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论嫁（1）（修） ...
-
刘晋章带孩子们出游的结果是：部分人扫兴而归、少数人满载而归，另有极少数人失踪，这是他断然没有想到的。再看到儿子刘苌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他就更是心生愤懑。本来他计划的好好的，如今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知道百丈冰丢了，他就派兵士们搜山。搜了整整两天，直到他该离开缙安城了也没有一点收获。
对于一个小小家丁的失踪，老太太没多说什么。上官谒秋倒是过问了几句，毕竟当初百丈冰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他一度认为这个秀才家的孩子会给自己那孤僻的四儿子带来些好的影响，当然后来事实证明，百丈冰并没有让上官曜变得有多么出息。
关于百丈冰的失踪，府上流言纷飞。最形象生动的一个说法就是百丈冰被一头猛虎给叼走了。由于下人们传的太像真事儿了，各房的夫人姨娘们都更加看紧了孩子们，不让他们再去进行狩猎这种危险的活动。
刘晋章即将离开缙安城的前夜，府上又摆了宴席，上官芜没有出现，她推辞说身体不适。无心居里，比她看上去更憔悴的是她的丫鬟静朵。庄静朵幽幽地坐在香亭里，被晚风吹着，纹丝不动。香绸和香缎站在院里望着她，也没说什么。自从上官芜下山后，静朵就是这幅摸样，她们姐妹俩劝过静朵，但却似乎是彻底被忽略了，一点收效也没有。在她们看来，静朵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完全变了个人。
上官芜来到香绸和香缎身边，将她们支开后，自己走进了香亭，低声说：“魂儿又飞了？”
静朵没回头，声音像是从后牙槽里挤出来的，“怎么会是……他？”
“你都问了我八百遍了。”
“你一定察觉到过对不对？那个百丈冰不正常，对不对？”静朵转过身来，握住她的双臂问。
“芷儿……就算你当初知道他是傅今尘，你也没办法对他怎么样。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我们除了洗心镜和一副人的躯壳之外，什么也没有……”
静朵自嘲地干笑了一声，点头，“是啊，我能对他怎么样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还应该感谢他留了我一条生路。他分明就知道我是谁，却并没有斩草除根。我应该追寻他，然后去感激涕零地说谢谢你不杀我之类的才对。如果我娘能看到这一切，她一定会恨的咬碎了牙。她的女儿……就这么被一个死蛇妖耍的团团转！”
“他不是普通的蛇妖。”上官芜倚着香亭的赤色立柱，若有所思地说着。百丈冰摘下了面具之后，上官芜开始思度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渐渐的理出了某些头绪。她渐渐明白，这苍茫人世就是他的布局。无论是上官府的一草一木，还是缙安城、靖朝……只要是在他看来稍微有点意义的东西，都可以为他所用。只是，他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实在是太可笑了。正如她说的，他才不是什么普通的蛇妖，他是魔。他站在万丈高峰的时候，渺小的她还身陷在深深谷底、被淤泥所困呢。他没必要和她这么个无名小卒针锋相对。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她犹记得他掐住她喉嗓的时候那冰冷入骨的眼神。他到底……在愤怒些什么？
那晚刘苌没来。上官芜用了饭之后，去他住的客房想找他告别却扑了空。刘福说刘苌在晚宴之后就被婵姨娘叫到昌达院去了。她正要离开，刘福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恳请她留下。那刘福当初陪刘苌在上官府住了些年，也了解自家少爷和这位芜小姐亲近的很，所以并不把上官芜当外人。他将刘晋章在两天前狩猎归来的晚上训斥刘苌的事情说了，还说他家老爷今晚大概就会跟老太太正式提出定亲的事了。定亲？脑子里本来还竟是纠结着些蛇妖啊前世啊之类的事情的上官芜突然回到了现实。哦……定亲……对了，她这位远道而来的前姑父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刘福说的一点也没错，她刚回无心居不久，刘氏的丫鬟之一楚绿就神秘兮兮地来了。楚绿先是寒暄了几句问她身体有没有好些，很快就直奔主题，向上官芜报信说刘晋章把联姻的想法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并无异议。有想法的竟然是大老爷。大老爷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却也没答应这事儿，连带着大夫人刘氏也没点头。更有趣的是，婵姨娘居然要把上官瑾许给刘苌。
站在一边伺候茶水的香绸皱眉道：“大老爷不同意我们姑娘和表少爷一起？这怎么可能？我听说，大老爷是很喜欢表少爷的啊。”
香缎道：“我也觉得大老爷不会看不上表少爷。”
楚绿摇摇头：“你们这些小崽子懂什么，这里头的说道可多着呢。咱们芜姑娘是大老爷的掌上明珠，怎么能说嫁就嫁了？再者说，大老爷喜欢表少爷那是什么年头的事了？还不兴反悔？还不兴有点别的想法了？依我看，大老爷一来是看透了表少爷的性子，二来是大老爷并不急于把咱们姑娘的婚事订下。毕竟姑娘还小，以后日子长着呢，就凭咱们上官家的财力势力，将来来提亲的达官显贵必然是络绎不绝的。”说到这里，她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再者说，悠姑娘嫁的可是宰相家的二公子。所以咱们芜姑娘也不能嫁的差了呀。”
香绸还是不理解，道：“可是，表少爷的出身也不差啊，还是亲戚……”
楚绿冷笑道：“他父亲就是一个将军而已。靖朝的将军可多了去了。”
“是大将军！”香绸纠正道。
“大将军也不少啊，别人前面衔儿还多了呢。”楚绿依然不屑，“而且这个大将军的名声可不怎么样呢。据说嗜赌如命，家都快败光了。可不就上杆子来贴咱们家了么？”
香缎拧着眉，问：“那婵姨娘又是怎么回事？瑾姑娘才几岁啊？和表少爷也差太多了。定亲什么的是开玩笑的吧？”
楚绿道：“一开始，我在一边听着也以为是糊涂的玩笑话。你们也知道的，吃席的时候姨娘们是不能上主桌的。老太太喜欢瑾姑娘，特地给婵姨娘了一个位子，让她抱着女儿坐那里。当老爷委婉地推掉了定亲之事时，婵姨娘忽然说瑾姑娘一见表少爷就喜欢的很、不如他们俩定下得了之类的话。她一说完，三老爷也愣了，对着她还看了半天呢。后来大家聊聊就把这事儿给带过去了。不过宴后婵姨娘就一直围着表少爷转，还把表少爷拉屋里头去了。”
香绸冷哼了一声，道：“那个婵姨娘一肚子花花肠子。总之只要是她干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楚绿拉住上官芜的手说：“先不论婵姨娘的事。姑娘，我知道你和表少爷青梅竹马。但大老爷这么做，也是为姑娘你着想啊。你可千万不要怪大老爷。”
“我知道。谢谢楚绿姐姐。”上官芜微微一笑，温文有礼地答道。她不会怪爹爹的，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她此生是不该嫁给刘苌的。
一个人，或者不是人的生灵，如果在某件事上连犯一个小小的错误都不被容许的话，她多半会变得谨小慎微。当然，她也有可能变得大胆而敢于冒险。很多时候，她有很多感觉，其中有一些是对的。只是，她还没有懂得怎样去伪存真而已。其实，这个学习的过程往往是很有趣的。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论嫁（1）（修）
