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乘白鹤去》番茄星星

32、跟我回去！！

　　清晨六点半，原曲下楼时，民宿院子里已经热闹非凡。

　　两辆七座车停在门口，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蒲双双和周既初已经坐在第一辆车里，一个趴在车窗上冲她挥手，一个低头摆弄着单反相机。

　　"原曲！这边！"蒲双双的声音清脆得像晨露。

　　谢霖回站在两车中间，一手拿着冰镇可乐，一手翻着皱巴巴的旅游手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哲蚌寺海拔多少米来着......"

　　傅秋筝安静地立在他身侧，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听到谢霖回的自言自语，他微微偏头："3650米，比拉萨高200米。"

　　"你怎么知道？"谢霖回惊讶地抬头。

　　傅秋筝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昨晚看了地图。"

　　原曲注意到他手腕上多了一串陌生的佛珠。

　　另一边，蔺照眠抱着手臂站在第二辆车旁，高跟鞋不耐烦地敲击地面。她今天换了身利落的冲锋衣，但妆容依旧精致得像要去走红毯。

　　"除顾！你给我过来！"

　　被点名的男人慢悠悠地从民宿晃出来，墨镜架在鼻梁上，手里还拎着半杯没喝完的酥油茶。

　　他完全无视蔺照眠杀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原曲面前："早啊，要不要和我做一辆车？"

　　原曲看着他反光的墨镜，只觉尴尬。

　　"人齐了就出发！"洛桑导游嚼着口香糖走过来，银耳钉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原小姐，你坐第二辆。"

　　原曲："......"

　　她认命地走向那辆注定不太平的车。

　　"借过。"原曲硬着头皮挤进座位，膝盖不小心碰到蔺照眠的香奈儿包包。

　　"小心点！"蔺照眠一把护住包，突然眯起眼睛，"商夫人来旅游？商先生呢？"

　　原曲面不改色："他忙。"

　　除顾突然凑过来，桃花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忙着追逃婚的未婚妻？"

　　"闭嘴！"原曲和蔺照眠异口同声。

　　前排的谢霖回"噗"地喷出一口酸奶，傅秋筝默默递过纸巾。

　　车子驶入盘山公路，窗外经幡猎猎。

　　五彩的布条在风中翻飞，阳光透过云层，将哲蚌寺的金顶映照得熠熠生辉，庄严肃穆。

　　"到了。"洛桑停下车，举起导游旗晃了晃，"都跟紧我，别走丢了啊！"

　　众人陆续下车，谢霖回伸了个懒腰，仰头望着巍峨的寺庙建筑群，忍不住感叹："好壮观啊！"

　　洛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集合："今天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我们先参观措钦大殿和强巴佛殿，然后去甘丹颇章看历代□□喇嘛的寝宫。"他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准时到辩经场，今天有格西学位考试，辩经会特别精彩。"

　　"格西是什么？"蒲双双好奇地问。

　　"相当于佛学博士，"洛桑笑着解释，"这些喇嘛要经过几十年的苦修才能参加考试。"

　　“哦哦……”蒲双双点点头。

　　"给，门票。"洛桑挨个发着票，"待会儿进大殿要查票，都拿好了。"

　　原曲接过门票，余光里，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微微侧目——桑决多措正站在寺门右侧的经幡下，与一位身着绛红色袈裟的老喇嘛低声交谈。

　　老喇嘛眉须皆白，见到桑决多措时竟放下法器，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桑老板？"原曲忍不住出声，声音在寺庙空旷的前庭里显得格外清晰。

　　桑决多措闻声回头："早。"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

　　老喇嘛用藏语又说了几句，枯瘦的手指指向寺庙西侧。桑决多措点头回应。转而对原曲解释道："民宿今天检修，出来透透气。"

　　"哟，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洛桑嚼着口香糖晃了过来，导游旗随意地搭在肩上。

　　他促狭地眨眨眼，目光在原曲和桑决多措之间来回扫视："桑老板亲自来视察工作啊？放心，保证把客人们都照顾得妥妥的。"

　　桑决多措神色淡然，只是微微颔首："你们玩的开心”说完便转身跟上那位老喇嘛，往辩经场方向走去。

　　洛桑看着桑决多措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随即又扬起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各位这边请——注意脚下台阶，海拔高容易喘。"

　　谢霖回凑到原曲身边小声问："桑老板和这里的喇嘛很熟？"

　　原曲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可能...是常客吧。"

　　众人跟随洛桑穿行在幽深的经廊中，酥油灯在两侧摇曳，将壁画上的佛像映照得栩栩如生。

　　洛桑压低声音讲解："这座大殿的壁画用的是天然矿物颜料，历经六百年都不褪色......"

