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爱一次》心随风舞

3、第三章 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一个月，没有见过夏伟寒，只是从曼玲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正在与一些投资商、开发商、设计公司和政府部门进行频繁的接触，寻求全面的合作机会，当然也包括陈华强，而且来往过密。我给陈华强打过几次电话，询问新项目合作的进展情况，陈华强的回答不置可否，我知道他是在权衡，选我还是夏伟寒。好在我手头还有几个与其他开发商的合作项目，所以对华强公司的合作欲望就渐渐的淡了。徐维却丝毫没有放松，不断地和华强公司的业务部门维系关系，他也不只一次地提醒我，要尽快与陈华强谈好所有条件，最好是抓紧时间签约。可是我心里却觉得还是不强求的好，我清楚，夏氏集团的规模与实力在我之上，夏伟寒的能力亦在我之上，心里最深处是害怕有一天我会与他真正成为商场中的竞争对手。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手下留情，看在以往情意的份上不来抢我的生意，如果他还看重以往的情意的话。每每想到这里我都由不得心慌，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没底。
　　为了华强公司这个项目，徐维带领着项目组的几个人进行了详尽的市场调研，方案已经改了五、六稿，但他仍用极为挑剔的眼光改了又改，还是不甚满意。这些日子，他的头发更乱了，以往头发蓬乱是特意做的造型，而现在，却是因为无心整理而任意蓬乱着。徐维拉着我不停地开会研讨，我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深入的分析与对项目价值的挖掘所打动，更为他营销推广方面的奇思妙想所折服，从而重燃拿下这个项目的信心，坚信徐维的方案一定会成功打动陈华强。我也通过曼玲跟陈华强约见了几次，把我的一些想法和徐维他们的分析跟陈华强进行了沟通，陈华强极为满意，虽然他还是不忙着签约，但是从他的态度上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已将项目默许了。
　　我每天有开不完的会，有看不完的文件，有应酬不完的约会，日子就在忙忙碌碌中度过，很少有时间去想夏伟寒，日子过得倒也安然、充实。

　　这天，我无意间扫了一眼桌上的台历，才意识到明天是自己的生日了。我心里不禁黯然，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自己为自己庆祝生日，连个送花的人都没有。我向肖兰交代了几句，打算去为自己选件生日礼物。
　　一个人在国贸商城里闲逛，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我选了一只Dior春季新款手袋作为送给自己的礼物，正盘算着要不要再去其他店里逛逛时，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扫了一眼，没有理会。可是不一会儿，铃声又响起来，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夏伟寒的声音在话筒那边响起来。
　　“在哪儿？”他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国贸。”本不想回答他，却不知为什么，话直直地就说出来了。
　　“今晚6点我在长安俱乐部等你。”不等我回答，他已挂断电话。
　　我愣在原地，这算什么？他在命令我吗？谁要听你的话！我有些愤愤地攥紧手机，但心里却又为之一动，他想见我！
　　晚上六点，正是北京的下班高峰，长安街俨然一个偌大的停车场。我坐在自己的车里，出神地看着面前长安俱乐部外表并不奢华出众的小楼。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推掉其他的约会准时来到这里，难道我真想见到他吗？“你想见他，你还在深爱着他！”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我一惊，这是我的真心话吗！？
　　手机响起来，“在哪儿？”仍是夏伟寒不冷不热的声音。
　　我深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答道“门口。”
　　“我在中餐厅。”电话挂断了。
　　我不禁哑然失笑，头一次见到这么请人吃饭的。
　　服务员将我领到夏伟寒预订的房间里，他正悠闲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见我走进来，他笑了。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成熟男人发自内心的微笑，竟有着足以摄人心魄的魅力。
　　夏伟寒快步走到我的身边，满眼笑意地看着我，轻声说：“你终于来了！”然后，不等我开口，就小心翼翼地牵起我的手，我本能地缩回手去，却被他紧紧攥住，我无力反抗他的举动，只得任由他把我领到窗边的餐桌旁。
　　两人面对面默默地坐着，服务员上菜时轻手轻脚，似乎怕打扰了这份安静。整个房间里安静极了，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那满目的柔情足以将我溺毙。我不敢与他对视，不停地游移着自己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他浅笑道：“我知道你会来。但我，却怕你不来。”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黑洞洞的玻璃上映出室内温暖的灯光和满室的奢华。我看着窗上的景象，恍然如梦。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几年前，无论如何我也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大大方方地坐在这个北京知名的豪华会员俱乐部里，安然的享受美食与服务。不觉心中一阵感慨，有钱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能够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前困顿的小职员生活已如过眼云烟飘散得无影无踪了。
