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天麟》此在

7、百感交集

　　深秋的夜，已有些冷了。可，她还是喜欢开着窗，让那半个月亮清亮亮的照进她的屋子里。
　　“公主，天凉了。您刚沐完浴，还是多披件衣服，千万不能着凉了。”顾情拿来一件外袍为她披上。她，总是这样，呆呆的看着窗外，清晨看，黄昏看，深夜还在看，仿佛那外面才有她的世界。
　　她，没有回话。只是用手抓住了外袍的襟口，依旧看着她的月亮。
　　风，吹起她微湿的发，吹着她刚沐浴过的肌肤，凉凉的，很是舒服。
　　□□，在宫廷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但，却是十分忌讳的。可是，越禁忌的，往往是最容易发生的。人总是这样。
　　那也是这样的夜吧，好像是半年前。她嘴角闪现出笑颜。那夜，她偷偷去了藏书楼，本想拿几本书来消遣，却看到了那一幕。两具赤裸的身躯，交缠着，呻吟着。她看清了，那竟是他们，她的兄弟姐妹。她，当时真的有些震惊的。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啊。
　　后来，她静下来，这不正是机会吗？她与皇兄的机会。但是，她终究没有那样做。她不能那样卑鄙，不能。如果要赢，就要正大光明，她不能让皇族背上□□的污名，她也不能让皇兄接手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
　　“今天，很开心吧。”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还是那样的阴沉，那样的没有任何情绪。
　　“皇兄？”她回身，看着那个青衫人。他，真的是好看的，莫怪宫女们背后总是偷偷议论。永浩，也很好看的，只是比不得他生得细致，永浩更像是河边的柳，虽飘逸，却经不得仔细的端详，而永泓却是傍水而生的莲，骨中透出来的清秀。只是，太阴郁了，失去了莲洁白的色彩，若是莲，定是朵黑莲吧。想到此，永恩轻轻的笑了。
　　“我说过，永远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她又看着他，像帝王般审视着他的臣子。
　　闻言，永恩收回了目光，她不想惹他生气的。
　　他，看错了吧，她的眼中竟有些赞赏，对他的赞赏。
　　“皇兄深夜到访，不知何事。”她还是客气的请他坐在红木圆桌旁。
　　看着她简单将身上的外衫系好，那样不紧不慢的为他倒了茶，然后坐在窗前椅子上，等待他的话。那种神情何等的自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还真是八面玲珑啊。”他冷冷得扫过她怡然自得的神情，可恶，他最讨厌她这种超然的味道。
　　“皇兄，何出此言？”她有礼道。
　　“你少跟我装蒜，”猛然，他抓住永恩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你做的事自己说清楚。”说完，他将她推在床沿上。
　　她又惹怒他了。永恩心里叹息着。默默的支起跌坐在床边的身体，怕是身上又有碰青了。
　　他，看着她。看她摔倒的样子却没有往日的快感，竟有一丝丝的痛，他，一定是感觉错了。
　　“皇兄说的是，着兵部传信的事？”应该是这件事吧，值得他生气的只有这件事吧。
　　“这件事顾炎告诉我了，”他冷厉的眼在警告她。
　　“那，是我跟永慈他们放纸鸢？”她，不是真心惹他，只是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提起永慈，永恩看到永泓眼中的一道光。她果然没看错。
　　“这件事等一下再说。”她坐在床边，感到来自头顶的压力。她知道，他已到极限了。
　　“永恩实在不知，请皇兄明示。”她想稍稍避开那股压力。
　　但，比她更快的，是他擒住了她的襟口。
　　“皇兄。”看着自己的襟口被扯开，她低低叫出口，声音虽小，却带有十足的警告。
　　“你的玉坠呢？”他怒视着她。又是那种眼神，仿佛只有她是天神，他却是恶魔。
　　“送人了。”她推开他，连忙拉紧襟口。
　　“你倒大方。”他没有再去揪她，只是站在烛光的阴影处，看着她。
　　“身外之物。”虽然是母亲的遗物，但终不及让她的皇兄得到江山来到重要。
　　“又是为了江山吗？”他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为了江山，你倒是什么都舍得出去。”
　　“如果为了江山，你这清白的身子也能送出去吗？”他忽然说，眼不断地打量她的周身，甚至有些玩味的感觉。
　　永恩的不适又涌上心头。“我会把玉坠弄回来的，皇兄大可放心。如果没有它事，永恩要休息了，请皇兄回吧。”她霎时冷了脸庞，下了逐客令。
　　“这只是一件事。”她，还是怕的。
　　“皇兄不喜欢我和永慈一起吗？”她竟然看出他的灵魂深处。
　　“永慈？在你眼中的，怕是永浩吧。”她，怎么可以对他那样恭顺，那样谦卑。
