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的民谣》俱全

18、探 险

　　一路旅行，来到下一个城镇。
　　和上一个城镇截然不同的是，这个城镇既富饶又繁华，热闹非凡。
　　镜魅桠听精灵说郊外有一座古老的城堡。那地方非常奇怪，如果能在那里住一晚并能平安地归来，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但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住着什么人，因为进去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过——虽然传说这个城堡诡异无比，镜魅桠却硬是缠着米儿决定去试试。
　　“不去！”天使的美颜像铺上了一层冰，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估计不是很开心。
　　“我想去看看嘛，说不定会遇见很有趣的事哩！去嘛去嘛！”摇晃他的手臂，镜魅桠吵着要米儿带她去。
　　相处过久，对天使的恐惧已经减到最低，甚至可以对他撒撒娇。嘻嘻，天使越来越像天使了耶。
　　“……”米儿无法容忍地皱起了好看的细眉。这小鬼，最近愈来愈不怕他了，不仅如此，还颇有爬上他头顶作威作福的趋势。“别吵！”
　　“去嘛去嘛——”
　　“闭嘴！”红瞳发射一道冷光。
　　小小的头颅瑟缩了一下，随即又笑眯眯地巴在他身上，“去嘛去嘛……”
　　“要去你自己去。”
　　“一个人去会害怕呀！”
　　“那就不要去。”
　　“可是我又好想看看那个城堡到底有什么秘密。”又怕又想去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理吧。
　　“……”容忍限度即将崩溃。
　　“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嘛？我知道米儿人最好了。”露出讨好的甜笑，努力，再努力地摇晃他的胳膊，不达目的不罢休。
　　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把这烦人的小鬼丢下不管的！什么时候他对这小鬼的态度改变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米儿。”
　　“走吧。”摆脱不掉她的纠缠，米儿只得答应跟她一起去那个鬼城堡。
　　“耶！”他居然答应了！镜魅桠高兴地高举双臂大叫。“太好了！”
　　真拿她没办法！米儿瞥瞥红唇。

　　到达城堡时已经是傍晚了，天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整个城堡就如同笼罩在黑暗里一般。早已生锈的铁门、破烂的墙壁被爬山虎盖得严严实实，似乎整个城堡都是用爬山虎做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吱乱叫，像是不欢迎这两个不速之客。镜魅桠不觉地躲在了米儿身后，米儿见她有些害怕，嗤笑一声。
　　“如果害怕就不用去了，回城吧。”
　　“谁、谁说我害怕！我、我不过是有点冷而已！”镜魅桠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真的真的害怕起来。
　　“那我们就进去吧。” 装模作样的小鬼，明明已经害怕到脸色发白还硬撑着。哼哼，米儿恶意一笑。
　　推开破旧的木门，一阵阴风从房里吹进来，风夹杂着腐臭味和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米儿从地上捡起一根短短的蜡烛，手指一划，点亮了火花。微弱的光颤微微地照亮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一切都是木质的，而且都已经腐朽不堪，轻轻一碰就会垮掉，就连通往两楼的楼梯也是如此。
　　好、好像鬼屋喔……镜魅桠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双手抓紧米儿的衣服。
　　“米、米儿……你、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是你的错觉。”怎么可能？这里很明显已经长久无人居住了。先不说这些，这小鬼的胆子似乎比老鼠还要小，完全不见长进。
　　“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真、真的有人在看我们……”她的第六感很强的啦！镜魅桠强烈感觉到了一股不是很友好的视线，就像被毒蛇盯住似的全身发冷呢。难道米儿一点感觉都没有？“方向，好像在那边……”
　　终于见识到天使迟钝的一面，但时机不对呀！
　　“那就去看看。” 米儿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少女，冷哼。自作自受！他可是一点都不害怕。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他没见过？
