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爱一次》心随风舞

2、第二章 开启回忆之门

　　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昨晚一定是喝多了，被曼玲拉着去参加她搞的鬼点子游戏，纯粹是整人，而且输了还要罚酒，本来我的酒量就有限，也不知为什么，昨天的运气竟会那么差，被灌了一杯又一杯。已经记不清是怎样回家的，也许是曼玲送我回来的吧！
　　应该快到中午了吧，和熙的冬日暖阳洒满了房间，想着今天下午还有两个策划会，我勉强撑起身子，却猛地瞥见枕边放着一支白色的百合，我的心不禁狂跳起来，是他！
　　我颓然倒下，夏伟寒，他还记得我最喜欢白色的百合！思绪不禁飞回到七年前，我初次与夏伟寒见面的情景。

　　那年，我二十二岁。上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在一家小公司里实习过一段时间。公司里除了老板和老板娘以外，只有三个员工，另外两个人负责联系业务，平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在那段时间里，我一个人从里忙到外，什么事都做，也因此得到了全面的锻炼。后来实在受不了家族式小公司老板与老板娘的嘴脸，于是辞了职。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盛业集团的招聘广告。我知道从小公司进入大公司，一切都要从头做起，况且我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于是，就应聘了最初级的秘书职位。前几轮的面试十分顺利，最后终于接到了入职通知。
　　公司真是大呀，占据了这栋5A级写字楼的三个整层。我静静的坐在前台大厅的沙发上，等着人事部经理的接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等得有些心急，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幼儿园里，每天等母亲接我回家，看到其他小朋友一个个被父母接走，最后一个总是我……
　　人事部王经理终于从前台侧面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他个子不高，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富态的身材，带着金边眼镜，看上去一团和气。他脖子上松松地系着领带，胸前还挂了一串胸卡和各色的卡片。在面试时我见过他几次，对他的印象颇好。王经理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说：“跟我去办公室吧！”
　　我尾随在他身后走进前台侧面的大门，绕过摆着精美工艺瓷瓶的屏风，东拐西绕，他不时与迎面而来的人打着招呼，人们用好奇的目光不停地打量着我。我紧张极了，已经忘了进来的路，心里不禁在想，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一定会迷路的！
　　我跟着王经理终于拐进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很大，里面摆了六、七张办公桌，沿着墙边放了整整一面墙的高大文件柜。
　　王经理指了指靠门边的一张桌子对我说：“你就坐那儿吧！”他转过身，向门外望了望，对面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有说话声，但声音并不真切。他迟疑了一下，说“你先等一会儿，总经理还要见见你！”
　　于是王经理开始详细地向我介绍公司的情况，我才搞清楚，我的职位是盛业集团下属一家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秘书。王经理是总公司的人事部经理，现在只是帮助新公司“招兵买马”。现在新公司员工不多，我除了要负责办公室的行政工作外，还要肩负总经理秘书的工作。我从不怕工作多，但是现在我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行业和陌生的同事，心里多少有些担忧，生怕出错。
　　王经理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来。虽然你没什么工作经验，但是我觉得你会很快上手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还有呀，夏总没什么架子，人又年轻，是个很好相处的老板。”
　　“夏总！？”我轻轻地重复着。
　　王经理忽然笑道：“我倒没注意，你们同姓。夏总是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夏伟寒。”说完，他侧耳听了听对面办公室的动静，似乎没有声音了，他才走到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听到王经理的招唤，急忙拿了记事本走进对面的办公室。我紧张地半低着头，偷偷地环视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布置。房间里家具不多，迎面是一张宽大的大班台，左边窗边放着一溜矮柜，右边摆了一组米白色的沙发，沙发旁的茶几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只空空的水晶花瓶。
　　“夏总，这是新入职的秘书，夏雪小姐！”王经理向夏伟寒介绍着我。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清越的声音传过来。我不禁抬起头来，一张年轻英俊的笑脸迎向我。这么年轻的总经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夏伟寒，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衫，淡金色格纹领带，年轻俊朗的笑脸，英气十足。我局促地伸出右手，跟他伸出的手轻轻一握，他微笑示意，我忐忑不安地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我紧张地回头去找王经理，他已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夏伟寒也不出声，似乎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有些狼狈的我。我目光飘忽地躲避着他的注视，不敢去直视这位年轻的老板。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缓声地问了一句：“你姓夏？”
　　我想笑着应答，却不知为什么，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只得强扯出笑容，点了点头。
　　“夏雪。”他轻轻地念着我的名字，“你是冬天的生的？”
　　“2月份。”我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说，“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正在下雪。”
　　“大学学的什么专业？”他问。
　　“企业管理。”我似乎找到了一些感觉，挺直了身子，答道。
　　一阵沉默。刚刚找回的一点儿自信随着无声的沉默慢慢从我身上褪去。我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满是疑惑地看着他。夏伟寒颀长的手指摆弄着一支万宝龙金笔，眼角带笑地看着我。
　　我咽了一口唾沫，最后的自信在他的注视下彻底从我身上溜走，我无奈地垂下头去。
　　夏伟寒笑了，说：“你很内向呀！”
　　我听到一丝轻叹，虽然声音是那么的轻，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于是鼓足勇气抬眼去看他，却见到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仿佛已忽视了我的存在，目光穿过我，若有所思地望向我身后的房门。过了一会儿，夏伟寒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慢悠悠地说：“我不知道你会做些什么。现在公司刚刚组建不久，很多工作都需要有人来做，就先熟悉一下情况吧!你就负责办公室的内部工作吧，可以先从总公司转来的文件与资料入手。”
　　我连忙点头答应，把他安排的工作记在本子上，还想再继续记录其他的工作，迎来的却又是一阵沉默。
　　足足过了五分钟，他才从沉思中回到现实，见我还呆呆地坐着，手里紧紧地握着笔，一副随时要冲锋的样子，不禁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从夏伟寒的办公室出来，我长长地出了口气，感觉衬衫已经贴在了后背上。我一定是让他失望了，也许是我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他对我的能力持极强的怀疑态度。唉，只见过一面，他又能了解我多少呢！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干，让他了解我，相信我，知道我的能力。
　　后来从同事们的闲聊中得知，夏伟寒，二十六岁，“海龟”，单身。