　　“三皇兄毕竟是太子，不应该恭敬些吗？”他，不会了解她的苦心，既不了解，又何必道破呢。
　　“三皇兄？”他的语调怪异的重复着。突然，他又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低吼道，“你忘了母后是怎么死的？”
　　见他满目的怒意，永恩的唇边却闪过笑意，了悟的笑意。
　　“你真的是为母后吗？”她盯着他的双眼，仿佛要看尽他的所有心绪，“皇兄，你，那么恨他，究竟是因为他的母亲毒死了母后，还是因为他是太子，还是，”她的话一字一句刺入他的心中，“因为，永慈？”她的声音很低，却看到他眼神的变化，急剧的变化。
　　“皇兄，你真的以为可以骗得过天下人吗？”她说着，她不允许他在逃避了，“永慈，毕竟是你的皇妹，你永远不能改变的皇妹。”
　　“够了。”忽地，他的双手掐住了她的颈子，用力的掐着。
　　她，竟然知道，竟然知道。他好恨，好恨。他的一切在她面前都无处遁形，她的眼神，她那可恶的眼神，又在穿透他。那是什么，她的眼中还闪着同情，可恨的同情。
　　他用力的掐着，永恩倒在床上，虽然顾情在门外，但却不能大声呼救，惊扰了别人，她的皇兄便再也没有机会得到那宝座。他，没用放松的意思，并且越来越用力。
　　直到，永恩的眼神有些散了，嘴角淌下血来。
　　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随着他指尖的力度，她离那个污浊的尘世越来越远了，那一刻，她竟然感到那般快乐，那般轻松，要解脱了吗？可是，为何她的心还有不舍？这人间还有她未完的，还有她牵绊的。
　　她大口得喘着气，呼吸急促，仿佛要把世间的气吸进口中。那是什么，气怎么会忽然多了起来，还是直接送入她的口中？
　　慢慢的，她的眼中有了焦距。那是谁？好像她的皇兄。可是，真的是吗？他，竟然会有那么温柔的神情。她，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错了。嘴角又显出笑意，嘲弄的笑意。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他的话唤回了她缥缈的思绪，真的是他。
　　她，还笑。是笑自己，连杀她的勇气都没有？他，真的要杀她吗？他，舍得吗？不知哪来的想法，让他的心震了一下。
　　“杀你，并不是让你听话的最好方式。”戏谑爬上他的嘴角。
　　他，冰凉的手指轻柔的抚摸她颈子上，被他勒出的青紫痕迹。永恩睁大眼睛，张了张嘴，她想让他停手，可还未恢复的声音和体力，让她只能虚弱的用双眼抗议。他，永远知道她最怕什么。
　　他，看出她的恐惧，就如同她十一岁的一样。她怕的，永远是他碰她。因为，她是圣洁的，而他，却是肮脏不堪的。
　　他，顺势倒在她的身边。她，感到他在她耳边热热的呼着气。
　　“你今年十五了吧？”他的唇若有若离的碰着她的耳瓣，“听说，永慈十五岁和永浩……”他的话清晰的在她耳边徘徊。
　　他，在说什么？他，在暗示什么？
　　她，轻轻的挪动身体，希望与他保持距离。
　　他感到她的抗拒。唇边闪着笑意。她，是真的怕。
　　他，是不容她逃离的。即使，她，那么讨厌他。
　　唇，随意的扫过她的面颊，感到她全身都已绷紧。
　　烛光诡异的跳动着。
　　他，拨开她颈间的发，映入他眼帘的，是那深深的伤痕。唇，随即抚上，轻轻的，怕弄痛了她般的。搂着她的双手渐渐收紧，不容她有丝毫的退却。
　　“皇兄。”嘶哑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响起，像春夜的一记惊雷，打在他的逐渐消失理智上。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叫出这一声。
　　他抬头，看着她。同样的，她也看着他。一阵风吹过，熄灭了桌上的烛火。
　　房中暗了下来。
　　只有闪动着光的四目，还在互相望着。
　　他，凝望着那双眼，有不忍，有不舍。
　　慢慢的，他将她的头拢在心口。
　　“你睡吧。”他拍拍她的脊背，像哄孩子般的。
　　“皇兄。”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要说了，睡吧。”他搂紧她冰凉的身子，仿佛要将世间的温暖都给她。
　　她，闭起眼，听着他心跳声。原来，他，还是很疼她。原来，他，还是很爱她。
　　感到她身子的放松，他知道，她安心地睡着了，睡着了。这时候，能安心地睡着，是因为他吗?她，还信任他。还信任。渐渐寻上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上一个吻。

　　风轻轻扬起，吹散了月边的乌云。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尝试这样的文体，也不知道写的怎样。希望大家多提意见，本人一定虚心接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