利或者失败,你都要护住你的皇兄。倘若失败,你与太子早已俱伤,二皇子在边关被扣,五皇子无心朝政,大皇子更是早夭,而他,你的皇兄依然是完好的,也将成为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倘若胜利呢,胜利了,民间和历史也会有评价的,而这弑兄夺位的骂名就由你担了起来,是吧。无论如何,你的皇兄都是最无辜,最安全的。可是,永恩,你的这番苦心,你的皇兄又了解多少呢?
水易随着永恩望着窗外枯萎的树,渐渐收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