　　“铃、铃、铃。”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懒懒的拿起电话，是曼玲。
　　“大小姐，你好些没？”曼玲一边说一边哧哧地笑着。
　　我脑子里紧张地搜寻着昨晚残存的记忆，不会是出了什么洋相吧，否则曼玲不会笑成这样。
　　“还不都是你害的！知道我酒量不行，也不拦着点儿！”我嘴上强硬，心里发虚地埋怨她。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害你！不过，你的运气也太差了吧！”说完，她大笑起来，肯定是想起了我昨晚的狼狈模样儿。
　　我心想，完了！一定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昨晚夏伟寒也在场，都让他看到了！我不觉脸发起烧来。
　　“我昨晚怎么了？”我忐忑不安地问。
　　“也没什么！不过，昨天没有时间审你，你和夏伟寒在阳光房里聊了那么久，都聊了些什么？快快如实招来！”曼玲强忍住笑，假装严肃地质问道。
　　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想起在阳光房里与夏伟寒的对话，当他得知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双肩在微微地颤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多么想知道他那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呀!是不是如我一般有着心痛的感觉。
　　“雪儿？”曼玲疑惑地问了一声，“还在吗？”
　　“在。”我轻叹了口气，“曼玲，昨晚我是不是很失态？”
　　“没有啦！你只不过是喝多了，倒在夏伟寒的怀里，不过，你满乖的。后来他向我要了你家的地址，就把你抱上他的车了！”曼玲顿了顿，坏坏地笑起来：“你们昨晚没发生什么故事吧？听说他还是个钻石王老五，而你又是……”
　　“呸、呸、呸！”我的心里一凉，不等曼玲说完，就急忙止住她继续说下去。
　　“你怎么不帮帮我？为什么让他送我回家？”我的心沉入谷底。
　　“这还不是帮你呀！”曼玲委屈地说：“我帮你制造了一个多好的机会呀！雪儿，我还是那句话，你也该找个依靠了，总不能自己打拼一辈子吧！我看夏伟寒对你有些意思，昨晚你一出现，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你！”曼玲又哧哧地笑起来，接着说：“告诉你吧，开始我是想让老陈的司机送你回去的，却被夏伟寒拦住了，他说他送你。我想也好，就要把你扶上车，他却一下子把你抱了起来，看他抱你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那眼神。我心里就想，这事儿有门！我看呀，他是个大情种，而且还是钻石级的!雪儿，机会难得，你可得抓住呀！而且我觉得他比我以前给你介绍的那些人都有涵养和品味，倒是跟你挺相配的！”
　　真的吗？他还在乎我？也许曼玲是对的，旁观者清，但她并不了解我们的过去，如果她知道了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雪儿，你在听吗？”曼玲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在听。”我无力地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说正经事儿吧！今天晚上夏伟寒回请我和老陈，他让我邀请你一起来。”曼玲又呵呵地笑起来，“你看，我没说错吧，他真的对你有意思！”
　　“我不去！”我无法见他，我怕自己控制不住。
　　“雪儿，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早知道就不告诉你这些了！雪儿……”
　　“曼玲，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晚上已经约了客户。替我谢谢他吧，好不好？”我诚恳地说。
　　听着我的恳求，曼玲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又笑着问：“你真的有事儿约了人吗？”
　　“真的，真的，不骗你！”我急急地说。
　　曼玲欲言又止，好久才说：“好吧！你好好休息吧！”
　　我放下电话，倒在床上，拿起那支百合，花开得正艳，幽香弥漫在我的周围。