　　夏伟寒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轻轻地叫了一声：“小雪！”
　　我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
　　夏伟寒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小雪，你能来真好！”
　　我的心“突”地一颤，他还叫我“小雪”，我还是他的小雪。我避开他的目光，复又转过头去，目光停留在他映在窗上的影子上，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轻声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
　　夏伟寒顿了顿，要来握我的手，这次我缩了回来，他的手就僵在半空中。我有些于心不忍，扭过头去看他。
　　他轻叹一声，收回手去。忽然嘴角挂起一丝狡黠的笑容，说：“你喝醉酒，我送你回家，也不说声谢谢！”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抿了抿嘴唇，说：“那天真的提前约了客户，我让曼玲替我道谢，难道她没说吗？”
　　夏伟寒不满意地摇了摇头，道：“她说了。但她说和你说能一样吗？”
　　我无奈，吸口气，郑重地说：“谢谢你那天送我回家。”夏伟寒眼里星光一闪，歪头看着我，一副等着我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我叹口气，垂下头去，用低得几乎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说：“谢谢你送的百合。”
　　夏伟寒“哧哧”地笑起来，“哎”了一声，道：“我以为你变了，那天见你的时候真是吓着我了，可是实际上你一点儿也没变！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个内向、害羞的小女生！”
　　我心中一动，抬头去看他，他正满目柔情地望着我。我眨了眨眼，这份温柔不正是我盼望已久的吗？
　　夏伟寒略略向前探了探身，变魔术般把一只大大的礼盒放在我的面前，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我有事要回香港，来不及为你庆祝了，今天就算提前为你庆祝生日吧！”
　　我心中一阵感动，声音略有些颤抖地说：“你还记得！”
　　“记得！每年我都会为你准备一份礼物，这盒子里放着这几年的心意。”夏伟寒动情地说。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又何尝不是，每年他生日的那天，我都要买束花，做几样他爱吃的饭菜，摆上两个酒杯，面对空空的椅子说说心里话，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我。而我却一直在心里疯狂地爱着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真诚地祈祷仁慈的主保佑他平安，我只能默默地祝他生日快乐，一切平安。
　　“你的一切我都没忘。尤其是你的眼睛，总是出现在我的面前！”夏伟寒深情地凝视着我。
　　我耸耸肩，把脸转向一旁，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可是你一直没有原谅我。”我低声说。
　　“小雪，我并没有责怪过你呀！”夏伟寒急忙辩解道。
　　我一愣，透过迷朦的泪眼看着他。难道是我错了？可是我无法忘记那个雨夜里他的狂怒，被他紧紧掐过的双臂上留下的淤痕，被他打碎在地的一个又一个水晶酒杯，也无法忘记他的不辞而别，还有这四年来的音信皆无……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我不相信！”
　　夏伟寒沉默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服务员走进来倒茶的脚步声显得尤为响亮。桌上的菜谁也没有动，已经凉了。
　　夏伟寒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他拿起桌上的筷枕摆弄着。我身体靠向椅背，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些，一直紧绷的后背略略放松了。
　　“小雪，”夏伟寒把筷枕轻轻地放回原位，“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只有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
　　略略平复的心情被他一句话又搅得天翻地覆起来。我长长地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努力控制着自己，千万不能哭出声来。
　　夏伟寒默默地看着我，颀长的手指缓缓地抚摸着筷枕，继续说：“我知道，这几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在商场里，一个人打拼真的很不容易，何况你又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我了解你的个性，依你的性格，能把公司经营到现在这个规模，真是难为你了！”