　　"除！顾！"

　　一声尖锐的呼喊划破殿内的肃穆。

　　众人回头，只见蔺照眠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踉踉跄跄地追来。

　　"跟我回去！"她一把攥住除顾的西装袖口，精心修饰的指甲几乎要戳进布料里。

　　"松手。"除顾的声音像淬了冰，墨镜下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蔺照眠胸口剧烈起伏："你非要在这鬼地方跟我闹是不是？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闹？"除顾突然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冷冽的桃花眼，"蔺大小姐，令尊和我父亲的酒桌戏言，也配叫婚约？"

　　"你！"蔺照眠精致的鼻翼翕动，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好，很好！"

　　她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投来的视线，突然扬起下巴："既然你这么喜欢这种地方，那就永远待在这里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在石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很快消失在入口处。

　　蒲双双有些担忧："她一个人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除顾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袖口，"过会儿她自己就会跟上来。"

　　谢霖回小声嘀咕："这么肯定？"

　　除顾冷笑："她身上没带钱包，手机也没信号。"

　　众人："......"

　　洛桑干咳一声，试图缓解尴尬："那个......我们继续参观？"

　　几人继续往前走，除顾落在最后，神色晦暗不明。蒲双双犹豫了一下，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你......真的不喜欢她啊？"

　　除顾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带着倦意的桃花眼："商业联姻罢了，哪来的喜不喜欢？"

　　"可是......"

　　"蒲双双。"除顾突然笑了，语气却凉薄，"像我们这种人，婚姻从来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蒲双双怔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走在前面的谢霖回回头喊道："你们俩磨蹭什么呢？快走啦！"

　　除顾重新戴上墨镜，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了~"

　　众人跟随洛桑穿过一道道殿门。

　　"这是强巴佛殿，供奉着未来佛。"洛桑指着殿内鎏金佛像，"注意不要用手指佛像，这是忌讳。"

　　原曲抬头瞻仰佛像，余光却瞥见侧门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桑决多措正与几位喇嘛低声交谈，手里捧着一卷古朴的经书。

　　他似乎察觉到视线，抬眼与原曲四目相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怎么啦原曲？"蒲双双扯了扯她袖子，"洛桑说可以摸转经筒了。"

　　原曲收回目光，指尖触碰鎏金转经筒。

　　铜器传来细微的震颤，仿佛有古老的诵经声顺着指腹传来。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桑决多措消失的方向，这才跟上队伍。

　　上午的参观在酥油茶香中流逝。

　　周既初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连殿角晒太阳的狸花猫都被他拍了十几张特写。

　　"辩经场下午两点开始。"洛桑看了眼手表，"现在一点十分，我们去占位子？"

　　"走！"谢霖回第一个跳起来，顺手把空可乐罐精准投进垃圾桶，"听说辩经跟打架似的？"

　　洛桑咧嘴一笑，银耳钉在阳光下闪了闪："比打架精彩多了，去年有个喇嘛辩到兴起，直接把鞋甩到对面脸上。"

　　众人哄笑着往辩经场走去。穿过碎石小径时，除顾的脚步突然一顿。

　　"你们先去。"他盯着手机屏幕，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怎么？"谢霖回回头，"你未婚妻发信息了？"

　　除顾没回答，手指微微发抖。

　　"我去去就来。"除顾面色铁青，转身时衣服下摆划出凌厉的弧度。

　　话音未落，蔺照眠已从经堂转角处款款走出。"除少爷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她红唇微勾，指尖轻轻点着手机屏幕，"还是说......"她压低声音，"你怕我说些什么？"

　　除顾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最好适可而止。"

　　蒲双双不安地回头张望，原曲轻轻拉住她："走吧，让他们自己谈。"

　　"可是......"

　　"有些事，"原曲意味深长地说，"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辩经场的白杨树沙沙作响，树荫下已经坐了不少游客。洛桑熟练地占住前排位置："这里视角最好，能看到喇嘛们的表情。"

　　谢霖回刚要坐下，突然指着远处："那不是桑老板吗？"

　　桑决多措站在辩经场边缘的廊柱旁，正与一位年长喇嘛交谈。见众人看来，他抬手示意，却没有靠近的意思。

　　"又碰见了，他到底来寺庙办什么事啊？"蒲双双好奇道。

　　辩经的钟声突然敲响，打断了她的话。

　　数十位红袍喇嘛鱼贯而入，刹那间掌声、喝问声、佛珠甩动声如潮水般涌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卷入这场智慧的交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