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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祥瑞天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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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天地本是一体,混沌不清,既无始,也无终。
直至,盘古用斧劈开,清气上升化为天,浊气下沉成为地。
从此,便有了天地,定了乾坤。
乾坤已定,可万物无生,天地不忍,便孕育出一神兽。于是,神兽所到之处,碧草高木繁茂,飞禽走兽欢舞。
后来,女娲造出了人,天地间便有了是,有了非,有了喜,也有了哀,当然,少不了兴衰交替、人世沉浮。只有上天的神兽,还在不辞疲倦的,奔跑于千年不变的轨道中,为人们传递着天地之仁,天地之情。
于是,人们便将它奉为祥瑞,因为,神兽降世必带来盛世的福泽。
只不过,人们从不知道,这神兽,其实并非一个,它们与天地一样,分阴与阳,有乾和坤。只是,那雄的被称作“麒”,而雌的,被唤作“麟”。
合上眼,黑暗还是浮现在她的面前。随后,无限延伸着,仿佛要席卷她全部的生命,包括,她的现在,她的未来。
她,看着它延伸着,无边无尽。
忽地,出现一点光,摇摇晃晃的。
难道那就是为她点燃的希望?那就是希望?她,真的有些感动了。他,还给了她希望。
可是,直到她看清了,她才知,那哪里是什么希望,那分明是,希望之后的、她永远无法摆脱的、更深的——绝望。
“永恩,你知宫廷吗?”她的父皇嘶哑着声音问。
她一笑,没有回答。
“永恩,宫廷中有的,只是罪恶。”老人黑洞洞的双目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只是笑。
“是人,就会有欲望,有欲望,才有罪恶。”老人用着全身的力气,控诉着他一辈子的无奈。只是,他早已没有了力气。
“所以,孩子,我才将你放在冷宫抚养,”他眼中忽然闪出光彩。永恩望去,竟是满目的慈爱。
“因为,只有在那里,你才能远离欲望,避开罪恶。”他欣慰的笑了笑。
“孩子,你没有让我失望,”他还是笑着,只是有些激动了。
“我的永恩,眼中没有欲望,没有那该死的欲望,”他顿了下,才道,“所以,你,才能制止罪恶,制止充斥在宫廷每一个角落的罪恶。”
她,看着大口喘着气的老人,眼神急剧的变化着,似乎在不断消化着老人刚才的言语,那些令她震撼的言语。
原来,她的父皇,想要给她的,是一个干净的空间;原来,她的父皇,真正想做的,只是一个父亲。
但是,
父皇,你,可曾想过,你将永恩养在冷宫,你让永恩远离罪恶,可是,你做的一切,却只能让永恩看清了罪恶。
父皇,永恩看清了,却挣不开,逃不掉,摆脱不了,甚至,还要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这,无论对谁,都是一种悲哀吧。
沉重的门扉突地被打开,像鸟儿折断的翅膀。
她,睁开眼,依旧还是黑暗。只有几丝月光,透过陈旧的木窗,斑斑点点的洒在来人的身上。她,眯起眼,看着那个青得发白的身影,宛如他从遥远的前世走来,而她却与他只是陌路人。
直到他走到床边,与她并排相坐,直到他微乱的气息吹在她的面颊上,她才真实的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他死了。”声音从她耳边响起,低沉而阴郁,还夹杂着几多喜,几许悲。
“他死了。”她重复着他的话,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
“永恩,朕把江山交给你。”老人欣慰的笑又在她眼前浮现。她,又看到她的父皇慈爱的望着她,低低唤着“孩子”、“永恩”。
这一切,还在眼前。
她的心,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生生的痛。
“永恩,朕把江山交给你。”话语又一次敲击着她的心扉。
江山?她,要来何用,要来何用。父皇,你知道吗?你,知道的。永恩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人人觊觎的宝座。
视线不由自主的模糊起来,还有凉凉的液体划过她的腮边,无声的滴在床沿。
“你哭了?”身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竟有些不可置信。
她,没有说话。
忽的,他捉住她的下巴,用力扳过她的脸。
月光下,她的双眼朦胧而无助,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还有,面容上的几道湿润痕迹,映出点点光泽。
“你真的哭了?!你为他哭了,你竟为他哭。”他的表情有愤,有怒,也有不解。
“他,是父亲。”她的话出口,同时惊了他们,她,竟有些哽咽了。
他,背对着月光,让她看不清他任何的表情。而他,却看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神情。
忽然,他笑出声来。永恩却打了个寒颤。
“父亲?!你真是厉害,”他笑着,不断移近,直到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鼻尖,“你死了,竟然有人为你哭,而且还是真心的哭。”
永恩不断向后退去,直到背抵住了床柱。
“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哭吗?”他的手从她的下巴移到她的脸上,轻轻抚着,也拭去了,挂在她面容上的泪痕。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怕一不小心,又触怒了他的心神。
“那永浩呢?他若死了,你也会哭吗?”他幽幽开口,语气中还有些涩涩的滋味,只是她与他都没有听出来。
“永恩,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永浩他们的性命。”这是她听到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眼神闪了一下。
“你,不舍得。”此时,永恩借着月光,看清了他嘴角的笑魇,连带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皇兄,”她急急的唤出口。
“怎么?怕我杀了他?”他的笑容益加浓烈。
“他,也是皇兄。”她别过脸,叹息着。
“嘶”——她的衣衫在她的面前撕碎。
“皇兄,”她慌忙握住他的双手,想要抑制住他满身的怒意。
“比起你的永浩皇兄,我已经是客气了。”他被她握住了双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永浩他,只是有些疯了。对一个疯子,皇兄何必认真呢!”
永浩真的有些疯了。她从皇帝寝殿出来,便被他带到了东宫。而没有说上几句,永浩,她的三皇兄竟然扑向她,不断撕扯她的衣物。她知道,他要的,只是兵符。而那兵符真的在她手里,只不过,在出寝殿的时候,她借着顾情搀她的时候,放在了她的身上。后来,永瀚赶到,制止了他,也放走了她。
永浩不坏的,并不坏的。他,只不过太想要江山而已,像一个孩子,不择手段的要到他想要的玩具而已。
“皇兄,永浩疯了。既然疯了,又何必认真呢?”她的手轻轻拍着永泓的手,仿佛母亲安慰着知错的孩子。
他看着那个微笑的女子,有些恍惚。她,没有像以前一样的反抗与挣扎,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厌恶他的碰触。而是,微笑着安抚他,甚至那眼中还有无限的酸楚。
你不明白吗?你不明白。皇兄,其实,你,才是最需要人疼的。
永浩失去了皇位,但他有永慈的爱,永瀚的关怀,还有,父皇与他母后的惦念。他,不是那么可怜的。
而我,不过是晚知道了几年父皇的爱,可是,那爱却一天也没少过。
只有你,没有人注意你,没有人。甚至父皇,到死都没提过你一个字。
皇兄,你才是最可怜的。因为,没有人肯疼你,也没有人肯爱你。
突的,她上前环住了他的身子,小小的她抱住了他。
他还来不及错愕,只是感到一股股暖流从她的身体散出,不断温暖着他冰冷的身体,以及他原以为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