　　“真、真的要去啊？”镜魅桠的腿有点不听使唤，很想立刻离开。
　　“是你坚持要进来的。” 米儿牵着镜魅桠冰凉的小手，无视她的害怕向右边房间走去，“是这边吗？”刚走到门口，光线突然灭了，黑暗包围了他们，镜魅桠大叫了一声。
　　“啊啊啊——！有鬼！”
　　“哪有那么多鬼给你看！是蜡烛熄灭了。” 米儿没好气地给她一记冷眼，重新划亮了火花，带着镜魅桠进了里屋，才走了没三步，一阵寒风吹来，蜡烛又灭了，镜魅桠又大叫。
　　“啊啊！这、这回不是熄灭了吧？”她死死地拽住米儿的胳膊。
　　“有风当然会熄！嗯？闭嘴，别叫。”这回不只镜魅桠，连米儿也感觉到那股不详视线，那种眼神似乎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贪婪地看着属于自己的猎物……怎么，这里还有人在吗？哼，也好，噬血的天性在体内荡漾，他转头望向视线的那一方。
　　“……”
　　“那、那是什么？”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种东西……镜魅桠颤抖靠紧米儿，他是唯一的救命草，手指指向前。
　　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米儿静静地凝视黑暗中闪烁的红色光芒。
　　“我、我就说有……有鬼！”她最最怕鬼了啦！镜魅桠把头全埋在米儿身上，紧紧抱着他，一动都不敢动。呜，好可怕喔，早知道就不缠着米儿带她来了！
　　“……” 米儿也不知对方是鬼还是什么古怪的东西，他心中暗念着咒语，突然屋里的油灯全燃了起来，把整个城堡照得灯火通明。两人这才看清楚视线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原来是一个恶魔的雕像，它左手拿着一只人腿、右手托着一个婴儿的人头，嘴里还滴着血迹，眼睛是血一般的红色，面目狰狞，就算只是雕像还是让人觉得毛骨耸然。
　　“什么嘛，有这一招早就应该用了嘛，害我吓得半死！”虽然样子很凶，毕竟是雕像啊，镜魅桠又神气了起来，“是谁在这么古怪的城堡里放上这么一个古怪的雕像啊，不知道会吓死人的吗？”
　　只会吓死你这种胆小如鼠的人！米儿不屑地眯起红眸。
　　“小鬼，我不是吓唬你，这些灯不是我点亮的。”
　　“啊？不是你！”花容失色地惊叫，“那、那……那是……是谁？”她又开始哆嗦了。
　　“不知道。” 米儿冷道，转过身，“先去看看别的房间，也许有新发现。”
　　“我、我们还是回去吧……”拼命扯着天使的衣服，镜魅桠已经忘了什么叫做勇气。她再次后悔死了自己的好奇心——难怪有人说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猫有九条命耶，她可只有一条！“我、我不要再待着这里了……”
　　“是你提议要来的喔。”绝美容颜染上一抹幽幽邪魅，红色邪眸斜睨着她，故意取笑她的胆小。
　　“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坏天使，尽挑她的毛病！人家是女孩子耶，胆子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她不像天使那么法力高强。
　　“不、行！”　她后悔了，他却有了兴趣，不想离开了。
　　“米儿！”怎么这样？镜魅桠快要尖叫了。
　　“要是怕，你可以先离开。”米儿懒得理会她，径直往前走。
　　啊啊啊——她不要一个人在鬼屋里走动啦！
　　“等、等等我——米儿！呜呜，好可怕喔！”镜魅桠左看看右看看，眼泪在眼眶打转，却不敢上前抓住天使，只好在蹲在原地呜咽。“呜，不要丢下我嘛……”
　　“……”麻烦的小鬼！走了一半被可怜兮兮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拉住他的脚步，身体和心中所想背道而驰。明明不想管她的死活，这是她自找的……他很清楚自己想惩罚她的心情——偏偏身体宛如被定住般，无论如何命令都移动不了。
　　“呜呜。”哭声逐渐加大，有泛滥成灾的倾向。
　　这小鬼——是想让眼泪淹没整个屋子吗？
　　“……别哭了。”迈出去的步伐又转了回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哭得眼睛红红，小脸红红的小人儿。
　　“呜。”抬头看了看狠心丢下她的天使，少女抽了抽鼻子。“人家……呜，人家害怕嘛……”还不忘控诉天使的无情。
　　他变软弱了吗？这张称不上美丽，还布满恶心泪水的脸蛋居然让他心疼，为什么？
　　“起来。”不去细想理由，也许是相处久了，产生了类似同伴的感受。米儿忽视心中真正的想法，伸出完美无暇的手，“你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
　　“呜。”用力抹去眼泪，镜魅桠握住天使的手借力站起来，瞧见他似笑非笑的嘲讽脸孔，无意识地扁扁小嘴，“冷血！”
　　“你想一个人待着就尽管说个够。”冷若冰霜的声音提醒她现在的处境必须依靠某人才能安然无恙。