　　下午，坐在会议室里，徐维他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策划案。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曼玲的那些话在脑子里转来转去。我是被夏伟寒抱上车送回家的！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吗？还是那么让人留恋吗？如果我昨晚没有喝醉的话，也许会体会到，但他会拥我入怀吗？他会不会一直用陌生的微笑看着我？想着曼玲形容他抱我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不禁心旌摇荡地笑了。
　　“夏总！”徐维的一声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猛地想起自己是在开会，看着会议室里人人面面相觑的样子，不禁尴尬地笑笑，说：“你们继续，我在想其他的事情。噢，对了，徐维，华强公司陈总那里没问题了，按你的方案进行吧！”
　　徐维面露喜色的点了点头，冲业务部的刘总比划了一个成功的手势，转而向我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忍不住笑了，刚才的尴尬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徐维是我公司里的元老!当初我刚组建公司的时候，他还是一名没有太多工作经验的职场新人，却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和花样翻新的“鬼”点子。我知道，要想在广告圈里混，创意是最重要的，于是我录用了他。几年下来，他不仅随着公司业务的转型而成功转型，而且还在业内打响了自己的知名度，人们不一定知道深雪公司的老板是谁，但却没有人不知道他是深雪公司的业务领头人。我欣赏他的才情，也知道有不少公司在高薪聘请他，但他始终不为所动，我感激他的这份情谊，也就越来越器重他，公司里的业务基本上都是交给他处理。如果有一天徐维离开深雪公司的话，我敢说将是对深雪公司的重创。
　　徐维是个很情绪化、很有个性的人，时而热情如火，时而冷若冰霜。他是公司女孩们的梦中情人，但他对她们的频频示好完全视而不见，我总是笑他在这方面缺根弦儿，每次他都是笑笑了之。
　　开完会，我回到办公室，徐维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
　　徐维笑着问我：“您是怎么说服老陈的？”
　　“我只说要约他聊聊，他就说不管了，让我看着办！”我耸了耸肩，笑着说。
　　“哎！”徐维夸张地叹口气说：“看来还得是高层进行沟通，我跑断腿、磨破嘴，也比不上您的一句话呀！”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贫嘴！”
　　“我说的是实话！”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双人沙发上，笑着说。徐维与别人不同，他在我的面前总是很放松、很随意，我也从没有以老板的身份要求过他。在我的眼里，徐维更像是邻家的男孩，或者更像小弟弟。
　　我倒了杯咖啡放在他面前，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说正经事儿吧！”徐维突然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
　　我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华强公司新开发项目的合作意向书已经交给陈华强快一个月了，他有什么意见吗？听说现在夏氏集团也在竞争这个项目，不知道陈华强有什么想法。最近夏氏集团的董事长要来北京，好象是要大力开拓华北区域市场，估计会用这个项目在北京站住脚。”徐维微颦着眉，有些担心地说。
　　“夏伟寒已经到北京了！”我淡淡地说。
　　“是吗？真快呀！”徐维很吃惊，声调也高起来。
　　“夏伟寒。”我轻声地念着他的名字，不禁又想起昨晚的相逢。
　　“您认识他吗？听说他原来是盛业集团的副总裁。”徐维试探地问。
　　“认识。”我仍旧淡淡地说。
　　“那我现在就去和其他的人商量一下，制定出个应对方案来。这个新项目对我们来说还是满有挑战性的，可以和以往的项目形成较强的互补，如果运作成功，不仅对宣传我们很有好处，而且取得的经济效益也会极为可观。”徐维已经站起身来，像个马上要出发的战士。
　　我笑着点了点头，争取一下也好，就让徐维去冲锋陷阵吧，只要不让我再见到夏伟寒，不让我与他面对面地角逐竞争就行。
　　见我点了头，徐维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他在办公区里招呼开会的声音。
　　我缩进沙发里，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夏伟寒的笑脸。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我生命中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何时才能让我安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