　　听着他说的这些贴心话，心里暖烘烘的，我淡然一笑，说：“为了养活自己，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小雪，我回来了，你不用那么辛苦了！”夏伟寒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这次我没有拒绝，他的手还是那样温暖有力。
　　我凝望着他俊朗的脸庞，漆黑的眼瞳里闪着温柔的光。他回来了，又回到我身边了。这目光是那样的熟悉，四年了，它并没有改变，反而更加情深意重。命运跟我开了一个玩笑，用了四年的时间，又把他送回到我的身边。他曾经是我想托付终身的人，是一个爱我的人，也是一个我爱的人。四年的时光对我来说有些漫长，但是真爱回归，等再长的时间我也愿意。想着想着，泪又滴了下来，但这泪是幸福的，甜甜的。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小雪？”夏伟寒轻声笑出来。
　　我妩媚地一笑，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滴，上天真是很眷顾我，我不禁心里暗暗地念道：“感谢我亲爱的主，阿门！”
　　“你笑起来还是那么漂亮！”夏伟寒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拉起我，拥我入怀。我闭上眼睛，安心地享受着他的拥抱，他身上的香水味让我一下子平静下来，这么多年来，这味道一直没有改变。这个怀抱我已经生疏了，虽然在梦里时时想着他的温柔，但梦醒后，只有满怀的凄凉。
　　夏伟寒低下头，亲吻着我的头发、我的脸颊，吻轻缓地落下，随着他一下一下的亲吻，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身子如羽毛般轻盈起来，但愿时间能够就此停止。
　　“今天下午我和陈华强签约了。”夏伟寒轻轻地吻着我的耳垂，飘乎的声音随着他呼出的热气一齐涌进我的耳朵里。
　　夏伟寒低低的声音有如炸雷一般震得我浑身一颤，我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瞪着他，似乎要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他也觉察出我的激动，定定地看着我。随后，他柔缓地抚摸着我的长发，安慰般柔声说：“小雪，没什么，没什么！”
　　我推开他，眯起眼睛冷冷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雪，没什么。你听我解释。”夏伟寒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肩膀。我咬紧牙关闪开了。
　　“我知道在这个项目上你付出了很多心血。”夏伟寒叹了口气，说：“小雪，你听我说，其实这件事陈华强早就拿定主意了。你要知道，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时候不会以你付出的多少作为衡量的标准。况且，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你听我解释！”
　　我抬起头，咬紧嘴唇，双耳嗡嗡作响。我盯着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吊灯，愤愤地想：“陈华强是早就拿定主意了，还是被诱使着改了主意！用不着解释！我不想听解释！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陈华强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很狡猾，从他手里拿到项目不容易。”夏伟寒声音淡淡地说。
　　知道就好！我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涌上来，“嗤”地一声冷笑，“但他也是一个慷慨的人，从不吝惜钱。”我嘲讽道。这是一笔近亿元的代理合同，失去它我真的有点儿心疼。
　　夏伟寒双手叉入裤袋里，灼灼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逡巡，似乎要发现些什么。“你真想要这个项目？”他问。
　　“当然，近亿元的合同对于我的小公司来说不是小数目！”我挑衅地抬起头，自嘲道。
　　“喔。”夏伟寒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低着头，踱了几步。
　　看着夏伟寒一幅不以为意的表情，我怒气上涌，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呼吸也粗重起来。这几年来，我从没有因为生意失利而动过气。这次不同，他明明知道我的付出，刚才还口口声声说难忘我的一切，还在恣意挑逗我的感情，却又在此之前抢了我的生意。我却像个傻子一样任人摆弄，我狠狠地咬紧嘴唇，一股甜腥的味道霎时充溢在口腔中。
　　“我可以把合同让给你！或者，”夏伟寒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要如何表达。随后，他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或者我们合作，你出人出想法，我来运作。除了你的人员成本由我支付以外，剩下的利润我们二八分成。”
　　让给我！跟我合作！人员成本全包，还可以有利润分成！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明白了，他现在看中了我的团队，他想做的不过是要收编我的公司，现在的合作只是他的第一步棋！怨不得他刚才一直在说我不用那么辛苦了呢！
　　一股热血上涌，一阵头晕，我慌忙闭上眼睛，身子不由得晃了两晃。
　　一双手扶住了我，夏伟寒就势把我拉近，再次拥我入怀，一记温热的吻顷刻之间落在我的唇上。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他推开，他诧异地望着我，我转身冲到门边，回头狠狠地说：“你休想！”说完，夺门而出，背后传来他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