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乾坤初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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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是那么“顺利”，“顺利”得都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抱膝而坐，地面传来习习凉意。
还是那么冷啊。不是，已经到春天了？却为什么，还是那么冷啊？
他，抱紧自己，只能抱紧自己。
现在，外面应该是一片绿色了吧。绿色啊，明亮得应该像她一样吧。
她啊。
现在啊，他是应该喜，还是应该悲；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是应该死，还是，这样活下去呢？
或许，他就应该这么喜悲不分，哭笑不得，不死不活的待下去吧。
这，究竟是宿命，还是，惩戒呢？
门，轻轻的开启。来人步伐很轻，也很慢。
他，没有抬头。
因为，能不惊动看守进入这件屋子的，除了他或者她，再没有人了。
而他，是不会来的吧。
“你，是来嘲笑吗？”他没有抬头，只是无力地扯动了嘴角。
来人没有言语，只是停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坐在地上，与他一样。
可能是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吧。
他抬起眼，对上来人的双眼。
还是那双眼，他以为那双眸子里会布满鄙夷。然而，当他对上那对星子一般的眼眸时，他，看到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鄙夷，没有嘲笑，甚至，都没有怜悯，只是，那样的清，那么的净，清得都能映出他的身影。
他，看着，不禁抖了一下。
“很冷吗？”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讥讽，甚至让他感到了暖意。
“披上吧。”她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肩头。
他，还是那曾经的太子殿下吧！还是那个会和她明争暗斗的三皇兄吧！她，宁愿他还是啊。
她的三皇兄会用审视的目光搜寻她的真心，她的三皇兄会为了兵符使用极端的方式。
可，现在呢？
她看着他，未束的发散落在他的身后，他的肩头，还有他的脸庞，苍白而憔悴。
那双曾经傲视一切的眼眸，此刻，却只是显出无比的疑惑。
她，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何必这么假惺惺的？”他收起疑惑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敌意，却像说家常话般的。
“皇兄何出此言呢？”她闻言，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为什么，当她真心相待时，他却看不出来呢！
“我已经是阶下囚了，不是吗？”他的嘴角闪过讥笑，对自己的讥笑。
“对一个阶下囚，还哪里有什么真心呢？”他的笑容逐渐扩大，“真心啊，你们又何曾真心待过我，即使是那被我称之为父亲的人。”
“父亲啊，你何曾真心待过我，待过我们。”这是控诉，却是笑着说出的。
“所以，你毒死了他。”她的声音很轻，可在这样静谧的早晨，却像一把钢刀刺中了他的心。
痛，无比的痛。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心的位置。
“是你发现的？还是他？”好半天，话才问出口。
“我和父亲都知道，只是谁也没说出口。”她没有骗他。她的父亲，也是他的父亲。
“是吗？”话，不知为什么说的如此艰难。
“明天，就出宫吧。”说着，她已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此时，他才知，眼前的女孩，竟有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流放吗？”他的结局不过如此吧。
“不是，已经为你准备了王府，云王府。”
“为什么不流放？”那不是更好吗？何必那么费事？
“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吗？”她的话五分玩笑，五分认真。
“是啊。”他低估了她的心机。
“打扰了，皇妹告退。”她恭敬地躬身下拜。
“现在，你不觉得讽刺吗？”他指的是她对他的恭敬。
她，却没有说话，转过身，向大门走去。
快到门口时，她停了下来。
“你知道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她没有回头，问着身后的人。
只是，没有回音。她也没有期待回音。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永浩他们的性命。”她说的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的。
说完，径自走了出去。
而门，在她出去的一刻，关上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望着关闭的房门，他低低地吐出几个字。
永恩，好残忍。你知道，现在的我，很痛吗？那痛，就像是一只只的野兽不断地啃咬心肺，又像一把钢刀割剐着心头，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地看着。
你知道，这，很痛吗？
你，是故意让我痛的吧！
苦笑着，嘴里都有了一些血腥的味道。
你，很痛吧。一定很痛。
当你知道，你伤害最深的人却是最爱你的人时，特别是，你亲手杀死他，他却微笑着迎接你给的死亡时，这世间，没有人，会不痛的吧！
你，不会选择死亡了吧。因为痛，你，不会死了吧。
她的唇边又闪过笑颜。
零乱的枝头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新绿，还有不知名的鸟在唧唧喳喳的吵闹。
春天了啊。
“皇上，时辰已到。”这是太监第三次通报了。
他，却还是无动于衷的坐在偏殿里，清秀的脸上显出隐隐的怒意。
“皇上。”水易已看出他的怒气。
“开始吧。”他，忽然垂下眼，命令般的说道。
随着起驾的声音响起，大步向着他的天地走去。
今天，是他的登基大典。
今天，她，缺席。
“天麟公主怎么没来？”有不知死活地宫女偷偷议论。
“听说公主去看望太子，不，三皇子了。”另一位也不知死活的回答。
只是，她们没有看到，刚刚走过她们身边的皇上，双手早已握紧了拳头。
七天了。
今天，是他的登基之日，也是父皇的头七。
他，故意选择今天的吧。
她，也是故意不去的。
不是她要与他唱反调，而不过是，尽一个为人子女的心力，如此罢了。
七天了。
一切是那般顺利。顺利的掀不起任何的涟漪。
他，成为皇帝了，成为云海王朝的皇帝的呢。
她，应该高兴了吧。应该高兴的。
可，不知为什么，此时的她，竟有些想哭。
哭哦，好想哭哦。
可是，哭给谁看呢？又为什么哭呢？为什么呢？
“你怎么笑的这样开心？”平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转身看着来人，宛若残梦，依旧笑脸相迎，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五皇兄的梅种的真好。”
“再好，也是要谢的啊。”来人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梅瓣，细碎的花瓣就那么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
“再好，也是要谢的。”她重复着他的话，不过，还是笑着。
“你是来看最后一季的梅花吗？”白衣的永瀚伫立在白色的梅林中，融成一色。
“最后一季？”她不解，梅花明年不是还能开吗？
“明天，我就要离开皇宫了。它们也随我走吧。”他手扶梅枝，眼里尽是温柔，像是在凝望深爱的情人。
“为什么？”她问，直接而干脆。
“这里，不适合种梅。”他干净的手拂落白梅上的尘。
“你以为，外面就适合吗？”她，还是笑着，与他一道拂去梅瓣上的尘埃。
“总有一处吧。”他的眼睛清澈无比，与她的一样。
“走的越远，你会更失望的。因为，无论哪里，都会有……”肮脏。她没有说出口。
“梅种在这里已经很好了，何必再寻他处呢？”她看向他，他白皙的脸上有了一种了悟的神情。
“皇兄还是留在皇宫吧。否则这满园的花草岂不寂寞？”
说罢，她微笑的转身而去，却听到后面传来的问语：
“永恩，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她没有停步，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
永恩，你这样，是在告诉我，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逃不开，侵入血脉的肮脏与罪恶吗？你这样，是让我认清吗？你这样，也是在保护我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为什么，不对我说呢？为什么，要让自己悲哀呢？
父皇，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了呢！
永瀚凝望着身边的梅，轻轻地收拢了眉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乾坤初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