　　收到威胁电波的少女立刻闭嘴，却还是忍不住嘟高唇，朝“暴君”脑后做了个鬼脸。
　　小气的坏天使！

　　除了那雕像外整个屋子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米儿决定今晚和镜魅桠睡在大厅。
　　虽然有米儿在，镜魅桠还是有些害怕。天使的性格阴晴不定，天知道危险来临时会不会保护她，说不定还会扔下她不管，一个人脱身呢……嗯，很有可能，这个天使可不是世人以为的那种善良仁慈的天使呢。她在胡思乱想中不安地入睡。
　　米儿望着窗外发着呆。他不知道在这奇怪的屋子里住上一夜会发生什么事，或者会遇见什么样的危险，不过都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感兴趣。倒是身边这个口口声声喊怕鬼的小鬼说睡就睡，睡得还挺熟，就不怕有怪物出现吃了她吗？
　　呵呵，毕竟是小孩子。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镜魅桠马上惊醒了，“米儿，你，你听见了吗？”
　　“嗯，”这里果然有古怪，“不要动，不管有什么事发生都不要乱跑，否则我不保证你的安全。” 红瞳一眯，双手结印，在他们的周围布下了一道结界。
　　过了一会儿，夜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镜魅桠都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她困惑地眨眨眼，刚想闭上眼睛继续睡，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歌词的大意好像是在哀叹人世间的不公，哀叹自己的早夭……可过了一会儿歌声也停止了，接着是人的争吵声、摔东西的声音，这一切来得如此真实，就像楼上真的住了人一样。但米儿和镜魅桠知道，楼人一个人也没有，至少刚才他们上去查看的时候是没有的。
　　一排黑线条滑下额前，密密麻麻的冷汗爬满背脊，全身僵硬如石。如果听见各种奇怪声音还能睡得着的人就真的比神还厉害了。至少她绝不是那种可以忽略掉异常现象的人。
　　“米儿，我、我又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看着我们。”镜魅桠从地上爬起来，挨近米儿，声音有点发颤。
　　“嗯，我也感觉到了，而且我知道他在哪里，别出声。” 压低声音，米儿拢住她，握住她的手，手指轻轻按压她的掌心安抚她。
　　“嗯。”见米儿有了把握，镜魅桠也安心多了。
　　“……雕虫小技。” 米儿低声冷笑，然后手一扬，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楼梯上攻击，像是触到了什么物体，顷刻之间又消失了！“有意思。”他知道遇到了对手。
　　“这、这……”镜魅桠觉得自己手心开始出汗了。
　　“小鬼，恐怕这次遇到的不是鬼那么简单。” 杀人的欲望蠢蠢欲动，米儿兴奋得红眸愈发鲜艳夺目，一股噬血的念头从胸口缓缓升起。“我先把你送出去！”
　　“不要！我们一起来，就要一起走！”镜魅桠一口拒绝他的提议。虽然害怕，虽然她法力低微，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叫她丢下天使一个人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点勇气她还是有的。“我不要一个走！”
　　“小鬼……”不知道为何，一股热气慰烫着胸口，陌生的情感在胸中荡漾，表情柔和了许多。笨小鬼，他和她不同啊……“不行，这次你一定要听话！我不会死的！”他身上有妖的血液，会死而复活，她虽然是天界的人，但死了却连神也救不了——不想看见她有事。“快点！”米儿不由分说地划开了虚空，想将镜魅桠推进去。
　　镜魅桠眼前一黑。外面宛如有股吸力要把她吸出去。她明白，自己一旦出去就会留下米儿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怪物……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坚持要来这个鬼屋，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不行！她不放手！一旦放手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的！
　　不要不要不要——
　　“米儿！”
　　双手紧紧抱住天使纤细的身体，即使害怕也不想放开这个虽然残忍却对自己很宽容的天使！
　　“不放手！我不放手！”眼泪落在天使的衣襟上。
　　“笨——蛋。”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抱住她，然后听见轻柔却不带任何恶意的斥骂。
　　“你果然是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